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食客们还在议论着她们,议论着刘芳。
四楼的一处包厢内,二皇子慕容越也正好与友人一同在此用膳,听到仆从回禀说是太子妃与刘芳也来了这儿,还说刘芳刚才被百姓围起来拉着说话云云。
慕容越只微微挑眉,与他一同用膳的安王世子却是笑着道:“真是可惜,刚才我也应该去看看的。”
慕容越看着他道:“怎么?你也对长公主有兴趣?”
安王世子笑着点头,“当然。昨儿你又不是没瞧见,那手玉杯破柱,实在是艳绝天下!我那好妹妹可是一直一直扯着我的手臂在哇哇叫呢。”
不过是声音压低了,不然的话,全大殿的人都能听见她那迷恋疯狂的模样。到时候,恐怕京都里,就会流传安王郡主在宫宴之上失仪失态的小话了。
慕容越笑,“昨天应该所有人都是这般吧。”
闺阁女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就算是在朝堂上浮沉多年的那些老油条们,昨儿宫宴之上,也很难不为刘芳的出手震惊,忍得住不失态吧。
“不过,你用词倒是有趣,‘艳绝天下’还能这么用的?”
安王世子却是感叹道,“实在是场面太过震撼,让我词穷了。”
慕容越笑笑,无奈地摇摇头。
“不过,你说,这太子妃,怎么就跟长公主走到一起了?还请她来此用膳?”
安王世子一脸八卦的样子道:“你说,会不会是,太子打算拉拢长公主啊?”
慕容越挑眉,“就算是如此,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吧。毕竟长公主的价值,有目共睹,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拉拢她。应该说,就算不拉拢,也不愿意得罪她。”
安王世子点头,“也是。就看昨儿宫宴上,那蛮人正使就知道了。得罪了长公主的,呵呵,全都没什么好下场。她可是狠心着呢。”
慕容越接上一句,“还很毒舌。”
安王世子一听,顿时大笑,“是啊,长公主说话,真是可以气死人的。”
慕容越微微一笑,不语:恐怕不止是蛮人被气死了,就连父皇,也被她给气得半死。
呵呵,这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
和味阁五楼,也只有延庆帝,太子,太子妃和刘芳这样的身份有资格上来使用了。
这也是和味阁独特的规矩:顶层包厢,非天下俊才,不得入内。
听听,这话的口气,可是大的很啊!
刘芳看了看宽敞雅致的包厢,微微挑眉:能在古代修建一栋这样的楼房,还能在这上面安装地暖,这和味阁的老板,也不是一般人啊!
太子妃安坐在榻上,亲自动手煮茶,给刘芳倒了一杯,抬手轻缓道:“长公主尝尝这茶,可合口味?”
刘芳笑笑,坐到太子妃对面,道:“也是有趣,我与太子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太子亲自泡的茶。”
太子妃看着刘芳端起茶杯品茶,笑着道:“也是有幸,我与太子都喜好茶道,因此常常喜欢自己动手泡茶喝。倒是让长公主见笑了。”
刘芳品了一口茶,舒了口气道,“这有什么可见笑的?是我有福气才是,能得太子与太子妃亲自为我泡茶,真是一生也难得几回的荣幸!”
太子妃笑着端起茶杯,道:“长公主说话真是让人听了心中畅快。”
刘芳挑眉,“哦,我也是看是对谁说话,要是道不同之人,那自然是不必客气。”
“长公主倒是坦诚。”太子妃笑着喝了口茶,“那,今日,你对父皇之言,也是道不同?”
刘芳放下茶杯,定定地看着她,“看来,是我轻看了太子妃。”
太子妃这下却是挑眉不解了,“怎么?长公主原来以为我是依附太子而存?”
刘芳点头,“是啊!传闻太子妃贤淑温雅,对太子千依百顺,满府的美人娇妾都毫不在意,一心一意为太子殿下生儿育女,打理府中大小事务,甚至还常常要为太子殿下闯下的祸而受到皇后责难……”
太子妃笑着接上,“所以,长公主以为,我是个以夫为天的柔弱女子,只会在闺阁之中黯然垂泪,默默忍耐?”
刘芳笑笑,“原本是这样没错,可如今……见了太子妃才知道,传闻太虚,实在不足为信。”
太子妃对着她眨眨眼道:“或者说,是大相径庭才对。”
刘芳失笑,“是啊,太子妃说的没错。”
太子妃笑着对她说,“其实,我来找长公主,长公主应该已经知道是为了什么。”
刘芳微笑颔首,“这是自然。”
太子妃笑笑,“那咱们就好好吃一顿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吵架啊。”
刘芳含笑不语:这对夫妻,真的很有趣。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默契。
待饭菜上来,两人说说闲话,再慢慢用膳,直到吃饱喝足了,刘芳才突然变脸,手一挥,把整张桌子都打翻了,吓了侍立在一旁的众多宫人随从一跳!
“太子妃不必多言,此事,自有陛下做主,我是绝不会妥协的!告辞!”
只见,上一秒还笑意盈盈的太子妃瞬间就红了眼眶,梨花带泪地哭着,拿着手帕一边擦眼角,一边抽泣着道:“长公主生气也是应当,只是,殿下真的没有恶意,他只是一时被长公主的倾城之姿给倾倒了,所以才失了分寸,说出了那样的话,还请长公主宽宥一二。”
“哼!一时失了分寸?太子妃未免说的太轻描淡写了吧。小女虽不才,却也是凭着自身功勋而被陛下封赐的长公主,一品巾帼侯!却在太子殿下的眼里仅是一个以色侍人的妾室?实在是欺人太甚!”
“长公主言重了,殿下绝无此意啊!若长公主实在是气愤难当,本宫愿意自请下堂,把太子妃之位让与长公主!还望长公主可以饶过太子殿下!”
“放肆!我堂堂一品巾帼侯,位比亲王的镇国长公主,难道是会为了太子妃之位才如此行事?太子妃你这是在侮辱我!”
太子妃急忙摆手摇头道:“不是,长公主,你误会了……”
……
两人吵的是昏天暗地,噼里啪啦,直到刘芳黑着脸几乎把顶层包厢给拆了,这才甩袖而去,留下还一直哭着,红肿着双眼的太子妃与一众被吓傻了的宫人们。
刘芳冷着脸快步离开了和味阁,随从紧跟其后。
出大门时,正好碰到了二皇子慕容越与安王世子,只是她顾着生气,并没有看到两人,而两人见她这般神色,都有些奇怪,亦没有上前来。
等看着刘芳出了大门,翻身上马带着人走了,安王世子才挨着慕容越一脸好奇地问:“你说,这长公主为何会如此神色?她不是跟太子妃在吃饭吗?”
慕容越看了看他,道:“你可以去公主府问问长公主本人。”
安王世子:……
“不是,我这不是好奇嘛。”
慕容越冷笑,“是啊,好奇会害死猫,你不知道?”
安王世子瞪眼,“这是什么说法?怎么好奇还能害死猫了?”
慕容越:……
真是懒得跟这傻子说话。
…………
刘芳骑着风挚一路向公主府而去,陈方其实一直跟着,包括刚才去顶层包厢时,他也是在场的。
他看了看后面,催马上前,对刘芳说:“姑娘,后头有四拨人跟着。”
陈方是斥候出身,极其擅长追踪之术,所以,他很容易就能发现被人跟踪了。
刘芳淡淡道:“不必理会。今日之事,无论是宫里的,还是刚才在和味阁的,都可以大肆宣扬,只要有人来打听,都可以说。”
陈方点头,“属下明白,姑娘放心。”
延庆帝的为人,西疆军民这么多年难道还没感觉吗?无论如何,他只听姑娘的,姑娘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刘芳点点头,“嗯。走吧,回府。”
“是。”
一行人刚回府,程霍就过来与刘芳说:“姑娘,京都府尹来找您,询问昨日外城北城难民一事。”
刘芳微微颔首,“知道了。鸿藏回来了吗?”
“已经回来了。昨晚抓的人,属下也已经全都交给他看守。”
“嗯,很好。”
刘芳走进前院大厅,京都府尹正坐在榻上等着,鸿藏正在侍立一旁相陪。
见了刘芳进来,京都府尹起身给刘芳行礼,鸿藏也行了一礼然后退下。
“下官见过长公主。”
刘芳坐在榻上,道:“府尹免礼,事情程霍已经跟本宫说过了,府尹是想了解什么?”
京都府尹躬身道,“回长公主,下官就是来问一问,这府中膳食可是出自府内?”
刘芳颔首,“没错。膳食是由府中的御厨所做,这御厨也是陛下昨日方才赐下给本宫的。本宫昨日事忙,并没来得及,见这府内的仆从。
今日,本宫也是一早就进宫了,所以,府尹,不管这案件牵涉到谁,本宫都可以任由你带走。
只有一条,本宫希望,你不会屈打成招。”
京都府尹慌忙行礼道,“长公主言重。下官绝不会做出此等事情。”
刘芳微微颔首,“那好。如此,那就由程霍协助你吧。鸿藏。”
鸿藏走进来,行了一礼,“殿下,奴才在。”
“一会你把府中仆从的名册交给府尹大人,让他按照名册去找人。”
“喏。”
两人行礼退下,刘芳看着他们走远了,转头对陈方说,“走吧。我们去一趟首辅府。”
“是,姑娘。”
两人从后院的墙翻了出去,然后就绕着路,到了首辅府。
陈方带着刘芳从前院一侧的墙上翻了进去,直接来到首辅的前院书房等着。
过了没多久,首辅就来到书房,准备办公,一打开门就看到了正在榻上安坐的刘芳。
首辅大吃一惊,“长公主?您怎么会在这里?”
刘芳淡淡一笑,道:“本宫也没想到,堂堂首辅府邸,却连一个护卫都没有。更没想到,首辅大人前来书房,却连一个仆从都不带。”
陈方上前,对首辅行了一礼,道:“得罪了。”
说罢,扯着他的手臂拉了他进来,然后关上了房门。
首辅气得脸通红,瞪着刘芳道:“长公主这是打算来羞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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