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9章真傻
陆明邕站在门口处，额上渗着薄汗，可见回来得十分匆忙。
祥宁郡主的目光，霎时就粘在陆明邕身上。
那般难舍难分，爱慕几乎要从眼底满溢出来，但万般深情众，还夹杂着几分幽怨与不甘。
还是几年前见到的那个人，依然丰神俊朗，仍旧威武不凡。
但那眉宇之间，虽然裹挟着愤怒，却已不似曾经那样，仿佛积压了万年的冰雪。
而这样的改变，却是一个女子抚慰的。
明明抚平悲伤的人该是她，凭什么是珍璃？
凭什么是珍璃！
然而尚未等她感慨唏嘘，陆明邕一脚踹在那嬷嬷身上。
嬷嬷被踹得飞了起来，狠狠砸在祥宁郡主面前。
她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心底比那触在地板的身体还要冷。
她回应，淡声一句：“是。”
从选世子妃开始，从嫡孙子女诞下开始。
祥宁郡主看到福王妃这般冷心绝情，她吓得瘫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从他们犯下第一次开始。
说完，陆明邕大步流星地离开，仿佛身后着了火似的，快速离开了厅里，便是福王妃，他也没有打一声招呼。
陆明邕吐出冰冷的字眼：“待会儿就找你算账！”
祥宁郡主涕泗横流：“祖母，祥宁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怪祥宁嫉妒珍璃诞下儿子，所以祥宁才被猪油蒙了心……”
态度很明显，谁也保不了祥宁郡主。
百里无相看过之后，狠不得又把那嬷嬷再打一顿：“瞎了是吗？王妃被殿下带了出去，留下一个嬷嬷，你们就不觉得奇怪么？”
失落的是，她放在心底多年的人，竟然都不认识她，好像第一次见那般。
百里无相把适才的说辞再与他说一遍。
在这里，最有权力管罗嬷嬷的人是福王妃，但她选择视而不见。
百里无相满面愁容：“怒急攻心，情况很不好。”
看到珍璃郡主昏迷不醒，她自责而难受，深宫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怎就放松了警惕？
见百里无相发火，她紧张地拽住袖子，声音都发颤了：“先生，珍璃她……”
他难得动怒，这也是因为先前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不仅如此，珍璃郡主大受刺/激，目前也无法确定，情况是否会进一步恶化。
也就是这匆匆一面，祥宁郡主终于感到害怕，她连滚带爬地爬到福王妃面前，揪着福王妃的衣服，哀声请求：“祖母，祥宁知错了，求您救救祥宁。”
福王妃看着失魂落魄的孙女，眼角一直都是湿的。
然而她也仅仅只是为即将可能面临的后果而害怕，并不是反省到自己的错误。
福王妃缓缓抽出被祥宁郡主捏住的衣角，冷声说道：“祥宁，一时糊涂不可能布下奶娘这么长的线，一时糊涂也不会把目光放在我身边的嬷嬷身上，你这些话骗骗你那母亲可以，拿来骗我，却是行不通的。”
大长公主一言不发，发生这样的事，也怪她没有防备。
祥宁郡主望向罗嬷嬷，见嬷嬷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人事不知，像是已经绝了声息。
祥宁郡主先是一喜，因为这事陆明邕第一次与她搭话。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在很早以前就有迹可循的。
福王妃冷漠地打断她：“罗嬷嬷跟了祖母数十年，祖母都能忍心，更何况是你这始作俑者。”
陆明邕扶了一下，随后快速退开：“母亲，我回来了，一切有我，母亲不必担心。”
“让那东西有可乘之机，这都是你们的问题！你们都该被拖走，狠狠地打一顿再说！”
这是她的嫡孙女，她怎么会不疼爱？
一切都早有征兆，只是如今，与祥宁郡主一样没有反思到错误的，还有这些纵着他们亲长。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随即捻了袖子拭去珍璃郡主眼角未干的泪水。
她没有说，之所以不管罗嬷嬷，也是为了尽力保这个孙女。
珍璃郡主的情况十分严重，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最后直挺挺地昏死过去。
大长公主一个趔趄，几乎跌撞到身后的人。
只可惜，祥宁郡主一点也不明白她的苦心，反而觉得她冷心绝情。
陆溪和兰姨等候在外间，两人都觉得没有尽到照顾珍璃郡主的责任。
紧接着，祥宁郡主面对的，是陆明邕冰冷且盛怒的容颜：“你就是祥宁？”
罗嬷嬷犯下这样的事，要是不让对方出气了，事后祥宁还会更难，要是罗嬷嬷因为越国公盛怒之下的一脚而殒命——
除了向珍璃赔罪以外，对方看到罗嬷嬷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那么怒火也会小很多，如此祥宁就能少受些责难。
便是卫伯伯，也对珍璃郡主的事满怀愧疚。
罗嬷嬷是福王妃身边伺候数十年的老人了，这叫她放松警惕，明明她看到罗嬷嬷留在后面，却因为罗嬷嬷是福王妃的人而没有在意。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默不作声的袒护，在祥宁郡主每次犯下错误之后，都选择他们认为好的处理方式，所以才会放纵祥宁郡主错下去。
毕竟是跟自己数十年的人，就算犯了错，也不至于置其生死于不顾。
大长公主稍稍稳定心神。
福王妃闭上眼睛，似不忍去看，又似心烦得不愿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唇角扯了扯：“真傻，怎么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你还信不过么？”
但为了尽可能的保她的孙女，她也只能，只能放任罗嬷嬷躺在地上，慢呼吸越来越孱弱，也不能用她的身份帮忙喊个大夫。
祥宁郡主垂下头，掩住眼底的慌张：“祖母，您要是不救我，我就完了，我是您的孙女，难道您能眼睁睁地看着我……”
可紧接着，她脸上闪过一丝黯然神伤。
陆明邕没空管他们，而是先确认珍璃郡主的情况。
……
得不到回应，他收起袖子。
只是一转身的功夫，眼底柔情散去，一股令人胆寒的冷意萦绕周身。
他开口，用最淡漠的声音说出吩咐：“去查，是谁把郡主生病的消息透露出去的，我只给你们一个时辰，查不到提头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