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妃记14(1 / 1)

宴席上有酒,刘芳还算克制,喝了一壶就罢了,姚氏却管不住嘴,喝的整个人都有点晕了,看谁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一看就是醉了。廖氏也不敢多喝,只喝了两盅。梁氏却直接借着难得的时机,大喝特喝,借酒消愁了。

酒至半酣,梁氏突然趴在桌上哭了起来。刘芳愣住了,姚氏直接就是吓得酒都醒了,廖氏更是无措地看着梁氏,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只见梁氏哭着,哽咽地说着,“我也不想的啊,我只是忘记了,一时太过紧张,所以才没有行礼的,并不是有意,更没有想过得意……可是为何,为何就让我这般无颜见人啊……”

刘芳:……

姚氏:……

廖氏:……

梁氏说的这番话,一半真,一半假,什么没有得意,那绝对是假的,说她不是故意的,让她难堪无颜见人,这倒是真的。

只是,宫里是什么样的地方?真的就能让你如此哭几声委屈便可扭转一切?

刘芳摇头,扶着额头,眼睛微眯,直接就趴在桌上,装作醉倒了的样子。

姚氏,廖氏两人一看,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立马明白过来了,两人都赶紧把桌上的酒都喝了,直接就真的是醉了,歪倒在桌上。

四人身边的宫女见此,面面相觑了一瞬,都没办法,便只好各自扶起自己的主子离开,整个宴席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散了。

等坐上了马车,刘芳就立即醒了,靠着车内的软榻,摇着头叹气。

墨雪也没有觉得她装醉有什么奇怪的,只是轻声道:“主子,梁美人如此,怕是不好了。”

刘芳笑了笑,看着她道,“这样对你不是很好吗?”

墨雪也没有否认,抿唇一笑,没有再说话了。

刘芳也没有在意。梁氏这么作,肯定是要不好了。

从之前的侍寝事情就可以看出来,晋宣帝就是一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这么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嫔妃在后宫之中说什么委屈?呵,他才不会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呢,他只会想:给你改正的机会,你还委屈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这一次,梁氏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且看她如何后悔去吧。

这就是自作聪明的下场。

…………

正在朝元宫正殿上的晋宣帝,皇后听闻了后宫里发生的事情,晋宣帝只是微微皱眉,就再也没有理会了。而皇后却淡淡一笑,对身边的冬雪道,“吩咐下去,之后梁美人就不必安排侍寝了,让司教局派一位稳重的司教嬷嬷过去,好好教导教导她宫规。”

冬雪恭敬应下,“是,娘娘。”

说罢,她转身走下高座就去吩咐人办了。

晋宣帝在旁边听到了也罔若未闻一般,只含笑温和地给皇后布菜,皇后笑得温婉,坦然夹起来吃。

嗯,要是皇上能够一直如此,她倒也觉得,这样的生活还是能过得自在的。

两人下首坐着裴氏,常氏,裴氏倒也从墨婷的口中得知了琉月轩所发生的事情,她看了看高座之上的皇后,垂眸淡淡夹起面前的菜肴,放入口中,缓缓地咀嚼着。

宫里的菜肴是美味的,今日的宫宴也是热闹的,看着大殿上的人都向皇上敬酒,女眷时不时奉承两句皇后,一派和乐融融。

只有她和常氏身边是安静的。

这样的情况,她也早有预料。但从梁氏的事情看,她未来大概真的是要安下心来才能等到机会了。

常氏时而看向高座,见帝后两人和睦恩爱的样子,她的心中忍不住难受,手也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银箸。

可之前的莽撞,以及宫宴开始之前,她跟母亲相见说的话,让她明白,她进宫后,真的不可能如她想象那般,肆意妄为,得偿所愿。

纵然家世比其他人要好,可她依旧要遵守宫规,不得僭越,否则,之前的训斥禁足,就会继续下去,甚至更加糟糕。

常氏突然觉得极其委屈。这一刻她才明白,什么是年少无知,而她的年少无知现在已经让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了。

进了宫,她生死都由不得她自己了。她只能成为跟其他人一样,祈求着皇上给她活路。

“主子。”红翡跪在她身边,低声说了琉月轩的事情,常氏听后,倒是压下了心中的难过酸涩,但她同时也有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伤感。

“这件事就到这儿吧,不必多打听了。”该她知道的,她自然会知道,不该她知道的,她打听也没用。

常氏食不知味地吃着菜肴,喝着酒,觉得梁氏还真是天真的可以。

就像她初入宫时,不也是如此吗?

…………

宫里的事情,其实都是在宫里传着,宫外是没有人知道的。这一点,皇后做的非常好。

梁氏酒醉失态,不管是故意与否,皇后都已经做出处置了,第二天所有人也都知道了。

又过了三日,裴氏侍寝,这一次是真的侍寝成功了。

裴氏侍寝的这一天,傍晚时分,司寝局的嬷嬷到了康宁宫,盯着她沐浴更衣,坐上车到了乾元宫配殿,再沐浴更衣,坐在床榻上等着。

这一天,晋宣帝很早便沐浴准备歇息,酉时中就缓步走了进来。有了前车之鉴,裴氏是立马就站了起来,跪下行礼,“臣妾叩见皇上。”

晋宣帝满意地微微颔首,坐在床榻上,才道,“起来吧。”

“谢陛下。”

裴氏站起身,恭敬地垂首站立着,晋宣帝却温和地问道,“会下棋吗?”

裴氏愣住了一瞬,随后行礼道,“回禀皇上,臣妾会下棋。”

晋宣帝微微点头,“嗯,这样就好,那陪朕下两盘吧。”

说罢,他就叫人拿了棋盘棋子过来,裴氏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两位宫女端着东西,放到了床榻上摆好。

晋宣帝抬手示意,让她坐到对面,“来吧,坐下,陪朕下两盘。”

裴氏:……

那一刻,她真的有些怀疑晋宣帝是不是眼瞎。她穿着那一身侍寝的衣裙,简直就是衣不蔽体的节奏,怎么他就能宛如看不到一般,如此神态淡然地跟她说下棋?

裴氏这一刻真的是有一种幻灭的感觉:这与她之前所想象的皇上的形象完全不同好吗。

对于美色能够无视到这般地步,他真的是一个正常的人吗?

裴氏茫然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下的,又是如何跟晋宣帝下棋的,是赢是输,她根本都记不得了。只觉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像是在做梦。

不过,好歹最后她还是正经侍寝了,虽然那过程也如同是例行公事,毫无感情而言,更没有一丝半毫的体恤怜惜,甚至结束后,晋宣帝直接就沐浴离开了。她并没有被留下不说,还看着司寝嬷嬷拿来了一颗避子药,化在了杯中给她,盯着她喝下去。

裴氏当时就觉得,自己特别悲凉,眼眶都忍不住红了。

这样的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的茫然无措,心中的信念几乎崩塌了。

这样的日子,她要熬几年,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一想到未来漫长的岁月都要忍受这样类似屈辱的对待,她就觉得难过的无法呼吸。

当天夜里,她就被送回康宁宫了,一回到寝殿,她换了衣服,就直接躺在了床榻上,神情呆滞地看着屋顶。

原本以为的初次承宠,她会与皇上恩爱缠绵,可现实的冰冷却彻底打碎了她的自信。

裴氏眼角默默流泪,或许,她真的错了。那样冷酷到残忍的男子,根本不可能有心,更不可能会与任何人谈感情。

她突然有点害怕,害怕自己未来会孤寂地在宫中老死,像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偶,傀儡。

…………

裴氏侍寝的真相没有人知道,但她确实是侍寝了,这一点倒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因为第二天,初次承宠的元帕送到了凤栖宫,皇后看了便让人入档登记好,然后她亲自用印。

裴氏也一大早就过来请安,皇后见了她倒也没有为难,按照宫规上的规定给了赏赐,裴氏谢恩后,皇后就让她回去了。

实在是裴氏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皇后都怕再留着她,她会晕过去。

皇后看着恭谨地退出去的裴氏,对冬屏道,“让太医院的女医去看看。”

冬屏恭敬应下,转身就去了。

皇后闭着眼靠在软榻上,冬雪跪在她身旁,轻轻地给她按着头。

看着裴氏的模样,皇后有些奇怪,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她会是这个模样?

等冬屏回来,低声跟她禀报了昨夜的侍寝真相,以及刚才女医去给裴氏看了之后的结果后,皇后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医说了,裴昭仪是心绪郁郁导致的心神不定,另外她似乎是受了惊吓,而且身上也有些伤……”

皇后:……

她突然有些同情裴氏了,同时,她也同情后宫里的其他嫔妃。

要说晋宣帝就是个混蛋?皇后是不赞同的。可要说他是个不解风情之人?那皇后是绝对赞同的。

他的不解风情,只分严重与不严重两种。

对于皇后而言,她与晋宣帝大婚至今,倒也算是和睦,自然是不算严重的。虽然大多数晋宣帝对她更像对待一个以礼以待的特殊人才,特殊臣子。但总体而言,皇后还是感受到了晋宣帝的尊重。

没错,就是尊重。

比方说,他们两人就寝之前,晋宣帝会非常正式地询问:“今夜能行夫妻之礼否?”

皇后第一次碰到的时候,也是懵了好久,可是她也没有经验啊,只好红着脸,吭吭哧哧地点点头,回答一句:“要不询问一下司寝嬷嬷?”

而晋宣帝竟然会真的找来司寝嬷嬷询问,那时候皇后还懵懵懂懂,后来经历多了,再加上母亲进宫来问过她,母女两人彼此一交流,就发现问题所在了。

那时候皇后真是崩溃的:原来真正的夫妻,并不是像她和晋宣帝这般的。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皇后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晋宣帝不是混蛋,他是个傻蛋。

在男女之情上的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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