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4章活命的代价
门外的男人踏雪而来，墨狐大氅上落了些许雪花。
陆明瑜连忙迎上去，为他解下大氅递到内侍手中，然后抖了抖他发间的雪：“怎的也不撑伞？”
内侍把大氅抖了抖，挂到屏风上，又沏了一盏热茶，恭恭敬敬都递上来。
长孙焘喝下热茶，告诉一脸期待的蓝灵灵：“你师父与几位长老明日就能进京。”
蓝灵灵难以置信，捂着唇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真的吗？真的吗……”
长孙焘颔首，随即看向陆明瑜：“命师果然派人去阻止，幸好是二哥与云斐一同去，加上个沉稳的江姑娘，否则他们只怕没办法安然入京。”
陆明瑜闻言，也终于露出由衷的笑意：“若是陛下能因此得救，都是他们几人的功劳。”
……
翌日。
内殿，大长老看到床上早已瘦脱相的元武帝，不由一声叹息：“看来，灵灵那丫头豁出了命，才保住大秦陛下一条狗命。”
他不能替元武帝做选择，这对两人都不公平。
“陛下/体内应当有灵灵的蛊丹，但那蛊丹已经为陛下挡了一劫，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效用，只变成一颗普通的珠子。”
“灵灵那丫头为了给你们陛下续命，拼命炼蛊让蛊丹起死回生，只可惜就算她再拼命，也改变不了结局。”
大长老摇头：“已经生根发芽，这颗蛊就长在他的心口上，立即拔除必定伤及性命。”
长孙焘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就在内殿，请随本王来。”
他态度恭敬：“请长老赐教。”
于是，长孙焘便带着大长老去了内殿。
若是以往的长孙焘，必定能毫不犹豫选择保命。
陆明瑜与谢韫几人，招待其余几位长老。
这边的谈话倒是比较融洽。
说话间，大长老看向门外：“他必须忘了灵灵那丫头，否则一旦醒来，心念情动，必死无疑。”
宫中迎来蓝灵灵的师父，以及四位长老。
大长老微微点头：“且让我先给陛下看看。”
瞧这大长老的神情，不带任何嘲讽，眼中俱是怜悯与同情之色，便知他可能秦语不是很好，如同当年的蓝灵灵一样，所以并不与之计较。
然而双方见面，简单过了一遍礼节，大长老都没看蓝灵灵一眼，便主动提出：“殿下，请问大秦陛下在哪里？”
“只能叫他忘了这段情，然后再慢慢把生根的蛊一点点从他体内拔除，这过程可能是一月，也可能是一辈子，谁都说不好。”
长孙焘站在一旁等着。
长孙焘没有立即答应大长老，他又问：“本王听闻，南疆的圣女只要找到继任者，上一任圣女便可卸任。”
“南疆经历红姜一事后，对圣女的要求更为苛刻，要是这次不让灵灵承受应有的惩罚，后果不堪设想。”
长老没有言语，坐在床前仔细给奄奄一息的元武帝检查。
窗外大雪纷飞，天寒地冻。
她恭恭敬敬地跪在师父面前，一脸决然，像是已经准备好承受任何后果。
大长老颔首：“能，但……”
顿了顿，大长老又道：“这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命和情之间，显然命重要，没了情但还有命，要是命没了，那就都没了。”
大长老点头：“虽然麻烦，但并非不能。请殿下容我与灵灵谈谈。”
但这些执掌一方的人，穿着却极为朴素，看起来只是些头发花白的老人。
屋里引了地热，且有炭火灼灼，倒是没感觉到寒意。
大长老果然见多识广，为元武帝一番检查后，他得出了结论：“情势很乐观，这很可能是一只情蛊的卵。”
长孙焘问：“无法拔除吗？”
“情蛊？”长孙焘眉头微微蹙起，“这是什么东西？”
长孙焘这才明白，大长老口中的“很乐观”，便是“不容乐观”的意思。
卢公公面色大变，正要呵斥，却被长孙焘阻止。
但与陆明瑜一路走来，他已明白情之一字的真谛——动情的人，深情的人，是不在乎性命的。
这些日子，灵灵姑娘怎么对陛下的，他都看在眼里，更是后悔自己曾经为了拆散她和陛下，犯下大错。
大长老也毫不避讳：“所谓圣女，必是纯洁的存在，灵灵已触犯族规，与外族有情，罪加一等。”
所以此时此刻，紫宸宫里站着的，便是南疆五位最有权力之人。
元武帝就算心系蓝灵灵，二人也没有成亲，经此一事断了关系，从此一别两宽并无不可。
最后，他问：“可能让陛下清醒片刻？”
长孙焘拱手：“请长老出手，救治陛下。”
长孙焘与陆明瑜盛装接见，风先生率众臣在撷芳殿等着，只待几位长老给元武帝看病后，便为他们接风洗尘。
是的，这的确没什么可犹豫的。
所幸南疆以蛊术实力为尊，几大长老也并非世袭，而是层层比拼上来，对于千年来第一个能让男人为她炼成雌蛊的陆明瑜，他们很是尊敬。
大长老又是一声叹息：“这蛊也叫千面蛊，中了这种蛊的人，通常活不过十日。”
见几位长老对蓝灵灵生了气，陆明瑜也没有贸然开口为她说好话。
南疆由五大长老掌权，圣女只是一种信仰，尊贵且受人尊敬，手中却无任何实权。
卢公公听闻大长老适才的话，他惭愧地低下头。
蓝灵灵换上一身墨蓝色苗衣，头戴苗女最常见的银饰，头发也梳成两根大辫子。
大长老收好一堆瓶瓶罐罐：“也就是说，中此蛊的人动情必死。”
蓝灵灵依旧跪在地上，但几位长老似乎并不打算理会她，任由她就那么跪着。
长孙焘若有所思：“长老想让灵灵姑娘做选择？”
他问：“可能解？”
大长老的神情却忽然严肃起来：“此事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卸任的圣女并非回归正常生活，而是被送往禁域自生自灭！”
“殿下还不明白吗？他们根本不能在一起，想要保住灵灵那丫头，她就必须回到南疆继续做她的圣女。”
“而想要保住你们陛下的命，就必须要让他忘了这段情，两全其美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忘了彼此，回归各自该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