叶伯煊的心……呼哧呼哧的,气的!
他表面镇定,装不在意,就怕夏天评价自己小心眼:“嗯。注意影响。你俩是战友,可别人不懂你们的关系。”还是没憋住,露了口风,画蛇添足装作若无其事的补充道:
“我上午开会、下午参加你开学典礼。我直接去礼堂。”
夏天前脚骑着自行车出了家门,叶伯煊就掐上了时间。
曾经,裴兵送给她一幅画,当时夏天很感动。
那副画里就是一个男孩和一个扎着辫子的女孩,一起上学的画面。
裴兵昨天问她:“能不能完成那副画儿、达成所愿?”
裴兵这个爱装平民子弟的,现在也装不下去了,他搬到了他外公家,正是京都军区家属院。
和夏天美其名曰:“躲我妈催婚。”和他母亲信誓旦旦:“为了李思琪。”
很凑巧,或许缘分上只能让他们当兄妹,因为太心有灵犀,最关键的是叶大少很配合。
裴兵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棉袄,白衬衫。
夏天穿着叶大少送她的天蓝色大衣,白衬衫。
青年男女,一对儿浑身上下散发着活力的北大新生。
他们骑着自行车在三月天有点儿阴冷的天气里,互相攀谈着,你摇晃着车把,我侧头看着你聊几句,幼稚的比拼谁的自行车铃铛更响亮,带给观赏之人以勃勃生机。
叶伯煊抄小路绕近道,跑到了大院儿门口一颗白杨树下偷窥。
叶大少想戳瞎自己!穿的那是啥?情侣装啊?不是穿着差不多的就是两口子!
叶伯煊嫉妒了,嫉妒他们的年轻、嫉妒他们这一刻靠的很近,嫉妒他们能一起上学、一起去经历这段特殊的大学时光。
“哼!胖妞!”嘻嘻哈哈的,显你牙白啊!
他小跑着回了大院,直奔卧室,翻箱倒柜的,小碗儿愣神了,爸爸也不要衣服了?都给我?
叶大少带着“礼服”、一件深蓝色棉袄开着车去了军区开会。下午时,他换上!
……
北大礼堂中。列席在叶伯煊周边的,有从北大走出去的各行各业人士。
他们为了这一天,有很多人是从四面八方特意赶过来的。七七级,牵着他们每一个北大人的心。
也有很多像叶伯煊一样的学生“家长”。
正如夏天所说、时代造就、国家选择。多数的家长都是丈夫、妻子,还有年过七旬的老人,可想而知考上大学的子女年龄。
叶伯煊等啊等,上午开会延时拖至中午,他连午饭都没吃。急匆匆开车赶来参加媳妇的开学典礼。
他就想等着夏天尽早出现,可他听了半天振奋人心的话了,天下大同,军区和大学的发言稿也差不离儿,没劲透了!
白衬衣、黑裤子,齐耳短发,一百三十斤的胖妞如果不是个头足够高、都会给人“敦实”的既视感。
“我是七七级新生代表夏天。
高考,让我们与未名湖、博雅塔结缘,为古老的燕园注入新的活力……”
叶伯煊笑了,这样侃侃而谈、意气风发的媳妇。在座的各位谁能知道、她、胖妞夏天,昨个儿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衣服、不能臭美上台而乱发着脾气。
可他知道!这就够了!裴兵你能知道吗?你们那些大学生能知道吗!
不过叶伯煊发现了一点,他从掌声里判断,他媳妇已经到了一个高度,受欢迎的程度,绝对不是一名普通学生了。
“我告诉自己,四顾茫然时,请不要急躁,路永远都在自己的脚下。
脚踏实地、埋头学习实践,守正笃实!
咬定青山不放松、久久为功!
……
从今天起。我们将时刻听到这些召唤:爱国、进步、民主、科学、勤奋、严谨、求实、创新!优良学风在我们身上传承下去,我们要为之赋予新的内涵!
我们这一代人,不只要缅怀过往、铭记历史,更要开拓未来。眺望世界!
……
十年后、二十年后,校史上崭新的一页,将记下我们的赞歌!我们将用各行各业的业内答卷、向百年北大敬礼!
今日我以北大为荣,明日北大以我为荣!”
夏天已经敬礼走下了台,可她的“大话”煽动着同学们心潮澎湃、掌声不断。
一群渴望知识文化、跃跃欲试的大学生,被夏天的演讲带动的就如能看到十年后的自己。
叶伯煊沉默了。如果他承认自己的内心,他有了小小的失落。
以前夏天总是十分臭屁的说:
“将来啊,我一定要比你能赚钱,咱家缺啥都我花。
我呢,还要和你一样有社会地位,有自己的资源、朋友,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小情的啊,我能出一份力,而不是当小透明,像鸭子听雷似的搞不懂、参与不进去!”
那时候的叶伯煊是“以高看低”的心态,他哄着夏天,觉得那样也不错。
身边人变的越来越厉害还不好吗?他是放松的状态,甚至深挖掘一些,还觉得夏天在天方夜谭。
今时今日,叶伯煊坐在大礼堂里,感受着只属于学生时代的热血澎湃,他们对一切都充满理想,那一双双渴望且充满野心的眼神中,叶伯煊懂了……
夏天已经慢慢的张开了翅膀,她想要的那种幸福,她已经摸到了边角,她的那份拼命追的执拗、热情的发烫!
如果说他自己是没靠父亲、只靠双手打拼有了现在的天地,那他太矫情了,那是他想象中的一种美好。
然而就在他身边,相信梦的存在,只凭自己的努力直达目的地的人出现了,那就是他的妻子夏天。
她什么都没有,她没依靠任何人,她每向上走一步都和他叶伯煊无关。以前的新兵、记者、英雄,现在的大学时代。
叶伯煊穿着蓝色棉袄走出礼堂,他想自己该更努力了。小心眼坐那瞎琢磨的男人不能要!
有一种爱很浪漫,拿个破花儿哄你笑;有一种爱很实在,你病时给你端屎端尿,你要飞翔时,他到你身旁,陪你共同起航杨帆!叶伯煊坚信自己是后者,前者太无用。
……
叶小叔和季玉生坐在饭桌前喝着酒:“老季,咱终于又能一起混了!不容易啊,多少年后才能聚首热闹热闹!一个被窝、一个茶缸子!”
季玉生抿抿唇:“瞎热闹什么啊!西郊颐和园跟前儿,那里森严着呢,一个不好,咱俩都得被收拾掉层皮,咱可是党校学习!”
一九七八年三月,大批的中青年干部、军人走进挂有神秘面纱的干部校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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