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弹窗,更新快,免费阅读!
这话当然是不能和别人说的。
蒋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像从前,他床上不可一日无人。这会儿,他孤身一个,脑海中诸多画面闪过。
可愈想把那股难受劲儿压下去,他的感觉就越明显。
蒋三几乎要崩溃了。他理智怀有一点清明,知道这可能是一个月前蒋玄混着酒水给他灌下的药丸、药粉在产生作用。之前不是没效果,而是他身上带伤,伤口毕竟会痛,于是将之压制过去。现在却不同,他能到处晃悠,能把陈文渊忽悠地以为蒋玄真做了什么亏心事当然了,在蒋三想来,蒋玄是应该亏心,一个哥儿,难道还比不上亲弟弟身体好了,药效不就跟着发作了吗
他又惊又惧。有狐朋狗友来找他,蒋三一律不见。狐朋狗友们愣了,相互对话,知道前两日还有人在醉欢楼看到蒋三,今天早上更是看到一个人影从楼里走出嗯,前半句暂时忽略,结合已有条件,是蒋三从醉欢楼出来,而后闭门谢客。
狐朋狗友们顿时乐了。他们相互撺掇着,想要拿蒋三取乐。毕竟是“自己人”,他们不打算做得太过分。但开开玩笑、嘲笑一番,还是少不了的。
明着来,蒋三不见。没关系,可以偷偷来嘛。
就这样,来找蒋三的狐朋狗友,和同样怀有目的的江湖客们撞上了。
但两方没有相见。
准确地说,是江湖客们见到狐朋狗友了,狐朋狗友却没有见到江湖客。
他们的出现,对江湖客们来说也是个意外。后者看着在廊下轻手轻脚的几个纨绔,相互看看。最后,不知谁说了句“蒋三与他们臭味相投,这群人兴许也是人证”。
江湖客们恍然。他们“歘歘歘”地落在地上,“歘歘歘”地把人敲晕、离开。
当天晚上,城郊破庙。
负责绑人的江湖客们来时,庙中无人。
他们一怔,四下打量,正觉得奇怪,就听到一阵阴阴风声。
饶是诸位艺高人胆大的江湖侠士,心底都有点打鼓。
其中一人谨慎地往左右打量,忽而瞳仁一缩。
他们看到什么,先惊愕,再疑惑,最后则是欢喜。
在这样的氛围中,今晚的大戏开始了。
蒋父、蒋大郎是被“啪”的惊堂木声拍醒的。
他们一个激灵,蓦地睁开眼睛。四下漆黑,唯有身侧亮着一盏灯笼。这点光亮够二人看清对方,但其他地方都是暗色,再难分辨。
他们自然惊恐。两人相互搀扶着,颤颤巍巍站起。蒋父先压着嗓子问“大郎,这是什么地方你我怎么到了这里”
蒋大郎说“阿父,我也不知道”
正在这时候,旁边吹来一阵寒风。
这风好似一双轻飘飘的手,从两人的脖颈上抚过。
蒋父与蒋大郎一起惊叫出声。两个人的恐惧叠加,让他们的理智一起被抹去。可要说逃跑,四下都是黑的,两人也找不到逃走的方向。
他们肝胆俱裂。就在这时候,前方忽然亮起一个新的灯笼。
灯笼之后,是一个塑像不不不,前一刻还是塑像,可后一刻,那塑像变得模糊。最后,成了一个人形。
同时,右侧亮起第三个灯笼。两人站在灯笼后,一人浑身都是黑色,另一人浑身穿白。距离遥远,光线模糊,蒋父与蒋大郎隐隐分辨出这黑白而“人”面上长得过分的舌头,更多就无法分辨。
看到这里,蒋父眼睛一翻,险些晕过去。
但不知为何,最初的腿软心惊之后,他的神智还算清醒。
旁边传来蒋大郎的声音。他嗓音打飘,问“爹,我们这是到了阎王殿否”
蒋父咽了口唾沫,正要说话,却听那一身黑色的无常呵斥道“大胆见了阎王爷,为何不跪”
同时,两人一直黑漆漆、不见光影的身后站出两个身影。一牛头,一马面。蒋父和蒋大郎的头脑已经完全空了,身体软飘飘地跪下去。一起低着头,牙关打颤。偶尔看一眼对方,从自己父亲、儿子面上看出一模一样的惧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想问。就在这个时候,又一声惊堂木响起。“啪”的一声,那个由雕塑变成的人影呵道“堂下两人,哪个是蒋家三郎”
无人应声。
蒋父和蒋大郎眼看着原本远在数丈之外的阎王开始朝自己飘来,连带他身前的书案。
眼看对方越来越近,蒋大郎高呼“阎王爷我们都不是蒋三啊”
蒋父迟了一步,但也大喊“那混账小子又惹出什么是非不不不,他做了什么,与我父子二人无关”
经历了前面那一串,两人半点不认为眼前的场景是假的。
惊惧交加时,蒋父和蒋大郎也不忘对蒋三产生怨意。他们听出来了,阎王爷要找的可不是自己三郎又惹了什么乱子,人间官府都不收他,要黑白无常直接把人擒来
蒋父和蒋大郎对此毫无头绪。但他们又觉得,既然是三郎,那再惹出什么乱子,都不奇怪。
两人颤颤巍巍,涕泗满面。在距离他们不到一丈的地方,扮演阎王的蒋玄冷静地推动沈轶之前设置好的轮轴,整个桌案,连同他自己,又一次往后方挪去。
蒋父和蒋大郎不知道这些细节。他们只看到随着自己的喊冤,阎王爷又轻飘飘地回到之前地方。
“阎王”吩咐“黑白无常上前。”
原先黑白无常脚下的灯笼灭了。阎王桌案身边,新的灯笼亮起,光色发青,照出两个身影。
三者似乎低声交谈了片刻,蒋父、蒋大郎努力分辨着话音,却又听不出什么。
须臾后,阎王吩咐“那还不速速将蒋三抓来”
蒋父、蒋大郎听到这里,心头一松。
既然阎王已经发现抓错人的事情,自己就可以回去了吧
他们刚刚这么想,就发现,自己高兴太早了。
阎王根本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他挥一挥手,牛头马面便一左一右拉起蒋父、蒋大郎二人,将他们拖到远离灯笼的地方。
伸手不见五指。偶尔能碰到什么,甚至有人娇笑着牵起他们的手,但伸过来的手冰凉冰凉,指甲尖长。蒋大郎刚一分辨出,就忙不迭将其甩开。
同一时间,眼前亮出一片青白的光。
牛头正贴着蒋大郎面孔。蒋大郎还没来得及眼睛翻白,就听对方说“被孤魂缠上,你便不用回去了。”
蒋大郎“”
他赶忙讨好地叫“牛头爷爷,这是要送我回去吗”
带着牛头面具的江湖人忍住笑意,心想,沈兄拿出来的东西真是好用。也不光是自己顶着的牛头,另有那些青惨惨的灯,阎王与堂下之间的轨道他们今天才知道,原来沈轶不只是医术高超,还是一个墨家高手。
江湖人开口时,嗓音依然很冷,说“阎王爷要用黑白无常办事。等他们忙完,自然送你们回去。”
蒋大郎,连带不远处的蒋父,听到这话之后都松一口气。
蒋父看牛头说话了,看起来可以沟通,便跟着挤过来,说“牛头爷爷,劳烦问一句,两位无常大人办完事,会是什么时候”
听到这话,牛头闷闷地笑了声。
“那就不知道了,”他说,“你们且等着吧。”
说完这句之后,光亮熄灭,无论牛头马面都不见人影,唯有那些冰凉的手时不时伸过来,要缠上蒋父和蒋大郎。
蒋父、蒋大郎骇得浑身发抖。两人挤在一起,彻底不敢动作,像是两只炸了毛的鹌鹑。
慢慢地,连冰凉的手都没有了。黑暗无处不在,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人。有时候,蒋父和蒋大郎甚至要怀疑,还在自己身边的是不是对方。
身边的人身上好凉,好冷啊
就在惊惧又一次要堆叠到高点的时候,前方再度亮起灯笼。
蒋父、蒋大郎定睛一看,认出了在灯笼后趴伏的人。
蒋三
蒋三的经历和蒋父、蒋大郎类似,不过他不知道这两人也在。
上一秒好像还在家,下一秒,就是这个黑黢黢、有阎王有黑白无常的地方。
蒋父、蒋大郎他们好歹能看到彼此,也算有个依靠。可蒋三不同,他睁眼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等到分辨出自己到了“阎王殿”,蒋三直接被吓得尿了裤子。
腥臊味弥漫在“阎王殿”中。蒋三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高喊“阎王爷,我冤啊”
惊堂木又响了。“阎王”问他“蒋三,你为何事鸣冤”
蒋三卡壳。
他做过的亏心事实在有点多。虽然明面上看,都是“你情我愿”。但把人家姑娘爹骗去赌坊,等人输得一干二净之后又让人帮忙牵线,给对方介绍一个卖了女儿就能还钱路子的事儿,蒋三也不是没干过。
这还只是其一。其次,醉欢楼里那些龙虎药,蒋三自己被灌了一次,已经很是知道厉害。但从前,他给那些小倌、姑娘们灌了可不止一次,且最爱看人药性上来以后不管不顾、毫无尊严的痴态。
蒋三想着这些,咽了口唾沫。
他害怕。原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能瞒过世人,又能瞒过阎王爷吗
他不是不知道,依照律法,自己都要下狱。到了阎王殿,又怎们能讨得了好了
他出了一身冷汗。这还不算晚,许是看他久久不动,阎王爷冷笑一声,拿起手中竹简,开始一一往下念。
都是人名字。
蒋玄常年在外,对弟弟的事情知道得不太清楚。杨清笙倒是知道一些蒋三做得事,但也只是被蒋三本人美化过的版本。譬如他新娶来的小妾家中有个赌鬼父亲,他一时心善,才把人迎进门,再譬如他常去的某个花楼死了个小倌,他嫌那个地方晦气,以后再也没去过等。
不过这样也够了。一些杨清笙的人名,加上一些江湖义士们从街头巷尾打听出来的名字。一个个念下去,到第六个,蒋三已经绝望,想果真是瞒不过啊。
不过、不过
他蓦地直起腰,喊“都是刘二撺掇我做的”
这是他那群狐朋狗友之一。“撺掇”也不算假话,蒋三做的很多事,都离不开狐朋狗友们的“鼓舞”。
他原先是想,把罪过多少推到别人头上。刘二不在,也没法给自己分辩。
可没想到,自己话音刚刚落下,就听惊堂木又是一拍。
阎王吩咐“带证人刘二进殿”
作者有话要说无奖问答沈总和兰兰现在在干什么2333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