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年约十七八岁,跟聂秋染看起来极为熟识的样子,两人一见面便相互作了揖行了个礼,聂秋染与他引荐了崔薇,估计是看崔薇年纪小,那年轻人只是冲她点了点头,便并没有再与崔薇多说,反倒是转头冲聂秋染笑道:
“早知今日子染要来,我便之前让侍童先行一步去投了拜贴,如今正好二位同上马车,一并前去。”他身旁已经停了一辆马车,一个车夫模样的人已经站在了一旁,聂秋染也没跟他客气,只点了点头,又双手作操与他行了礼,这才转头看了崔薇一眼,接过了她手上的东西。那年轻人眼睛闪了一下,看到聂秋染伸手扶了崔薇上马车,几人一坐定时,那年轻人还没开口说话,聂秋染便示意崔薇取了一个蛋糕递到他手上,一边笑道:“今日劳烦秦兄,先备薄礼,如此大恩,往后再多报答。”
那年轻人一听只到聂秋染这话,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来,他对于崔薇送过来的东西倒并没有怎么在意,反倒是聂秋染亲自动手揭开了那竹蓝上头的盖子,又朝他递了一个干净的木勺过去,那年轻人原本不欲动手,可见到聂秋染这模样,却忍不住道了声谢,便轻轻挖了块蛋糕尝了一口。聂秋染看他神色顿时就变了,忍不住微笑道:“些许吃食,也不知道秦兄喜不喜欢,若是秦兄中意,待此事一了,小弟立即给秦兄送上一些。”那年轻人开始时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想了想,却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那年轻人自然到时候得帮她一些。到了那被称为胡同知的宅子处时,崔薇一路跟在聂秋染身后,那宅子外早已经有人在候着。一番寒暄之后,众人极快的就被迎了进去。崔薇一边走一边就在四处打量着,这院子确实不大,大约只有三百平方左右,外头一个小花园,后面是个三进的院子,入口处分别都有婆子把守着,第一进时外头的几间房舍几乎是给下人住的,进了第二道门众人倒是没有再往里去,最里面的院子是女眷的住所。聂秋染如今已经年纪不小了,还有那姓秦的年轻人,自然不好冒失的就往里闯。
这个院子对崔薇来说已经是够大了。但在周围动辄便是园舍池亭,几个院落包围在一起的宅子来说,便显得小了些,像是周围的园子夹在中间一般,难怪价格卖得比崔薇想像的要便宜许多。崔薇刚一跟进这胡家。便被一个小丫头带着出去到外面凉亭玩耍,估计那几个人都认为她是一个孩子,说正事时不便与她听。银子崔薇是早就给了聂秋染了,她也不怕聂秋染诳她,毕竟这些银子中有大部份都是聂秋染的,她自己其实占的并不多。也就五六十两,相比较起来,只是占个零头而已。聂秋染若真是见财起义,当初也不必每个月回来都将钱给她了。
崔薇坐在凉享中,一面就四处打量。这个院子有可能是她以后的住所,她自然要多加观察,若是她真能有幸买得下来。往后前是要修成铺面做生意的,后面院落自然就要小一些。她很喜欢家中有个花园,因此那栋三进的院子便要拆上一些,幸亏她只是一个人住,往后就算房舍单薄了些,她也够了。那过来陪她玩耍的小丫头也不说话,任由她自个儿左右打量,一边等她水喝完时便与她添上一些,侍候得周到,可是话并不多,崔薇看了一阵,吃了好几块点心,觉得自己肚子都有些饱了时,那院落处才有几人一并出来了。
这院子并不大,聂秋染脸上的微笑一下子崔薇就看见了,这人虽说平日就是这么一副模样,不过他看过来时,却冲崔薇微微点了点头,外人看来这就像是他在给自己打招呼一般,但崔薇却知道,他这意思是表示宅子买成了。崔薇心里一颗石头顿时就落了地,聂秋染朝那姓秦的年轻人拱了拱手,说了几句,便率先朝崔薇走了过来,一边拉了崔薇的手,感觉到小姑娘手心有些冰凉微抖的样子,就知道她其实是有些激动的,两人也没说话,直到出了院子时,聂秋染才捏了捏崔薇的脸:
“紧张了?”
他的手温热,食指间带着常年写字带出来的细细茧子,捏在脸上有些轻微的刺疼,崔薇也顾不上跟他计较,忙惊喜道:“聂大哥,房子买了?”
聂秋染点了点头,一面拉着她的手,两人顺着街道便往外走,也没看什么方向,崔薇听聂秋染说了半天,才终于明白过来。那姓秦的年轻人吃了聂秋染送的东西,又得了他承诺晚些时候会再送一些过来,进宅子时聂秋染又送了两盒蛋糕给那胡同知,算是吃个新鲜,中间又有姓秦的年轻人作保,原本要价就并不高的胡同知顿时又将银子降了些下来。他当官这些年,并不是缺少银子,在这儿买不了大宅子,也并非是他缺钱的缘故,而是没那个地位买大宅子而已,当初一个临安城的知县都能挣到那样大一笔家业,为了吃食舍得下几十两银子,他比一个七品的知县还大了几级,又管的是盐这一块,其中捞的钱不知其数,自然更不介意那几十两银子,当下就只说一百五十两,便将宅子卖了下来。
崔薇听着不由又惊又喜,她没料到自己如今也算是有房一族了,总算是稳定了下来,虽说当初在小湾村时就修了房子,可是因为杨氏等人三番五次的去闹,让崔薇不胜其烦,那房子之前又被杨氏等人盯着,她实在是没什么归属感,如今听到这样一个消息,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气。崔薇感激的看了聂秋染一眼,一边仰头冲他认真道:“聂大哥,这回真是多谢你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聂秋染帮她的实在不少,如今崔薇就算是心里感激,也不知道怎么酬谢他,如今连买个房子还仗了他同窗的关系。否则自己就算是有好吃的东西,也不一定能见到别人,这些情况她又不是一个真正不懂事的孩子,自然心里清楚。
聂秋染摸了摸她脑袋,表情温柔,嘴角边含着一丝笑意,整个人似清水一般,给人温润而又幽冷的感觉,一边眯了眯眼睛,一边道:“不用跟我这么客气。要报答我那还不简单,我这儿还有几两银子,我带你逛逛临安城去!”说完。不由分说拉了她便走,崔薇被他拉着转了好几个店面,才真正感觉到祸从口出是个什么道理,她早知道不要去提什么感激的话了,聂秋染带她转遍了街道。买了好些个小毛球首饰给她插得满头都是,连耳朵上原本穿着的粗线都被人剪了下来,换成了两个用白色小毛球拼成的坠子,崔薇随手一摸感觉满脑袋都是毛,因为有她一句感激后不知如何报答的话,聂秋染拉着她逛了大半天。回到客栈时崔薇脚都有些发飘了。
以前只听人家说陪女人逛街是个苦差事,崔薇今儿算是认识到聂秋染的恐怖之处,回来累得半死。还花了半刻钟时间去取头上耳朵上身上的那些东西,放在桌上,扔了满满一大堆。
那胡同知收了钱之后,办事倒也极快,他如今本来就要上京待命。哪里敢再耽搁下去,自然想办好事的心愿比谁都着急。他自己本身就是五品官。一些户籍易名的事自然就交给了他去办,不出两天时间,那胡同知便已经令人将一张房屋地契送了过来。崔薇手里捏着这几张轻飘飘的纸,脸上这才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笑意来。
房子是买了,胡家人也当天便收拾了东西起程,这边离上京还有大半个月的路程,他是不敢再耽搁了,房子自然也空了出来,但崔薇买了房子就花了自己全部的积蓄,甚至连多的聂秋染都贴了些进去,她现在自然是没有那个银子去将房屋重新改装,开铺子的事自然便暂时停了下来,准备等攒两个月银子再说,在临安城里逛了几天,买了一些布匹等物,又带了聂秋染给自己买的那些东西,足足装了好几大包,聂秋染又将她带来的糖果点心等都送了出去,除了一些奶糖送给已经搬走的那胡同知外,其余的也不知他送到了哪儿。崔薇有了房子,心里也兴奋得紧,一边仍是有些想家了,已经出来了三四天,也不知崔敬平在家里怎么样了,自然这会儿便想回去了。
原本以为聂秋染要进学了,崔薇是准备自己想个办法回去的,谁料她还未提此事,聂秋染便已经提出要送她回去。麻烦他的已经不止这一件,头上虱子多了再来几个也不愁,崔薇也没有拒绝,这城里若是以她脚程,恐怕要走上好几天才能回得到家,若是雇个马车,自己孤身一人的,又是个孩子,万一到时出了事,她才真正是哭天抢地也无用。
两人回到小湾村时,已经天色大黑了,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一两声狗打鸣的叫声,周围黑漆漆的,这个时间不少人都早已经熄灯睡觉了,聂秋染将崔薇送到院子边,崔薇敲了门时,屋里传来黑背一阵呜咽声,半晌之后,屋里才传来亮光,不多时揉着眼睛的崔敬平才过来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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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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