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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闹钟准时响起。
床上安安稳稳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同时动了动,蒋云书的手长,睡眼惺忪地胡乱点了几下屏幕后,重新埋进oga的胸脯里。
说出来可能吓掉各位大牙,曾经那个如何也无法睡回笼觉、闹钟一响就立刻弹起来的蒋云书,在一个星期前,一手关掉闹钟之后,挨着白糖又重新睡着了,导致两人双双迟到,让本就不富裕的工资雪上加霜。
于是从那一天起,白糖被迫支棱起来。
他眼睛还闭着,四指却插入alpha的发中,轻轻扯了扯,“……蒋医生,起床。”
蒋云书打了个哈欠,艰难地离开oga的怀抱坐起来,然后弯腰亲了亲白糖的脸颊,说道:“我去洗漱了。”
白糖吸了一口气,也一鼓作气地坐起来,未苏醒的身体无力得很,晃悠了几下才坐稳。他现在也被alpha养成了起床先喝一口水的习惯,他趿拉着拖鞋去厨房,看粥有没有煮好。
蒋云书穿戴整齐后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oga一边张着嘴打了个绵长的哈欠,一边闭着眼搅拌粥。
他怀疑地思考几秒,问:“白糖,你怎么在这?”
白糖被问懵了,“诶?”
“今天周六,”蒋云书说,“你不用上课。”
“哦……”白糖楞楞的,又打了个哈欠,压制住困意,“我忘了……没事,我看你吃完早餐再去睡。”
临出门前,oga垫起脚在alpha嘴上亲了下,“中午我给你送饭!”
“好。”蒋云书摁住白糖的后脑,在后者的嘴里扫荡一圈,“出门前和我说一下。”
“嗯嗯。”
可等alpha走后,白糖砸回床上,却是没了睡意,他把脸埋进蒋云书的枕头里,吸了一大口气,alpha的味道充盈了他的鼻尖,他身体有些发烫,情不自禁地蹭来蹭去,让自己全身都沾染上alpha的信息素,还忍不住地偷偷地抿了一口布料,反应过来后又脸色爆红地挺尸。
像极了变态。
于是白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忍不住去闻,结果几分钟过去,更令他震惊的事发生了,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自己坏掉的悸动。
白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半天没敢动,假装无事发生,忍了一会,他羞耻地咬了一口无辜的枕头,认命地把手探进裤子里。
中午他接到了王老师的电话,问他下午有没有空,让一起收拾资料室以及教他一些讲课经验,白糖受宠若惊,立马答应了。
他将饭菜装进四层饭盒里,然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小信封贴在饭盒上,才出了门。
蒋云书在护士值班室拿到了自己的饭,首先就被信封吸引了目光,他轻轻地撕掉透明胶。
信封里面有张小卡片,他打开,一行清秀的字:蒋医生要好好吃饭!汤也要全喝掉!爱你哦!
蒋云书一下就笑了起来。
“诶?”林白昼突然出现,探了个头出来,“看什么呢笑得这么灿烂,让我也……”
蒋云书一秒合上,面无表情地将贺卡放回信封里,再把信封放进自己的白大褂口袋里。
“啧,”林白昼不爽极了,“装啥呢,你以为嘴角耷拉下来就不是在笑了?这眼睛弯得都快折了。”
蒋云书闻言直了直眼睛,当作没听见。
“行吧,”林白昼说,“我今天中午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我妈回来了,我去找她。”
蒋云书点了点头,“好。”
托白糖的福,他一下午都觉得精神极了,写病历越写越来劲。
打卡下班时,蒋云书收到了oga的信息,后者说今晚可能得八点多才回家,让他自己解决晚饭。
蒋云书回复:好,你快弄好了和我说,我去接你。
“滴”一声打卡成功,伴随着鞋后跟被踩了一下。
他回头,看到了林白昼,顺口邀请道:“林医生?一起吃晚饭吗?”
“不好意思,还是不了,”林白昼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我去买一下桃子汽水。”
蒋云书无奈地笑了下:“你这是有多爱喝,好几次说一起吃饭你都去买桃子汽水。”
林白昼也笑了笑:“毕竟从小喝到大,有瘾了都。”
他开车来到那家小士多,轻车熟路地走到货架后,拿起一瓶,“老板我拿了!”
他上一次直接把所有的桃子汽水都买了下来,顺便预付了未来一年的钱,让老板放心进货。
林白昼即将踏出店门口的那一刻,脚步一顿,踌躇之下还是问了出口:“老板,这段时间……另外一个男孩子有来买过吗?”
老板挥了挥手,“没有啊!他肯定不会再来了,顾客都这样!”
林白昼沉默了,指尖动了动,他站了一会,走回去拿多了一瓶放在车里,脑袋靠着车窗发了会呆,终于下定决心般地踩下油门。
周围的房屋逐渐变得低矮破旧,道路也变得狭窄,地上积水和垃圾堆满,吆喝声变得清晰,人们提着蔬菜鲜肉从车旁经过。
林白昼双手撑在方向盘上,侧过头,放空地看着那瓶桃子汽水。
他今天中午和他那个刚回第2星的妈吃了顿午饭,结果两人聊着聊着就开始拌嘴,互揪对方的黑历史。
大战八百回合后,他妈大大咧咧地翘着腿,啃着猪肘子,突然哦了一声,随意说下的一句话,却让他久久无法回神,“其实你也没那么皮嘛!说到你初三那年,你不是还在你爸的医院里救了个小孩?”
“叩叩,小伙子!”
林白昼骤然回神,他抬起头打下车窗,一个老头子说:“小伙子你这车挡路了!我待会得从这路口运东西出去呢!”
“不好意思。”林白昼看对方后边的确有个很大的拖车,便把车往后倒,让出路口。
这时,林白昼用余光瞟到,老旧的居民楼出现了一个许久没见的身影。
上一次见面还是被郑如云约出去的那次。
林白昼的第一反应竟是往下猛地一矮身子,呆滞两三秒后,才佯装镇定地直起身,他忘了车子贴了单向透视膜。
他看到郑如云手里搬着三箱东西,放在推车上后,又重新上了楼,不一会,又搬了三箱东西下来,反反复复。
林白昼数了数,2、4、6……总共18箱,什么东西,这么多。
紧接着,老头子一一打开箱子,像是在检查有没有少。
林白昼一下就看到了,规规矩矩放好的,粉白瓶身,整整18箱桃子汽水的空瓶子。
郑如云望着老头子递过来的174元,久久未伸手去接。
8年,18箱,532瓶,竟然只值174,他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算了,都过去了,不是说好了吗,真的该放下了。
……算了。
他伸出手———
“为什么要卖掉?”身后突然传来一声。
郑如云猛地转过头来,看到林白昼的那一刻,下意识挡在桃子汽水瓶的前面,不想让对方看见。
对方重复:“为什么要卖掉?”
未等郑如云迟钝地运转脑袋想随便找个借口时,又听对方问道:“为什么不去买桃子汽水了?”
白糖小跑出校门,又跳着上了车门,他很兴奋:“蒋医生!今天王老师教了我好多!”
“是吗?”蒋云书笑了笑,“扣上安全带。”
“嗯!”白糖刚想开口分享今天发生了什么,就被alpha打断了。
蒋云书递了个东西过去,“你先把它拿着,我开车。”
白糖反射性地去接,只见手心里躺着一棵被连根拔起的小草,根部还带着泥,他定睛一看,数了数叶子。
四叶草!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四叶草!
蒋云书说:“站在校门口等你的时候,一低头就看见了,很幸运。”
白糖惊讶地望着他。
窗外灯光在alpha的脸上一闪而过,蒋云书笑着继续说:“现在把幸运给我的oga。”
那一刻,白糖的心猛地颤了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他一眨不眨地望着alpha,鼻尖有点酸,“……嗯。”
“怎么回事?”蒋云书无奈地笑,“怎么还要哭了?”
“没……”白糖这是高兴得要哭,“我忍住了……谢谢蒋医生,我、很开心,真的。”
蒋云书目视前方,用指节蹭了蹭oga的脸。
一路上,白糖全程双手合拢,像捧着什么宝贝一样举着手,进家门时被黑糖扑得一个踉跄,后背撞在alpha的胸膛上,连差点摔倒都没忘要护着手里那颗脆弱的四叶草。
然后黑糖就被蒋云书拎着前肢教训了,说主人已经承受不住你的重量了,不准再这样扑过来,又说还好他在后面,不然摔倒磕到很容易出事。
黑糖仿佛是被唐憎念咒的悟空,尾巴不摇了,耳朵耷拉了,狗脸皱了,挣脱也挣脱不开,非常幽怨地看着另一个蹲在旁边拍视频笑得肚子痛的主人。
alpha洗完澡后就在书房里准备申博的论文和考试,白糖没有打扰他,而是静悄悄地拿着一个小铲子去到了花园。
中途蒋云书出来喝水,他听见浴室里传来水声,便拐了个弯去到厨房,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两盆多出来的、放在窗台上的绿色植物———
摆在左边的是一个小花盆,正中央种着那一棵四叶草,还有一颗小石子支撑着蔫蔫的草秆子。
摆在右边的是平时拿来种水仙花的矮口花盆,但此时此刻,里面却种满了三叶草,湿润的泥土,还滴着水的草叶。
蒋云书注意到花盆底下压着一张纸,他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心脏砰砰地、有节奏地撞击着胸腔。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来,打开,上面是熟悉的字迹:把所有的幸福都给我的alpha。
那一瞬间,蒋云书的眼眶发热,差点要哭出来,满心的暖流几乎多得盛不住。
他深吸好几口气,才稳住自己遇见白糖后发达了很多的泪腺,他用指腹不停抚着那行字。
有什么事情,是比“自己无心一做,可不仅被对方放在了心上,还回应了更多的爱”更高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