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胤瑾颔首:“不认为。”
沈精羽的眉梢还没等完全竖起,就听他又继续补充,“觉穿起来更好看,明明特意穿给姐姐看过。”
沈精羽:……
“可能是因为他们更适合做新郎官,所以才会这般适合穿红,噗。”
沈精羽闻言就吃吃直笑,一转头见闻胤瑾正认真瞧着她,她疑惑询问:“怎么?莫非不这样认为?”
恍然间,曾经在云安食肆中时遇到闻胤瑾时的画面在脑海中一晃而过。
那时他确实是穿着一身的鲜艳红,让她惊艳非常。
等场中的两支队伍开始下场,沈精羽忍不住指着穿着红色短打的文人队伍道:“哟,没想到驰哥儿和强哥儿穿红还蛮吸睛的。”
其他人也赞同:“没错,难得这般适合。”
“大概因为他们两个是书生,晒的太阳少,所以皮肤显白。”
沈精羽想着自己之前故意让菘蓝写在资料最末尾处的愿望,眸光闪了闪,紧接着又问了一句:“如果说没有押,该怎么办?”
闻胤瑾认真地看着她,柔声低语:“那我便将松山叫回来,因为平常时候,是都不赌博的。”
“已经押过了。”沈精羽颔首,“怎么,想押?”
闻胤瑾轻笑地看着她,声音清雅而舒缓:“想的,想和押一样的。黛娇是押的桐华书院的吧,松山,帮我跑上一趟,去押一下。”
沈精羽看着披着厚厚斗篷、越显得身姿颀长的少年,向他狡黠地眨了眨眼。
闻胤瑾:……
沈云昭几人先与闻胤瑾行了一礼,而后便笑嘻嘻地指着最靠近沈精羽的一处位置:“瑾郡王的位置在那边。”
“是,主子。”
说罢,他就要抬手将松山叫回,却被沈精羽一把抓住他袖角给拽了下来:“开个玩笑,不要当真。既然要押就押吧,反正你亏不了。”
算他识相。
闻胤瑾笑眯眯颔首,乖顺地将胳膊给放了下来:“就知道黛娇对我最好!”
沈精羽哼了一声,表情却比最开始的攻击性要柔和了一点。
现在的这种表现,他有些拿不准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否正确了。
“黛娇。”闻胤瑾在沈精羽身旁坐定后,询问她道,“们方才去押注了吗?”
但是那次,他不是偶然出现,大家打了个招呼、擦肩而过的吗?
为了一次擦肩而过,特意穿了一身红衣?!
沈精羽直觉有哪里不对,但见闻胤瑾说完这话后,却已懊恼转过头去,只独独露出一只鲜红欲滴的耳垂给她。
沈精羽:……
别的不说,这枚小耳垂还确实有些可爱,想捏。
她轻轻眨了眨眼睫,又盯着那颗越来越红的耳垂半晌,才用强大的自制力挪开视线。
心中不由叹惋:其实仔细想想,她还真是有些赚到了。
管她玩,管她首饰质量提升,还管她各种各样天马行空的愿望实现。
如果只以纯利益角度而言,确实好值。
不过,现在她更想知道的,并不是他为何要骗她,要在她身边设下这样一个谎言。
还有,她的那些涉及到官场与战局的愿望,他是有努力地给她使力了吗?
为了那些她认为一般人不可能完成的愿望,他在中间都付出了么?
比如说她十岁那边,父亲在江城与楚国士兵的消耗战,当时城内的粮草都几乎快要消耗见底,援兵却一直没有到来。
最后却在她许愿之后的第七天,曾经与京城断开的联系又重新恢复了通畅,粮草、援军顺顺利利地补充了过来。
是巧合,还是人为?
再比如说,曾经那场惨烈的战争后,父亲和二哥终于保下了胜局,打退了敌军,但是她的“力”却一直半年有余没有恢复。
当时她努力地做了半年多的好事,就在她已经乎放弃了“力”会复原时,她的愿望又实现了。
彼时她只顾着开心,但是现在却更想知道,他那时都发生了么,是否有遭遇么危险。
还有回到京城后,她关于大哥沈崴的官职顺利程度,所许下的一系列愿望……
沈精羽撑着下巴,看着下面已经在呼喝声中正式开始蹴鞠的两支队伍,眼神逐渐飘忽。
当时的闻胤瑾年龄才与她一般大,准确的说,还比她要小上两个月。
他这些年到底是怎样度过的,又是如何成长为如今这般模样。莫名地,沈精羽心中升起了些许波澜,似暖似漾,让她的眼神逐渐柔软。
缩在大氅中的手轻轻探出,在无人发现的空隙,隔着两人的大氅,轻轻挠了挠闻胤瑾的斗篷:“好吧,承认说的有道理,穿红衣时确实更好看。”
闻胤瑾怔了一下,而后突然展颜笑了起来:“以后还有机会。”
沈精羽颔首:“等明年夏季时,再给穿一次,上次没有看清楚。”
“可。”
闻胤瑾这样应着声,手却在大氅内,隔着两人的斗篷,牢牢抓住沈精羽的手指。
这样的斗篷接触,远远看时,并不会现任何异常,只会以为两人的斗篷不小心接触到了一起,但实际上,两人的斗篷之下,闻胤瑾的手指轻轻仿似一个牢牢的紧箍,握住了沈精羽方才作怪、捅他的那根手指。
没有实际上的接触,却莫名让两人春心一乱。
沈精羽撑着下巴,面上镇定地看着下面的比赛,手指却没有消停,就着紧箍在自己手指上的圈,调皮地往闻胤瑾身上东捅一下,西捅一下。
一开始,她还将心思大部分放在两人隔着斗篷交握在一起的手指上,但随着时间的延长,下面两支的比赛进入白热化,她的心思就更多的放到了下面的战况中。
“哎哟,驰哥儿这一脚挥得真不错!”
“和强哥儿比谁跑更快,他们那是没有经历过打击,没有经历过人生艰苦。”
“厉害!厉害!哎哟,赢了!”
……
一直坐在沈精羽旁边的闻胤瑾,此时却已经面然薄红,眼含水光。
时轻时重,时深时浅。
小未婚妻捅自己手指的这个频率,真的不是在暗示自己么吗?
闻胤瑾感觉自己的眼前,正在因为丰富的联想而有些许的晕眩。
哪怕他心知,沈精羽应该并不知晓自己的这个动作有么深刻的含义,他还是深深地将这个频率记在脑海里。
姐姐的要求,他都该满足,都会学会。
等沈精羽终于从一段激烈的赛事中回过神,就察觉自己现在的这个姿势维持有些僵硬,她身子微动,就要将自己紧紧箍住的手指抽回来。
抽了一下,没抽动。
抽了两下,还是没能抽回来。
沈精羽侧头,看着身旁仿佛已经看比赛看入迷的少年,身子往他身边挪了挪,低声道:“还没捉够?”
闻胤瑾似怔了一下,而后恍然回神,终于松开。
沈精羽不知道闻胤瑾的所思所想,只是向他笑:“看这样激动,都看呆了?是不是感觉刚才强哥儿那一脚真是太厉害了。”
闻胤瑾眨了眨眼:“是姐姐刚才捅捅太厉害了。”
这话说完后,他的语气又很可疑地顿了一顿,“当然,强哥儿也确实很厉害。”
沈精羽:……
这话说得略显奇怪,她还想再问上一问,但是很快,下面的新一轮的进攻又再次开始,沈精羽的精神再次被吸引了下去,迅速忘却了方才的所思所想。
当两位侄子所在队伍拿到了最终胜利后,沈精羽早已经激动到脸蛋通红,站起来欢呼。
此时面上温度已经逐渐恢复正常的闻胤瑾,则有些不愉地眯起了眼睛。
蹴鞠这东西,看起来简单,但以他的身体,却绝对撑不下来一场,毕竟这不仅有身体的相互撞击,时间还有忒长。
而他迄今为止,只锻炼过臂力与腰力,至于其他,对于现在的他还有些困难。
而此时场中,沈弛与沈强的表现,在一众书生中,就仿佛是混迹在羊群中的猎豹,动作轻盈,且富有杀伤力,确实表现亮眼。
不过短短时间,就进入了不少姑娘的视线。
“啊!好厉害!”
“那两位是谁?!”
“快查查,定亲了没?”
……
温浅暖坐在姐妹们中间,有些惊讶。
在她身边,位堂姐妹正讨论道:“没想到沈家老头那么蔫坏,倒是教出了这样两个年少有为、身体健壮的子侄。”
沈家?!这个不再需要详细描述的前缀,就已经让温浅暖知晓了到底是哪家。
“咱们不能与他们比,他们是文武双世家,咱们是文人,所以无需比较。”
堂姐眼神微妙地看着她:“比成绩咱们现在也没有太大的优势,那两个现在都已是秀才,如果明年,在沈弛满十六岁后没有考中举人,那咱们温家才算略胜一筹。”
没错,温家现在年轻一辈的子侄中,成绩最好的,便是在十六岁那年考中举人的温应桓。
可这沈家两人现在还没到十六岁呢,所以真想比较,还真无从做起。
温浅暖笑吟吟安慰:“不就半年嘛,等再过半年那个叫做沈弛的若是没有考过,咱们就可以道沈家面前好好炫耀了。”
“噗,浅暖说的对,咱们只需要再等半年。”
等沈强与沈弛下场后,两人一边用汗巾擦着额上颈间的汗渍,一边笑:“赢了赢了,快都去那边去拿钱去吧。”
沈精羽个忙让身后的婢女拿着赌条过去兑换银钱:“这次可是承了们的情,给们赚了不少零花。”
“嘿,小意思。”沈强摆手。
沈弛算了算自己刚才压下的银两,跟着笑弯了眉眼:“这次我赚了不少,一会儿请们吃饭!都吃好喝好。”
“好好好。”
“那下一场你们还押吗?”
众人看着下方即将出场队伍中的张元良,嗤笑摇头:“这两支队伍,都算不太喜欢,就先不押了。”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等沈强与沈弛抬脚往书院方向更衣,人才新坐好,只是这次再看下面的比赛,就明显没有那么投入。
即便她们讨厌张元良,但是面对这些之前多少给她们大晋边关添过麻烦、甚至数次跟在楚国身后给他们放过冷箭的国家学子,更加没有多少好感。
尤其是对于她们这些从小在边关长大的人而言,那是多少话语都难以抹平的血色伤害。
沈云研看了下面已经在场中奔跑的张元良一眼,想说么,但最终到底没有说出口。
反倒是沈云婉看很开:“听说上个月,张家与怀家结亲了。”
人看向她。
沈云婉的情绪却很平静,她温婉地笑着,仿佛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样:“只是感觉这两人着实有些命途多舛,现在他们终于能光明正大在一起,说实话,还是有些惊讶的。”
自从她与张元良退亲后,张元良与怀倩柔二人先是经历怀家倒台,议亲终止,后又经历了怀家起复,怀倩柔断腿。
伤筋动骨一百天,算算时间,怀倩柔的腿都还没有好呢,他们的亲事就已经定下来了,可见在此期间,张元良是花费了多少口舌。
他或许确实是个专情之人,只是这对象不是她,那她那亲事便退毫不后悔。
沈弘坐在闻胤瑾身边,全程表情不变。
“大概是真的命途多舛吧,”沈弘的表情淡淡的,好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不过听说,怀家姑娘以后大概率会成为一个跛子,真是可惜了那张如花似玉的脸。”
可惜她没有长上一颗晶莹纯善的心。
沈云婉听得这话后轻轻颔首,她目光轻轻滑过沈弘,又若无其事收回。
若当真是她兄长做的,那他便是当真掌握了确切的证据,只能说是她自己活该。
沈精羽余光扫了旁边的闻胤瑾,笑:“管她们呢,可能是因为他们俩天生命格不合吧,指不定好戏还在后头。”
反正她当初许下的愿望是让张元良与怀倩柔都倒霉,到现在为止,她只看到了怀倩柔与怀家倒霉,张元良那边自始至终都还好好的。
按照她以往许下愿望的完成进度,隐在她背后的闻胤瑾从来都是慢工磨细活,少有能当天许完愿,第二天就能实现的。
她猜测,要么是因为一开始他们之间距离颇远,具备信息时间的延长性,要么就是闻胤瑾本身就是慢性子。
但是想想两人之前走的前三礼,她感觉他这办事速度也挺快啊,她们才刚刚回到京城不足三月,他就将她那位顽固的老父亲给说动了。
这样想着,她又回头似不经意地问上一句:“胤瑾,怎么看?”
闻胤瑾刚刚喝完松山递来的水囊,闻言用帕子略微擦干了下唇角,跟着点头:“确实,听闻张家最近被牵连进了一桩麻烦事里面,现在这事情暂且被压了下去,但到底并非长久之际。”
“至于他们之后具体如何,还真是不好说。”
“么?”
“真的啊!”
“哇,三姐,说你这是什么小仙女,”沈云卉忍不住低声感慨,“觉张家之前还挺好的啊,怎么现在一和解除婚约,就什么麻烦事都往身上找了。三姐该不会是什么旺夫命吧。”
“噗!”其他人忍俊不禁。
“嘿,还别说,可能真有这么可能……”
眼见着众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沈弘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旁边的闻胤瑾一眼。
他感觉自己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最终么没说。
交浅言深,他之前与这位瑾郡王打的交道并不多,现在并非是适合询问的时候。
而且,他看闻胤瑾的注意力自始至终都放在沈精羽身上,想必他现在没有精力去关注他在说么。
等沈弛与沈强换好衣裳过来,比赛已经进了大半。
“怎么样?”
“好像比较一般。”
“这一届游学队伍踢得比较猛,那边好像有点悬。”沈弘开口回道。
而之后,两支队伍的展果真如沈弘一开始猜测的那般,是游学队伍获得了胜利。
而且,由于在场观赛的大多是大晋子民,所以押注桌上,凡是押注了游学队伍的,都是赚了个盆满钵满,就像是一开始文人队伍取了胜利那般。
人面面相觑,最后看向沈弛与沈强:“怎么样,们感觉他们厉害吗?”
沈强想着方才看到的战况,颔首:“问题不大,们就放心好了。”
沈云昭感觉该是:“除非他们那些学子里面,有上过战场杀过敌的,否则要从里面当真找出几个比强哥儿厉害的,感觉这还真有点玄。”
闻胤瑾勾起唇角,向人颔首:“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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