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到李家守卫可能被什么事耽搁了或被什么人阻住了以后,李克克脸的焦虑之情,逐渐被镇定所替代。
然而,这镇定之下,还夹杂着几分若隐若现的凝重与不安。
李克克重新往窗台的方向走了一小步,他的手搭在窗台边缘,眼睛紧紧地望向楼下三人,神情郑重地说了句:“找来帮忙的人,全被阻住了,现在只能靠自己。”
他这句话,也不知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萧甄和玄乐涵说的。
李克克抬眼看了一眼玄乐涵和萧甄,语气肯定地重复道:“只能靠我们自己。”
玄乐涵和萧甄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事实,在小卡纸被李克克拿出来的瞬间,她俩就已猜到李克克是习术者,并且猜到李克克想找外援帮忙。
因为,李克克拿出来的那张小卡纸,是只在修真世家才会存在的召唤卡纸。
并且,只有世家中备受关注和重视的子弟,才能拥有此类卡纸。
萧甄知道这些东西很正常,因为她本身就是世家大族中备受重视的子弟,还是最受重视的那种——下一任家主。
玄乐涵知道这些东西却不正常。
她自己也觉得不正常。
因为玄家不会有这些东西,而在玄乐涵的记忆里,也完全没见过这些东西。
但她潜意识里就是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知道。
若要探究,唯一的怪异之处,或许就是在潜意识获得某些信息的同时,胸口和脑袋率先莫名地感觉到一丝刺痛。
脑袋的疼痛她了解,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从前,每当脑海中闪现出一些陌生画面时,脑袋总会这样疼起来。
但胸口疼是怎么一回事?
反噬?
不是。
几乎在心中冒出这个想法的瞬间,玄乐涵就否定了这个可能。
因为,胸口那一瞬间的疼痛,是在李克克拿出召唤卡纸时出现的,那可比反噬的时间要早挺多。
玄乐涵抚了抚胸口,双眸低垂,眸底有几分对未知的疑惑与忐忑。
“小涵,哪里不舒服?”萧甄扶着玄乐涵,神色间满是紧张与担忧,语气也颇为小心翼翼:“是胸口觉得疼吗?”
玄乐涵回过神,手动作一滞。
“不是。”她抬起头,朝萧甄安抚一笑,摇头道:“我没事,没觉得哪里不舒服,也没觉得胸口疼。”
明亮璀璨的笑容如同阳光一般,将萧甄心中的阴霾稍稍散去了些许。
温暖又满足的感觉瞬间蔓延心头,萧甄不自觉朝玄乐涵回以纯粹一笑。
不过下一瞬,玄乐涵的话语又让她的笑容微微一滞,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我方才受的反噬不算严重,故而我猜测,王皓他俩的境界应当不会与我相差太大,差异至少控制在一个大境界内。”玄乐涵若有所思地说道:“不会低于术者中后期,但也不会高于尊者前期,最大的可能,应是术者后期或术者巅峰。”
“这么说来,应该不算难解决。”李克克若有所思地应了句,心中紧绷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些许。
在场三人,除玄乐涵仍处于术者初期的境界之外,萧甄和李克克至少都已居于术者巅峰的境界了。
“不难解决吗?”萧甄瞟了李克克一眼,轻呵一声,然后转向玄乐涵,一脸乖巧地嘟囔自语道:“若能随意施展术法,那自然是不难,可若要避开平民百姓的注意,可就很难了。”
“小甄说得是……确实,我们还得避开城中百姓的注意力。”玄乐涵轻蹙眉头,面露思索之色,片刻后,神情认真又慎重地说道:“只能依靠不显眼的术法和灵器了。”她身倒是有几件灵器,但除了一个百变琉璃簪可以尝试使用,其他似乎都用不了啊?
萧甄听了她的话,心里不自觉再次惊了一下。
不显眼的术法,除了“作茧地缚”,还有什么?
萧甄无语地想道:莫非小涵还想再试一次“作茧地缚”?
都被反噬了,她还想再用?还想再被多反噬几次吗?!
萧甄此时的心情相当糟糕,又焦躁又郁闷,最终却都尽归无奈。
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劝服那两个爱管闲事的傻瓜。
萧甄只能退一步。
罢了,只要他们——主要是小涵——不出去,好好待在她身边,一切都好说。
萧甄在心中暗叹一口气,面却毫无异动,她抿了抿唇,语气极为平静地说道:“好歹是世家大族的天之骄子,对付两个区区小人,应该不会难。”说着,她转向李克克,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有什么适合的灵器可以使用吗?”
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事情全推掉,让李克克自己去处理。
开玩笑,他们锦城的事,当然他们自己去解决。
被两人的话语启发,李克克思忖着开口道:“这么说起来,我身倒是有一件灵器特别适合。它的灵气值高达九百,已接近玄级灵器,”他顿了顿,面露犹豫地说道:“只是,这个灵器,它有点……有点邪门。”
听闻此言,玄乐涵和萧甄不由面露诧异。
邪门?
灵器也分正门和邪门吗?
两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闪过这个念头。
说实话,邪门的灵器是什么样的?她们也很好奇想知道。
李克克说完那句话后,便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语气难得有些纠结地说道:“其实也不是邪门,就是有点……”他斟酌着开口道:“有点让人觉得不舒服。”
李克克拿出来的香囊,通体发青,底部破了个口,面绣着一根人骨头外加几滴血。
面绣着的人骨头和血液,堪称栩栩如生,一眼望去,仿佛眼前真的有人骨头和血液。
不仅如此,看的时间长了,甚至感觉满目都是人骨和鲜血。
仿佛双眼所能触及的所有画面范围,尽是人骨血液,恐怖得紧。
玄乐涵和萧甄都被吓了一跳,缓过神后重新再看,却又发现,人骨和血液通通变成一堆绣线,其中,人骨是以乳白色的丝线所绣,血液则是以鲜红色的丝线所绣。
话虽如此,她们还是被吓到了,也不敢再多看。
萧甄更是紧紧地抱住玄乐涵的胳膊,悄悄瞟一眼对方,随后佯装害怕地小声说了句:“这香囊,还真挺邪门。”
别的且不说,只说这个香囊的模样,就让人感觉瘆得慌。
玄乐涵下意识地点点头,她着实也被吓了一跳,可见萧甄这番惶恐神色,又不觉安抚般地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失笑道:“没事没事,没什么的。”
两人说话的间隙,李克克已将香囊抛向空中,口中念念有词。
悬在半空的香囊,转瞬间以底部破洞为中心,生生撕裂开来,变成一块不规则青布。
与此同时,香囊的乳白绣线和鲜红绣线分散开来,盘旋在青布之。
下一瞬,以绣线为笔,青布逐渐出现一副红白画。
一副以锦绣坊为中心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