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顾野从外头回来了。
听到顾茵屋里传出去的笑声,他回屋换了身衣裳就过了来,“娘今日怎么这般高兴?”
顾茵朝着武青意努努嘴,“还不是你叔,因小徐白日里误会我嫌弃他这糟糠夫,私下里劝我不能待他不好。他今儿个就一直拿这件事调笑。”
“徐师傅也忒眼拙,”顾野也跟着笑起来,“娘和叔最近的感情更甚从前。”
这会子武青意就站起身,道:“娘那边也快摆饭了,我过去帮帮忙。”
说着又看顾野一眼,便离开了。
顾野脸上的笑淡了下去,正色问:“可是今日发生了什么事?”
不然他叔不会特地留他们母子单独说话,显然是他娘有事要和他说。
顾茵让门口的丫鬟把门带上,而后才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小徐给葛家叔婶带了些东西,我带着他去了葛家一趟,碰到了那位从鲁国公府放出来的姐姐。”
顾野自然会意,“那位婶子应当是和娘说了冯家的事儿吧?我没想瞒您,只是您和叔马上就要大婚,不想让那些糟心事冲撞咱家的大喜事而已。”
若是要瞒,他自然会叮嘱冯钰把姜婶子送的远一些,不会只确定她的人身安全。
说着话,顾野发现他娘若有所思,欲言又止,便问:“可是娘觉得我办事办的不好?”
顾茵想了一下午,到现在方才理出头绪,只道:“也不是不好,就是有点说不上来。你先和我说说,你之前是怎么想的?”
顾野就道:“我先让皇帝爹听到我和母后的话,这样他对母后存着愧疚,就不会去接纳什么美人,先从根源上解决了隐患。而后便是让冯家‘忙’起来。”
“这冯家虽说是别家人,但和咱家也打过不少交道,我对他们家的人也算多少有所了解。那个叫春杏的姨娘,在围场的时候,趁着冯钰他爹醉酒,就惹出那样的事儿,我算着她就是个不安分、心眼多的。她和冯家的新夫人结下了那么深的梁子,两人必然势如水火。我只需抛下一个引子,就能让她们争斗起来。而春杏势弱,若冯家的老夫人不相帮,则春杏必然不可能是新夫人的对手,所以那个引子,必须是让那老夫人都在意的。我便想到了那假孕药,造一个假的子嗣出来。”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冯家内部一乱,自然会出疏漏。后头皇帝爹就查出了好些事情,这才发落了他们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现在冯家虽然乱做一锅粥,但归根结底他们还未做出任何让人难以原谅的事,论起来都是一些家事,影响有,却并不深远。等到来日阿钰长成,成了国公世子,接手了鲁国公府,鲁国公府也不会成为阿钰的污点。”
看到顾茵还是沉眸不语,顾野又不确定地道:“可是我算错了?”
顾茵摇头,说不是,“不是算错了,是算的太对了。每一步都让你算到了。”
她虽这样说,脸上却并未有笑容,显然是自己做的这些事并不能让她高兴。
若旁人表现出这样,顾野有的是大把道理反驳。
就像他最近新学的出自《三国志》的一句话——“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所谓攻心,就是从思想上消磨敌人的斗志。
冯家作妖不是一日两日了,三五不时就想惹出点事儿来,但因为陆煦和冯钰的存在,轻不得重不得,让人十分心烦。
如今使这攻心之术,他又没去害了谁,手上干干净净的,只提供了一个引子,使他们内部起了纷争矛盾,没了再和惹是生非的斗志。
但因为对面坐着的是自己的娘,一个真心实意、满心满眼都为自己好的人,所以顾野并不扯那些道理和她辩论,只走到他跟前,认真地道:“娘是哪里觉得不好,直接和我说,我都改,好不好?”
顾茵揽他入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没接着聊下去,而是岔开话题问起:“你觉得你珠儿姨母为人如何?聪不聪明?”
顾野虽不解,但还是顺着她的话回答道:“珠儿姨母自然是聪明能干的,自打她来了咱家酒楼,帮娘分担了好多事务。酒楼里那些伙计和女客们,就没有说她不好的。”
“你说这样聪明能干的一个人,为什么之前在鲁国公府的老夫人手下过得那般不如意?是你珠儿姨母想不到任何应对方法反击吗?”
顾野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
顾茵并不催促,静静陪着他,半晌后顾野才开口道:“因为珠儿姨母在意阿钰,而且并不想变成和那老夫人一般精于算计,手段下作的人。”出现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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