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恩镇是富人区,遍布着昂贵的小时装店、咖啡馆和餐馆,看上去古雅而又宁静。邵子平家在天惠教堂街上,是栋白色的木头和石材混合结构的三层小楼。
邵子平将张纯如介绍给了妻子和孩子,还借给了张纯如一辆别克,这样张纯如每天就可以开车去耶鲁查资料了。
第二天早上,张纯如来到了耶鲁大学。她穿过图书馆,绕过圆形中央大厅,来到了档案馆。空荡荡的档案馆里,只有张纯如的脚步声在回响。突然间,张纯如停住了脚步,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她扭头看向图书架子上整整齐齐的资料,随后迈步走了过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镜头,但现场的观众却有一种宿命相逢的感觉。在场的华人和中国人的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他们知道张纯如在读了《魏特琳日记》后,便将魏特琳视为偶像,而最终她也像魏特琳那样选择了自杀。
张纯如站在图书架子前,抽出了一本厚厚的资料,然后缓缓打开。张纯如翻书的动作很慢,仿佛手里的资料有千钧重。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即将打开的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段沉重的历史。
就在张纯如翻开日记的瞬间,镜头切换,艾米-亚当斯扮演的魏特琳出现在镜头中。她坐在桌前,不断敲击着打字机。与此同时,魏特琳的声音响起:“11月21日,星期天。昨晚,玛丽-特威纳姆大约在午夜把我们送回来。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经历。我们发现伤员们一群一群地聚集在火车站的各个地方,也许有200人,但我不能肯定……”
镜头切换,拉贝同样坐在打字去前,敲击着键盘:“我想要一个汽车特别通行证,以便在第二次警报拉响后……”
就在此时,此时呜呜的防空警报响起。拉贝写日记的时候是晚上,房间里还亮着灯。不过镜头切到空中时,却是碧空万里的大白天。此时苏联援华抗日航空志愿队六架战斗机正与日军六架战斗机激战,这也是苏联志愿空军抵达中国后的第一战。
斯科塞斯突然笑了起来,这部电影有三条主线,三个主角,而这个三个主角又并不在相同的时空里,电影会在三个人物之间不断的切换,如何平稳的转场,如何流畅的叙事,对任何一个导演来说都会是一个考验。
镜头切到拉贝别墅,拉贝站在窗口,拿着望远镜观看空中的战况。镜头切到空中,双方的激战还在继续。镜头切到金女大,魏特琳也正仰头观看天空的激战,而旁边的程瑞芳则对着日军飞机不住咒骂。镜头切回到空中,一架苏军的伊16战斗机起火坠落,很快一架日军的九六战斗机冒着黑烟坠毁在南面,随后日军飞机撤退。
镜头切回到拉贝别墅,拉贝穿上大衣,让秘书韩湘琳准备车。韩湘琳提醒道:“拉贝先生,现在太危险了。”拉贝坚持道:“今天要讨论成立安全区的事,我必须去。”韩湘琳马上道:“好的,我马上去准备。”
汽车开进金陵大学,拉贝和韩湘琳从车上下来,迈步向校董会议厅走去。房间里已经坐着十多个外国人了,他们见到拉贝进来,便纷纷跟他打招呼。很快,椭圆形的办公桌周围了人,有美国人、英国人、丹麦人,也有德国人。
金陵大学校董会董事长杭立武站起来,用流利的英语道:“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是征询各位的意见,能否充当南京市民的保护人?目前的局势诸位都很清楚,南京陷落已不可避免,魔都的雅坎诺神父已为我们作出了榜样。”他扬扬手中的报纸,接着道:“我们能否仿照魔都的经验,成立一个安全区呢?”
这个建议很快获得了一致通过,他们决定仿照魔都难民区的先例,成立一个国际救济机构。他们给这一组织起了一个全球性的名称——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希望在最危急的时候,让难民有一个躲避的场所能避免日军的轰炸和炮击。
在讨论委员会成员时,有人推举拉贝出任国际委员会主席,并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赞同。拉贝连忙摆手,推迟道:“这个责任重大,我恐怕难以胜任如此重要的职位。”
现场众人纷纷劝道:“你是德国人,有望更好地同东瀛人打交道。”
“东瀛和德国是盟国,由你出面事情要好办些。”
“你在中国30年,有能力,有经验,完全能胜任这职务。”
“拉贝先生,你是再合适不过的主席人选。”杭立武也劝道,“马吉牧师正在筹备国际红十字会南京分会,他会紧密配合安全区国际委员会的工作的。”
拉贝没有再推迟,站起来,充满激情地道:“德国和东瀛是盟国,我作为德国人,与东瀛交涉,有一定的优势。我20多岁就来到了中国,我一生中最美好的青年时代都在这个国家偷快度过,我的儿孙都出生在这里,我的事业在这里得到了成功,我始终得到了中国人的厚待。我将竭尽全力,不负诸位的厚望。”他的演说,赢得了全体与会人员的热烈掌声。
换面切换,出现在镜头中的是一幅1937年的南京地图。在地图的中心出现了一个红色十字,随即一条红线以红十字为中心,沿着四周的街道游走,勾画出一个六边形,这就是南京安全区。界内共分设交通部大厦、五台山小学、汉中路小学等25个难民收容所。
在红线游走的同时,镜头叠化,安全区的四周屋顶插上了红十字会会旗,难民们向潮水般涌进安全区。随后地图消失,出现在观众面前的是金女大校门口。
在金女大校门前,站着数千从周边城市逃过来的难民,扶老携幼,神情惊慌而又恐惧。魏特琳和程瑞芳站在在大门外让难民以家庭为单位有序地进来,学校的工人负责引导。魏特琳的中文老师王耀庭的三个孩子,以及程瑞芳的孙子都只有几岁,但也都过来帮忙。他们都带着安全区的袖标,这非常重要。
这些难民很多都是全家一起逃过来的,但金女大是女校,只接受妇女和儿童。很多难民不愿意和家人分开,就哀求魏特琳放他们一家进去。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姑娘,苦苦哀求道:“求你让我们进去吧,我爸爸生病了,我不能把他扔下不管啊!”
魏特琳为难地道:“我们是女子学院,只向妇女和儿童开放,接纳男人们来住不合适。”她看着女孩温和地道:“如果你要照看爸爸,那就去其他安置点吧,安全区有很多安置点,可以接纳一家人,也不远的!”
有人问道:“哪里有能够接纳全家的难民营?”
魏特琳回答道:“五台山小学、汉口路小学、交通部、南京大学图书馆,有20多个呢,除了南京大学宿舍楼,其他难民点都接纳男人。”
年轻女孩向魏特琳道了声谢,带着父亲走了。妇女和儿童继续往难民营里走。不过魏特琳她们很快又拦住了一个女人,她带了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妇女见魏特琳她们不让进,就道:“我儿子只是长得比较高,他实际上只有十三岁!”
魏特琳就道:“可是他看起来已经像是成年人了,这真的不合适。”
妇女哀求道:“你就行行好,让我们进去吧!”
程瑞芳看了看妇女,又看看看她的儿子,皱了皱眉,提高嗓门道:“金女大没有接纳我们任何人的义务,可东洋鬼子要来了,它为我们提供了庇护所,但也请你们体谅学校的难处。这是女校,收容男性不合适!”
镜头切换到神学院后的小山上,拉贝和参谋部的龙应钦上校和周上校发生了冲突。现在安全区已经启动,并开始接受难民了。但就在这时拉贝和施佩林发现国军没有按约定从安全区撤出来,而且重新布置了工事和高射炮阵地。拉贝他们要求部队和军事设施从安全区撤出,否则日军进行轰炸,会造成大量的伤亡。
在争吵的过程中,日军的轰炸机过来轰炸,而就在离拉贝他们不远的高射炮阵地猛烈开火射击。这无疑加剧了拉贝的担心,一旦日军发现安全区有高射炮阵地,过来轰炸,那么对安全区的难民来说,无疑是一场大屠杀。
拉贝与龙少校争吵后,决定去找唐生智,让他解决来这个问题。
汽车开到半路上,一辆运粮卡车呼啸而至。拉贝看到是韩湘琳在开车,就问是怎么回事。韩湘琳告诉他,刚才他们遭到了轰炸,司机一只眼睛被弹片炸瞎了。拉贝见司机满脸是血,当即对韩湘琳说,你把粮食运回去,我们送他去鼓楼医院,让委员会负责照料他。
等受伤的司机上车后,汽车便飞驰电掣般向鼓楼医院而去。随后镜头切换,汽车在一栋三层的白色小楼前停下,张纯如从车上下来,抱着一个大纸箱向房门走去。这是邵子平博士的家,时间回到了1995年。
邵子平的妻子见张纯如情绪不对,就问她怎么了。张纯如告诉邵子平的妻子,自己在耶鲁档案馆找到了魏特琳写的日记,魏特琳在南京期间保护了上万妇女和儿童。她说自己读了魏特琳日记,但里面的内容太让人心碎了。说到这里张纯如控制不住情绪,失声哭了起来。
张纯如一哭,银幕前的华人以及中国人眼眶也都湿润了,大家知道张纯如为什么会哭。但在场的外国嘉宾和记者则没什么反应,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觉得奇怪,张纯如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哭成这样?
镜头切到戴维-马吉的家,戴维-马吉告诉张纯如,他父亲正是在南京期间,心理受到了眼中的创伤,导致了他过早死亡。说完之后,戴维-马吉开始为张纯如播放他父亲当年拍摄的影片。
出现在观众眼前的是一段南京城的大全景,在镜头的远处,漂浮在空中的浓烟告诉所有人,这是一座战火中的城市;随后画面渐渐有了色彩。张然通过两段完全相同的影像完成了转场,从戴维-马吉家转到了南京城;时间也成1995年回到了193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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