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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轶单方面的“明天见”共持续了五天。他“把所有衣服换遍”的进程又到半,兰渡第次给他回应“明天见”。
话音出来的时候,沈轶手指还勾着兰渡的头发。
湿润的,带着兰渡身上的香味,而非海水与海风的气息。
沈轶动作微顿。他透出惊讶,而这份惊讶显然让兰渡十分高兴。他在沈轶没注意的时候窜走,没有像平日样消失在水下,而是远远地看着沈轶,继续朝他笑。
海豚就在他身侧游动,在兰渡身后跃起道弧光。
沈轶跟着弯起唇角。
直到真正兰渡离开,他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淡去。
天色又次暗下。沈轶回到庇护所前,盖上衣服,准备睡觉。
时间流逝的速度好像又次变快了。五天时间,除了夜晚休息的时候,沈轶几乎都和兰渡待在起。
除了捉鱼、吃鱼之外,就是兰渡教他唱歌。
从兰渡的歌声里,沈轶知道了三种鱼的名字,知道了海豚要怎么表达,另有沙子、树木他尝试着在沙滩上画了很多小人鱼,想问兰渡他的家人是否在水下。兰渡看到这些,只是笑,没有回答。
笑的时候,他手臂搭在沈轶肩膀上。身体颤动的时候,沈轶可以清晰感觉到。
沈轶略觉不妙。毫无疑问,他喜欢兰渡对自己的亲近和接触。可同样是这样的亲近,让他的感情越来越奇怪、复杂。
他觉得不应该,又不明白为什么不应该。
沈轶在短短时间内想了这些。之后,他抹掉了沙滩上的群人鱼,画了条船。
嗯,可能画工不太好,兰渡开始没认出来。
还是在补充了“海水”,又补充了站在船上的沈轶之后,兰渡才明白。
两人相互比划、起画图,偶尔蹦出几个单词,这么磕磕绊绊地沟通。
沈轶大概解读出了些兰渡的意思暴雨来临的那天,他看到了行驶在海面上的船。这是兰渡此前从未见过的庞然大物,他出于好奇的心情来到近处“观看”。至于暴雨中的歌声,则是他想要询问船上的人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情绪糟糕
兰渡在沙滩上画了个哭脸。再抬头,样瘪着嘴看沈轶。
沈轶心跳。
他克制住捏捏兰渡脸颊的冲动,转而问“是你救了我吗”
边说,边在沙滩上画了个坠海的小人,又在小人旁边画了条人鱼。
因沈轶的书写习惯,两人左边已经多了长串图画。海水时不时地冲来,最左侧的图像已经很淡了,近处的却依然清晰。
兰渡笑着点头。
他抬手,捧着胸口的黄金宝石,用自己的语言说了句什么。
沈轶不懂,不过兰渡已经习惯了这种教学式的交流。他转而在沙滩上画了个笑脸,可以轻轻松松穿透鱼肉的手指,这会儿对付起沙子也是没有半点难度。
沈轶知道,兰渡的意思是这个宝石让他很开心。
他想象了下当天的场景。自己掉到海水之中,抱着木板。项链从他的口袋里落出去,被兰渡看到、捡走。而人鱼懂得“公平交易”之前那天,他给了兰渡面包,兰渡立刻拿来鱼肉当回礼所以,他顺势把项链的主人带到岸上。
想到这里,沈轶心中动。
他低声说“你是不是还见过别的人”
否则的话,兰渡怎么会知道他不能在水中生活、必须要上岸
兰渡没有回答。沈轶在沙滩上画了更多船、更多人,可兰渡依然没有理会他。
人鱼摆弄着手中漂亮的宝石,又游回水中,开始唱歌。
沈轶含笑看着这幕。他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水中的精灵,心想,又天啊,就这么过去了。
沈轶已经接受自己无法回到过去世界的“现实”。现在有的,就是对新世界的好奇、探索。
往远处讲,他的目标大概是用岛上的资源建造条船,去找寻这个世界的文明。从近处说,他依然需要学会人鱼的语言,最好可以下水趟,确定船上究竟落下多少东西。
至于“沉船全部落在这个世界”的可能性,沈轶想过,不过觉得希望不大。要真是这样,对原本的世界来说,毫无疑问是场大事。
海上失踪个人算寻常,可失踪条船,恐怕会引起整个世界注目。
兴许到那时候,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可以再次打开,给他回家的机会
沈轶没往下想。
他度过了在新世界的第二十个夜晚。同样,也是第二十个晴天。
好运似乎直关照着他。在简单的日常表达之后,兰渡领会到沈轶“下海”的意愿,开始带着他,去海中捉鱼。
沈轶原本觉得,这是个艰巨的任务。后来发现自己想多了,他需要做的只是飘在海上,边适应身边都是水的感觉,边看着兰渡大显神威。
他从前对海洋资源关注不多,到这会儿,见到很多或眼生、或眼熟的鱼,不过对它们的名字概不知,反倒先知道了怎么用人鱼的语言表达。
这让沈轶多了几分“造化弄人”的好笑感。他想着这些,再看兰渡。
如果说水面上的兰渡有种梦幻、飘逸的美丽,水下的他,就完全是自然的精灵。
他的长发像是海藻样在水面下散开,而他悄无声息地接近着所有鱼类,与水波融合在起。
几乎所有鱼,在兰渡接近之前都毫无所觉。直到人鱼的手指扣了上去,那些鱼才知道挣扎。可到这会儿,已经完全来不及。
带着天的收获上岸,兰渡看沈轶的目光时,还有点微妙情绪。
沈轶之前没有看懂。是在兰渡把食物全部推给他,让他先挑选的时候,沈轶才领会到,兰渡似乎是觉得自己不会捕猎、是群体中的弱者,非常需要他来照顾。
沈轶“”
沈轶哭笑不得。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证明。但再抬眼,看到面前摆着各种鱼类,乖巧地看着自己的兰渡,心头的那股气又熄灭下去。
饶是如此
沈轶心想,不,还是不能什么都不做。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沈轶把目光瞄准了岛上的森林。
他之前注意力直放在海上。最先,是想要看到从海面上、天空上来的救援队。到后面,他知道自己多半回不去了,于是开始关注兰渡。到现在,他终于想到,兰渡虽然是海中顶级的猎食者,可对于地面上的切,他还是不曾接触。
烤鱼当然很好吃,但烤其他肉,兰渡应该也会笑纳吧
抱着这种心情,沈轶思索良久,决定做个陷阱。
他还是没打算和森林里可能存在的猛兽硬碰硬。不过,生而为人,就应该有人类的智慧。
沈轶从前是机械电子门类的专家。到现在,手边没有更好的工具,只有些木材,加上随处可见的藤枝、很好找到的石块。他慢慢琢磨,总之力学原理都是共通的。这么想了两天,想出几个制作陷阱的方法。沈轶准备尝试,地点就选择在溪水旁边。他之前遇到蛇的地方,就在不远处。另外,附近也能分辨出些兽类的足迹。
在他布置陷阱的时候,兰渡就在他后面看他。
虽然是生活在海水里的人鱼,不过溪水对于兰渡而言也是片自由天地。
沈轶不怀疑这点。如若不然,兰渡当初也不会给他的捕鱼陷阱里塞上条肥鱼。
这么想
沈轶手上的动作稍微停顿下。
原来在那么早之前,兰渡就开始养他了。
他的心情更加微妙。很大程度上,是出于“人类的自尊心”。
等到把陷阱布置好,沈轶回过身,看着撑着下巴、趴在岸边的人鱼。他忍不住微笑下,去兰渡身边坐下。兰渡抬头,很不设防地看着他。
沈轶漫不经心,想之前兰渡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他没办法在地面上自由活动。鱼尾巴是他在海水中的助力,也是在岸上的最大阻碍。在沙滩上的时候,他遇到什么事情,还能立刻回海里。可到了现在,如果他被人拖上岸,恐怕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他的神色大约有些变化。不过兰渡并不感到害怕,还抬起手,像是沈轶常做的那样,戳戳沈轶的腿。
虽然沈轶来之前,已经告诉过兰渡自己是要做什么。不过在人鱼想来,那些光秃秃的藤蔓、石头上,很难自己长出食物来。想要吃东西,还是得去海里。
他的尾巴在溪流中晃动,无声地催促沈轶,问他好了吗回海边吧
沈轶又笑起来。这次,他稍稍放纵自己,手指在兰渡面颊上轻轻捏过下。
这个动作大约让兰渡觉得奇怪。等沈轶的手指离开,他摸摸自己的面颊,两腮稍微鼓起点,蓦地抬起手,朝沈轶的同等部位捏去。
沈轶知道兰渡手指的威力。但是,这么只手,落在自己脸上,却显得十分小心。
只是轻轻碰下,就让兰渡心满意足,笑过之后钻回水里。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看评论区
那么下个番外就是有记忆的兰兰养幼年版沈总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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