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在平缓的水泥路面上,向前走的飞快。
后面的声音姜衔听得清清楚楚,可终究无济于事。
她是太子的女儿,是姜家的外甥,她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姜衔抹去眼角的泪,再次睁开眼眸,坚毅望向前方。
京城,她回来了。
不止姜衔要走,广阳公主长孙蔓也要离开。
父亲病逝,长孙蔓心中悲痛不已。
只是此次前来南潼,长孙蔓有要务在身,待了数月,虽看了不少的东西,但跟学是两码事。
所以临走之前,特意来找了云桃。
云桃听闻长孙蔓的来意,点点头。
两人约着在南潼见了一面。
“公主既然看中我,我自当为公主尽力。不知公主觉得前些日子我献上的花露花油如何?”
“我打算把它售往京城,在权贵中贩卖。公主若不嫌弃,可以在自家的铺子中贩卖,贩卖所得的所有利益全都归公主您,只求公主您一件事。”云桃说罢,恭敬行了个礼。
长孙蔓听了颇为好奇,这位县主竟有事求她?
长孙蔓哦了一声,开口问道,“什么事?”
“我想公主回京以后替我照看一个人,太子的长女长孙衔郡主。”
长孙蔓一双美目转来转去,看着云桃的眼神愈发意味深长。
衔儿在此处的消息她曾耳闻过,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书院能教得龙子皇孙?
如今看来,眼前的小丫头的手段都够自己学的了,何况她家中的一个晚辈。
“行吧,本宫答应你的要求。不过这条件得换一个……”长孙蔓轻笑道。
“公主不妨直言。”
“你帮本宫打理下封地,打理个三两年。本宫不缺银子,这三两年所得全部归你,如何?”长孙蔓模仿云桃道。
长孙蔓算是看明白了,她自己是没这个才能,她手下之人纵然有几分才智,也比不过眼前的女子。
既有求于她,她何不直接开口。
云桃微眯着眼睛想着这事,目光落在眼前娇美妇人身上。
虽然打理封地挺累的,何况长孙蔓的封地在哪里她还不清楚,打理起来情况不一样。
可把前几年的利润全部给她,还有对衔儿的关照这件事,实在是太为诱惑了。
云桃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不知公主您的封地在何处?”
“平岭便是本宫的封地……”长孙蔓说道。
周围的侍女甚至贴心拉了地图画轴,将上面标着平岭的位置示意给云桃看。
平岭原来在仓兴府上面,偏向京城的地方。
那地儿冬天冷的很,如今胡人入关,是不少百姓为以防万一逃到了东边。
云桃原先还在想广阳公主的封地究竟有多难打理,才能把百姓给弄没不少。
如今看来,这事不怪公主,是这地理位置颇为凑巧。
此地虽难,但打理好以后,可算是汇通南北、横贯东西的交通要道。
云桃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纵然有困难,她也很想试试!
“我若是打理不好,公主可会怪我?”云桃轻声问道。
钓得大鱼上钩,长孙蔓高兴都来不及,“怎会呢?”
“县主能把我那地方打理的有荔安十分之一人气我都高兴不已,怎么会怪县主?总不能比现在还差吧。”长孙蔓自嘲道。
怕是自己皇兄都不能雇得荔安县主替他打理朝野的生意,长孙蔓想到这里有几分自得。
终是留下了一位贴身女官和印章,让云桃忙碌之余别忘了去她的平岭瞧瞧。
做完这一切,长孙蔓匆忙上了马车,此行颇丰。
云桃望着奔驰离开的马车,不禁心中感叹。
人是都走了,可事真是一点儿都不少。
比云桃更烦恼的是郁华仪。
当初他加入白龙使主要是为了探取白龙使内部的机密,如今机密没探到什么,反而成了个小丑,被人从南到北使唤着。
去南边的南潼府郁华仪是愿意的,可谁知道他们众人各忙各的,没人搭理他。
许多人可以留在朝阳书院里,除了他。
现在回京城也要把他给捎带上。
郁华仪在京城布下的桩子,早再他离开后被拔了不少。
郁华仪原先还能安慰自己,那些人留着没用,他要去南潼府,那边的桩子更加有用。
南潼府的桩子刚刚有了起色,郁华仪就被唤回了京城。
两边都沾,两边都讨不了好处。
加上胡人那边节节败落的消息,周围人都在欢呼不已,喝酒庆祝失地收复。
郁华仪急了,他真的开始急了。
他自以为多年的隐忍能让他漏不出马脚,可如今局势大变,他终究是忍不住了。
“黎大人为何离开了?”郁华仪憋不住,开口问道。
才离开南潼不过百里,黎千宸自己整理了马车厢,准备独自一人离开。
白龙使的众人便跟他喝了杯茶,说些一路珍重的话。
郁华仪站在楼上,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黎大人自是有他的要事。”一旁的胡越说道。
黎千宸这就离开了,把自己在白龙司里打拼出来的大部分东西留给他的书童。
纵然胡越早过不惑之年,可心中的酸依难免。
早知道他就去黎家报名当书童了,何必自己辛苦奋斗。
可老实想想,他在白龙司里当个闲差,不然也不会被派来学画画了。
友人有了大好前途,只能祝愿。
黎千宸的大好前途是胡越猜出来的,因为发号施令的是上面的顶头上司。
得了号令以后,黎千宸把自己白龙使令牌交给了他的书童。
白龙使的人员变动是机密,胡越懂这规矩,不会到处乱说。
白龙使众人对郁华仪的孤立他察觉出了几分,更何况郁华仪一向和黎大人不对付,胡越更不会把这事告诉他了。
离开是吗?
还孤身一人?
郁华仪品味着这事,从话里品出了些不一般的意味。
黎千宸离开了白龙使众人,独自骑着马远去。
一路荒郊野外,没什么休息的好地方,黎千宸是想一直赶路,可马儿不行。
只得牵在树边,燃了个火堆。
才立春,夜里林子凉,人冷马也冷。
火堆里的嫩枝被烤的往外滋滋冒水汽,还啪啦响着。
黎千宸忽的抬头,望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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