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番外6(1 / 1)

第一百四十八章

贺顾那日进宫,和裴昭珩说过宗凌的事后,珩哥果然很同意他的主意,觉得宗凌很适合放在东宫,给琰儿做亲卫。

……自然,他的什么主意,珩哥都一向是很赞同的。

宗凌虽然年岁大了些,但毕竟是北地八年真刀真枪、一场又一场和戎人的战事里磨出来的,他身上的战功货真价实,比起那些锦衣玉食、养尊处优长大的王孙公子,可谓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最难得的是他见过北地战火燎天之处的民生疾苦,也见过江南富庶之地的纸醉金迷、软玉柔香,如今性子沉稳下来了,想必将他放在琰儿身边,必不会带偏了琰儿。

琰儿若有心,如能从他身上得知些民情疾苦,想必也会有所得。

除此以外,贺顾多少也有些私心。

前些日子和言定野又通了一回信,贺顾才知道原来朝廷赏赐给宗凌的那些银帛财物,他一分未取,全部叫人送去给了这些年来身边战死、那些仍有遗孀的同袍家中,尤其是当初跟着贺顾进了天月峡救他,最后却丧了命的几个兵士,宗凌这些年来的军饷,大半都用于送去帮衬他们家中老母遗孀,八年来从未断过。

贺顾一点不怀疑,倘若他没把宗凌找回来,以宗凌骨子里那股傲气,他肯定是不愿意回家仰于他那大哥鼻息,赖以求存的,多半就要在外面漂泊,四处游荡——

说好听点,那叫四海为家,说难听点,就是个流浪的野人。

贺顾有心给他一个归处。

宗凌被找到时,正在城郊一处酒家里喝得烂醉如泥,那老板见贺顾是来寻他的,顿时如蒙大赦,苦着脸言道这家伙已经在他这里赊了两日的酒钱了,前两日的酒钱已被他用行头抵了,今日他又要用行头抵,老板一见了那蓬头汉子递过来的玩意,却唬了一跳——

这酒家老板,也是个实诚人,一见便知宗凌给他那块绯玉价值不菲,哪里敢收?

一时既不敢赶他走,又不敢收他的玉,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

贺顾接过那玉一看,只见扁圆形的绯玉色泽通透,一面雕着个甚为精致的麒麟,翻转过来,另一面上却是个字迹工整的“凌”字。

他收了玉,替宗凌付了酒钱,叫侍从把他扛回了国公府,等第二日宗凌酒醒后,才去见了他。

宗凌见到他时,满脸的尴尬羞愧,贺顾瞧出他大约是恨不能挖个地缝钻进去了,也不去揭他短处让他难堪,只若无其事的一笑,道:“你既未离京,恰好我这里有桩差事,无人能办,我想来想去,只有拜托于你了,不知你可愿一试?”

贺顾心知,宗凌应当是不愿借着当年和自己的同袍之谊,让他在京城为自己谋个营生的,否则那日相见以前,宗凌不是不知道他身份地位,为何不直接开口相求?

他当然知道若他开口,贺顾必不会拒绝他。

宗凌不是不能,大约只是不想罢了。

果然宗凌闻言一愣,片刻后面上神色微凝,垂眸道:“叫将军见笑了,我如今没什么别的喜欢的,也就是贪了这一口酒,将军不必挂心我……我自己能过得好,您不必如此替我安排差事……”

贺顾却不搭理他,只道:“难不成你如今连这么个小忙,也不愿帮我了不成?”

宗凌闻言一顿,他沉默了一会,半晌才道:“……自然……自然不是,将军若有什么需得使我的,但说无妨,小人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事了后,小人还是不要留在将军身边为好……这恐怕……恐怕有些不妥。”

贺顾道:“不需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差事清闲得很,你只要答应,我还给你个别的酬劳。”

贺顾语罢把那块绯玉从怀里摸出来,在修长的指尖上打了个转儿,神情有些欠打的嘿嘿一笑,道:“如何,这酬劳不赖吧?难不成你不想要?”

宗凌看见那玉,明显一愣,继而神色大变,立刻伸手去自己怀里一阵乱摸——

自然是甚么也没有,只摸了个寂寞。

宗凌微微一想,立刻明白过来,这东西为何会在将军手中,一时也只得在心中暗骂饮酒误事。

他不答话,贺顾也不着急,只悠悠然把那块玉重新捏回掌中,抱拳歪着脑袋看他,笑道:“如何,你做是不做?”

宗凌抿了抿唇,心知自己这是已然被将军拿捏于鼓掌之中了——

他只得苦笑一声道:“将军有何吩咐,宗某……宗某但凭驱策,也就是了。”

宗凌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将军这般煞费苦心,其实也是为他好,不愿见他一人流落在外过整日酗酒、胡天胡地的日子罢了,是以此刻贺顾变着法儿的逼他就范,宗凌也并没有怨他,反而感觉心口有些发热——

是了,将军他一贯如此待人的,否则当年,也不会救下他这违抗军令的黄毛小子一条命来。

他本以为将军会给他寻个在京城卫所、或是禁军中的差事,谁知那头贺顾却道:“这不就好了,我只问你,太子亲卫,你做不做?”

宗凌这下是真的怔住了:“太子……亲卫?”

他回过神来,立时有些慌乱,道:“这……我何德何能……”

贺顾道:“方才便跟你说了,这差事清闲得很,自然不是骗你的,太子的安危,暗处有旁人盯着,不必你费心,你这做亲卫的……唔,只要能陪着太子练练武、闲暇时顽一顽,替我照看着他,别叫这孩子读书把脑子读的呆了,也就够了。”

宗凌一脸茫然:“……啊?顽一顽?”

午膳时,他父君果然带着那个亲卫进宫来了。

早早得知主子要来,永裕宫自然是提前备好了丰盛膳食的,太子殿下平素一向节俭得很,甚少完全按照东宫储君的规制、那般满满当当的摆满长桌,唯有他父君前来探望时,太子才会松口,同意让小厨房多做一些。

用膳时,贺顾便觉察琰儿今日似乎有些恹恹的,但和他说话,却又对答如流,似乎一切如常。

贺顾一贯心大,本以为是天气闷热,这才把孩子给弄得有些没精神,可却又忽然想起了清明自己回樊阳老家祭祖,回来后目睹琰儿负荆请罪的那段戏码来——

他心下一时忽然有些了然,抬手摸了摸琰儿的脑袋,倒把裴琰给摸得一愣。

裴琰本还在等他父君和他引荐这位亲卫,他也很好奇这位被父皇和父君选中的亲卫有何过人之处,谁知那头他父君却忽然灿然一笑,道:“琰儿,这位……宗先生,是个极有趣儿的人哩,以后他进了永裕宫陪着你,你可得和宗先生好好相处。”

裴琰一愣——

……有趣儿?

父君似乎也没打算多解释什么,用完了饭,先是陪他谈了会天,又和新换的永裕宫掌事关心了一下近日裴琰吃的多不多,睡得好不好,便如往常那般飘飘然离去了。

裴琰自然知道他父君这是去揽政殿那边见父皇了,但这次他心中多少也有些茫然……

父君……这便走了,也不和他多介绍一下那位……宗先生?

裴琰方才便偷偷用余光打量了此人,宗先生并非如先前裴琰以为的那般粗壮高大的北地汉子,身形反而显得有些清瘦,他额上到左眼,斜斜缠着布带,恰好盖住了那只盲了的眼睛,垂着眸时看起来沉默而疏淡。

宗先生似乎并不是个话多的人。

宗先生吃饭时,也甚为斯文规矩,基本没什么响动,他又穿着一身落霞纹暗青色束腰宽袖长衣,看着不像是那传说中万军丛中摘得葛尔勃首级的猛士,倒像是个斯斯文文的教书先生。

可隐隐的,宗先生身上却又隐隐带着一种叫人不敢冒犯的意味,就连永裕宫新调来、据说以前在皇祖母身边都极有脸面的新掌事,见了他,说话时都会不自觉的陪着笑脸,好声好气的十分客气。

裴琰便只当成是自己宫中来了位常驻的先生,每每想到这位宗先生是父君的旧部,他便不敢冒犯,只把他当作那些翰林院的先生们一样敬而重之,这般相安无事了几日。

但没过几天,某日清晨,裴琰在宫中的小校场里练习射箭,许是昨夜功课复习的晚了,直到快子时才睡下,他今日眼前便有些花花的,眯着眼瞄了半天,却觉得怎么也瞄不中那分明并不远的靶心,连发三箭,都没擦到那木靶的边儿。

裴琰一时有些自暴自弃,不知不觉便又胡乱射了五六箭,全都空了,正要再摸下一只箭羽时,手腕却被人握住了。

“殿下的法子不对。”宗先生道。

裴琰身形还远未长开,用的弓自然也是内廷司替他量身定做,这么一把小小的弓,除了看起来颇有些滑稽以外,对旁人来说,自然也是不好用的。

毕竟不同大小、不同材质的弓,发力点不同,有的人用自己用惯了的弓,射艺了得,换了一把却又不行了,便是这个道理。

但宗先生显然并不属此列,他从背后掌着裴琰的胳膊和小臂,挪了挪他握着弓把的手的位置,沉声道:“虎口要贴着这里,不是用掌心去靠,要用食指和拇指发力,眼睛不要瞧着靶心,稍稍往上移半寸——”

宗先生教的认真,裴琰便也不由得跟着认真了几分,按照他所说调整了姿势。

宗先生道:“不错,就是如此,殿下再试试,放箭。”

“嗖”的一声,羽箭破空而去——

正中靶心。

裴琰看着那支稳稳钉在不远处靶心上的羽箭,小嘴震惊的张成了一个圆。

以往他最好的成绩,也只是命中耳环,且他年纪小,力气不够,箭羽也从未如今日这样牢牢钉在靶上,入木三分。

裴琰由衷道:“宗先生真是厉害。”

宗凌笑了笑,松开太子的手,重新站起身来,道:“只是熟能生巧罢了,殿下若是也练上十年,未必比我差。”

裴琰想了想,问道:“我以前的姿势,都是看着父君的样子学的,为何父君百发百中,我却……”

宗凌闻言,摇头微微失笑道:“将军天生神力,所用之弓形制,亦与殿下这把大不相同,发力之处自然也不相同,殿下没有如同将军那样的力道,年纪又还轻,身子也尚未长成,若只一味模仿将军,以蛮力取之,反倒是下策了,不若换换法子,使些巧劲,或还能省力一些。”

裴琰听完,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自己一直射不准的症结所在何处了。

宗凌说完,又有些怕太子会误会自己,以为他是贬低将军,抬高自己,想了想,便又正色解释道:“太子殿下同将军所习之法不适合殿下,这并非是将军的问题,将军于武学一道,天赋之高,万中无一,将军自然体会不到如我这般的寻常人习武时的困顿与瓶颈,所在何处,将军的法子万中无一,可也许却只适合将军那般天资纵横之人,这并非是将军的过错。”

裴琰听了,却难得的露出了笑容,若说这孩子生的与贺顾七八分相似,那一笑起来,便简直是九分相似了,尽管年纪还小,却也能看得出两道剑眉锐利英气,乌黑的瞳仁熠熠发光。

他挠挠头笑道:“我自然知道,这不是父君的过错,父君待我一向很宽纵,即便十箭之中,只射得中四五箭,父君也只会和我说‘琰儿做得很好了’,亦或者安慰我‘习武强身健体便可,不必过于苛求,更不必总与旁人比较’,可其实我这射艺……实在马虎得很,不怎么样,我自己心中还是清楚的。”

宗凌听了,却只道:“殿下对自己,未免太过苛求了。”

他这倒不是撒谎,如太子的年纪,能稳稳地拿住弓,发出箭去,已是很不错的水准,倘若七八岁便能百发百中,那天下的武人又何必为了一朝西山弓马大会,苦练十余年呢。

裴琰只当他在安慰自己,也没往心里去,命内官们收了长弓箭袋,便带着宗先生准备回永裕宫去用早膳,他想起方才宗先生的话,道:“先生总叫我父君将军,可是因着从前在承河,是在父君麾下效命的缘故么?我听说父君从前很是赏识先生。”

虽已入夏,但好在清晨的阳光还并不灼人,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是舒服,裴琰一边和宗先生闲聊,一边在心里清点着今日要做的事,却发现身后的宗先生忽然沉默了,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他转头仰首一看,却见宗先生不知在想什么,正愣愣的望着旁边花丛里的一株纯白的月季。

裴琰暗觉讶异,自宗先生进了永裕宫,裴琰还是第一次瞧见宗先生在自己面前这般失态模样。

他道:“先生?”

宗凌被他这么轻声一唤,这才回神,低头看他道:“啊……抱歉,想起了些旧事。”

已经快走到永裕宫了,裴琰看见远处永裕宫宫墙里的竹子冒出碧色的尖儿来,他笑道:“无妨的,先生可是想起当年和父君同在承河大营的旧事了么?父君与先生当年,一定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宗先生的脚步却忽然慢了些,裴琰转头去看,只见他没被布带缠住,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少见的带了几分晦暗神色。

“……并非如此,将军当年,的确便已是人中龙凤了……我却窝囊的很,什么事都做不成,还害死了许多同袍。”

裴琰一愣。

宗凌却不继续说了,他只是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将军将我遣到太子殿下身边前,和我嘱咐过,让我平日陪着殿下也顽一顽,别叫殿下太紧着自己,我原不明白为何,可这几日见了您,却明白了。”

“殿下分明已然做得很好,您这个储君……想必便是议政阁的大人们来了,也挑不出错来,可殿下却半点不肯放过自己,昨日的功课做到快子时,今日却要天不亮便起来练功,便是殿下自己受得住,殿下的身子却又怎么受的住?”

裴琰闻言,沉默着停下了脚步,此刻一行人已进了永裕宫,太子难得的没有急于去赶他那贴在永裕宫书案前的时程表,而是盯着那边摇晃的竹林,目光有些茫然——

没人敢催他,宗凌跟在他身后,也没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裴琰才道:“宗先生……当真觉得我做得很好么?”

他这句话说的声音极低,喃喃一般,也不知是在问宗凌,还是在问他自己。

宗凌却很清楚的听见了,笃定道:“我如何敢诓骗太子殿下?殿下自幼聪慧,又勤勉上进,朝中人人交口称赞,这不是有目共睹的事吗?”

“我虽刚刚入京不久,也听过殿下负荆请罪的事,殿下小小年纪,能有这般懂事的心,想必皇上与……与国公爷,也已然甚为欣慰,亦很为殿下骄傲了。”

饶是裴琰往日听惯了夸赞,此刻也不由得被宗先生这番话说的有些小脸发红,道:“怎么这事连先生都知道了……其实那日……本就是我做的不对,父皇教训了我,说的很对,我自己做错的事,总该自己承担,若是担不了那个责,便不该执意去做,牵累了文鹿他们……是我的不是,这样的道理,我原该早就明白的。”

宗凌却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人,生来便能懂得所有道理,这道理虽然浅显,殿下却比我懂得要早……”

裴琰一愣,道:“先生,你……”

宗凌闭了闭目,脑海里想起昔年旧事,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懂得这个道理,可比殿下晚得多了,代价……还是同袍们的性命,说来惭愧,当初我比殿下虚长许多年岁,却没有殿下如今的担当。”

宗凌想了想,还是把当年自己是如何贪功冒进、如何违抗军令、将军又是如何率部救了自己,那几个来救他的弟兄又是如何丢了性命,一一和太子娓娓道来,一点也未曾隐瞒。

裴琰听完,一时不由得也有些默然,良久,才道:“那日父皇教诲,我原以为我听懂了,可此刻听了先生的过往,却觉得此刻才真的懂了。”

宗凌顿了顿,道:“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裴琰瞅了瞅宗先生的神色,瞧出他大约是有些难过的,本想找些什么话宽慰他一下,可最后却还是没说出口……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宗先生的那些同袍因他而死,去了也便去了,无论如今他怎么宽慰先生,难道先生心中便真的能因为这些不痛不痒的宽慰,好受几分吗?

若可以的话,宗先生也不会直到如今,还因此事耿耿于怀了。

宗凌出了一会神,明显也察觉到气氛不太对,他闭目回了回神,忽然睁眼笑道:“今日天好,又难得风也好,不若小人替殿下扎个纸鸢,太子殿下可曾放过风筝么?”

裴琰还在想方才的事,听他忽然扯到放风筝,微微一怔,半晌才呆呆道:“这……这却不曾。”

放风筝这种民间小童才做的事,他怎么可能做过呢……

他可是一国储君,放什么纸鸢,这也难免太掉价了些……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包袱很重的太子殿下如是想到。

……可是,听上去又似乎挺有趣儿的。

而且宗先生平日瞧着沉闷,可却竟然还有扎纸鸢这样的手艺,不知他会扎的是哪种纸鸢呢?

好奇心也很重的太子殿下又忍不住如是想到。

宗先生却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殿下不必担心,我少时在江庆老家,可是扎惯了纸鸢的,殿下喜欢什么样的?燕子还是小马?保管叫殿下满意。”

裴琰很想拒绝,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嘴巴却很诚实的不愿说出口,最后脱口而出的,倒成了一句十分矫情、一听就并非真心的推辞。

“叫先生替我做这种事,这……这恐怕不妥吧……”

那头宗先生却已经吩咐宫人准备彩纸浆糊和竹架子去了。

“无甚不妥的,我记得殿下今日也没什么课业要做,下回讲学不是要到两日后吗?功课再紧要,也不必全都赶在一日预习。”

裴琰虽没答话,但脸上那幅纠结的小模样,明显已经是趋于向自己的内心妥协了。

宗凌看的不由好笑,暗觉小太子实在可爱,但又忽然想起另一事来——

太子殿下总管他“宗先生”“宗先生”的叫,且不说宗凌自认没有那般学问,可以当得一国储君的先生,自然也不敢和翰林院的饱学之士们相提并论。

太子殿下总这么叫他,不仅不妥,若传出去弄不好还要惹事端,可他一时却也想不出来能让殿下如何称呼自己。

其实论年龄,宗凌倒当得裴琰叫一句“宗叔”的,可论身份,这却又大大不妥了。

想来想去,倒只有叫字,要合宜些。

宗凌把这事和太子提了,裴琰便问道:“那我该如何称呼先生呢?”

宗凌道:“我字楚行,若殿下不弃,可以此唤我。”

裴琰念了两遍,最后目光落在宗凌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上,道:“……楚行?”

宗凌颔首笑道:“臣在。”

话音刚落,远处两个小宫女便气喘吁吁的捧着一堆大包小包跑着过来了,想必是方才吩咐她们下去取来扎纸鸢的彩纸浆糊。

天暖气清,惠风和畅——

正是放风筝的好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正文的番外就到此为止啦!

还有一部分,暂时还没想好,一时也说不好是裴三和贺顾的那个……咳,你们懂的吧?还是写时间线再往后的日常,但是都不会收费,也许会放在专栏单独开个番外栏,也许会放在微博,很随缘,大家也随缘看叭!

最后,还是祝大家生活顺利!天天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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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捡人真的会倒霉》by云照君

1.

詹医生二十五岁,洁身自好,高度自律,积极生活,爱国爱家,光辉事迹数不胜数,

活像本行走的《中国杰出青年图鉴》,可谓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柳大少长到十八,爹不管妈不爱,野蛮生长,性情顽劣,除了没有违法乱纪,几乎称得上劣迹斑斑,

挡住他那张好看的脸,柳承别无所长,猫嫌狗厌。

这一年,詹医生事业有成,万事称心,

除了母胎单身,一直打光棍至今以外,他的人生几乎没有什么缺憾。

这一年,柳大少命犯太岁,处处倒霉,爹破产,妈吸毒,

眼看出道在即,队友违约恋爱让狗仔抓拍到,整个团队直接被公司雪藏,

家里欠了一屁股外债,前途一片灰暗。

詹医生在酒吧见老同学,柳大少在酒吧买醉。

结果老天爷给他俩闹了个天大的乌龙——

再次见到那男人时,

柳大少以为他是食髓知味,来找自己再续前缘的——

结果詹医生推了推眼镜,从背包里掏出一摞红彤彤闪瞎眼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来。

“你的情况我知道了。”

“你年纪轻轻,现在该想的是充实自己,就算以后要做明星,也不应影响学业,演艺事业,同样需要汲取足够的文化知识,才能把作品表现出更丰富的层次。“

“现在复读还来得及。”

柳大少:“……”

柳大少:“?”

柳承后来才明白,

这世上即便有他当初那样,总不惮以最坏恶意揣度他人的家伙,可却也有向阳而生,真正光明磊落,积极善良的人。

人生是一场修行,他庆幸能和詹睿生相遇。

食用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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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先419后爱

3.大概是个老掉牙的养成救赎故事

柳承x詹睿生,皮痒欠打小美人儿攻x年上男妈妈五好青年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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