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早上,一个消息震惊了朝野。除夕夜里,禁卫军正副都指挥史领着三千禁卫精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赵太师府团团围住了。
待赵太师慌忙出府之时,御史郭铮手持圣旨,当众宣布了赵太师的罪状,将赵太师现场缉拿下狱,更将赵府家产查抄充公。同时被抄家的,还有户部尚书江云兆为首一干人等。原来在赵太师的授意之下,江云兆与一众地方官员相互勾结,多年以来,私吞地方赋税,隐匿秋粮,更兼巧立名目,向地方征收税款,涉案数目庞大得令人咂舌。
赵太家的家产,更是多得数不胜数,且不提那些数目众多的房屋田产铺面,就单单自赵府内金库搜出的赤金,有十万两之多,银库里元宝就有六万八千个。更不提,还有那些数不胜数的珠玉以及古玩字画了。怪不得人都传赵家“富可敌国”,如今看来的确是名副其实,赵家这一查抄,这国库一下子都充盈了起来。
赵太师啷当入了大狱,三个成年的儿子也跟前一道被关了进去,家中数百仆从皆都充了公,只剩了赵母领着一众儿媳及未成年的孙辈,被连夜迁到赵家一处祖宅之内。
这些消息传出去之后,整个朝野都震动了,那些平日受赵太师一党压制的清廉之臣,一时如同得了重生,喜得一边涕泪交流,一边纷纷高呼皇帝乃是当世明主。
……
万寿宫内,沈德海弯着腰,战战兢兢将赵府被查抄,赵太师同其三了被下狱的消息都说了一遍。赵太后听得没有久久说话,她端坐得椅上,脊背仍是挺得笔直。就连沈德海与周嬷嬷都感觉她表现得太过安静时,就发现赵太后突然身子一歪,然后捂着胸口就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太后……”周嬷嬷扑了过来,看着赵太后嘴角的血迹,一时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眼泪却是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哭什么?扶哀家起来,哀家要去见面圣!”赵太后冷冷地看了周嬷嬷一眼,声音里的威仪之息丝毫不减。
周嬷嬷慌忙抬双手扶了赵太后起身,沈德海也忙上前来,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大着胆子开口了。
“太后,这个时候,圣上怕是不会见太后的面。”沈德海一脸惶恐地道。
“笑话?他为何不肯见哀家,是心里有愧不敢见哀家吗?”赵太后怒喝了起来。
沈德海不敢再劝,只好在前迎路,与周嬷嬷一道扶着赵太后上了肩舆,又往紫宸殿方向去了。
……
元瑜此刻正坐在紫宸殿内,他面色看着平静,眼下却是隐隐有些青色。昨夜他一宿未睡,一直等在殿内,等内卫郎将燕小五快马奔进宫来,将赵太师诸人皆都押进了大狱的消息禀报给他时,他才稍稍放松了些。这时,天已放亮了,他又急匆匆赶去了奉天殿,去接受文武大臣们的新年恭贺。
“圣上,上圣皇太后的凤辇到了!”卢盛快着脚步进来禀道。
搁在往日,元瑜此时定是会急急起身,然后往殿外一路相迎。可经历了昨夜之事,他哪还能如从前一般,待赵太后那般敬重有加?他只在口中“嗯”了一声,还将眼光落在案上的一本奏章之上,一副很不在意的模样。
“圣上,虽说上圣太后行事过了份,可,怎么说,她都是圣上的嫡母,当朝皇太后,我朝又一向崇尚以孝为先,圣上还是出去迎一迎吧。”卢公公赔着小心劝道。
元瑜不听这话倒好,一听卢公公提起“嫡母”,顿时脸色一沉,口中冷哼一声道:“哼,她所行之事,哪里还有一点身为嫡母身为太后的样子?朕又如何向这样的人行孝道?”
“圣上请息怒,老奴以为,还是出门迎一迎的好……”卢公公只得硬着头皮再劝。
听得卢盛之言,元瑜心头也松动了些,仔细想想,卢盛说的也并不道理,上圣皇太后再怎么过份,可身份都摆在那里,更何况他连夜叫人查抄了赵家,已是将她的颜面置之不顾了,如今她既前来,自己这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一做的。
“卢盛,你不要劝了!哀家如今可不敢劳皇帝大驾相迎!”就在元瑜打算起身之时,门外已是传来一阵声音来。再一抬眼,就见得赵太后已是站在了门口处。
“儿臣见过母后。”元瑜顿了顿,还是起了身,走上前去行了一礼。
“哀家不敢当皇帝的大礼!”赵太后竟是侧身避开了皇帝的礼。
“母后何出此言?儿臣昨夜查抄了赵家,母后心中有气,也是应当的,还请母后先坐下来,或打或骂,儿臣皆受了就是。”元瑜站得直直的,面色平静得很,说出的话也极是淡定,不带一丝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