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捡了个小事讲。
这就是玩这个游戏的技巧的,从小事说起,慢慢往大,可以让对方从感情上一步步接受,甚至最后可能可以浑水摸鱼。
星澜知道这个游戏,是因为这是上辈子若敏和唐平成婚的前一夜两人做过的。
若敏就是靠这一招最后瞒下了许多不想让唐平知道的事情,让他婚后也没有再追问。
技巧也是她偷偷“传授”给星澜的。
星澜觉得自己胜券在握,苏幕遮却是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她。
“那套茶具你居然没用!那可是前朝遗留下来的珍品!”他气得声音都变形了,“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用了多长时间,耗费多少人脉财力才买到手的!”
星澜顿时小声道:“……不是说好尝试互相理解吗?”
苏幕遮捂住胸口,半晌才缓过神来,嘴里不停嘟囔着“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审美跟不上不能强求”。
“罢了。”他宽宏大量的说,“今生,今生不要再这般欺骗我就好。”
“你记得送就好。”星澜马上转移话题,“又到你了。”
“嗯……”苏幕遮垂下眼眸,“上辈子我们分开以后,你给我寄了首《长相思》,我知道是暗示我回京,但我嫌你诚意不够,假装没看懂,没理你。”
“早就猜到你是嫌我没诚意了,还需要你现在忏悔。”星澜闻言微微一笑,她还当是什么大事呢。
这事上辈子已经气过了,这辈子不需要再气。
苏幕遮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你真好,你是世上最好的姑娘。”这句话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对一个女子最高赞美了。
而且压在胸口的巨石之一也因此落了下来。
“你继续吧。”他温柔的看着他。
“让我想想……”每一次星澜都要故作想不起来的样子,以示她的无辜。
只是……罢了,既然苏幕遮这么真诚,她也坦诚一点吧,以后两人也能好好过日子。
“我知道那次远行你为什么发脾气不高兴。”她说,“不只是因为条件不好,还有我冷淡你……我知道他们在欺负你,但我没有给你做主,因为我也觉得你一直唠叨很烦,对不起,幕遮。”
说完这番话,她已经做好苏幕遮雷霆震怒的准备了,也想好了安抚他的话术。
有些画面也从眼前一闪而过。
那时路过集市的时候,萧景言会悄悄往苏幕遮背后贴纸条画王八引众人围观;
走山路的时候,戟辉会故意踩到水洼里把泥水溅到苏幕遮身上……
还有类似的这种事太多了,而她身为女帝,不仅没有制止,还跟着一起偷着乐。
好像欺负苏幕遮已经变成大家的一种娱乐活动了。
那时候他身心受挫,一定觉得一腔真心都错付了吧。
现在回头想,应该早早的就把他接回来的,他怪自己……也是应该的。
——然而苏幕遮并没有像刚才茶具的事情那般震惊。
“这我也看得出来。”他叹息一声,“上辈子委屈过了,不想再计较了。”
星澜心里微微一颤。
“抱歉,幕遮。”她低下头。
“没事,以后没有那群龟孙,我们好好待彼此就好。”苏幕遮悄悄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显然也是想到了往事。
“嗯嗯。”星澜点头,“你还有吗?”
苏幕遮飞快的看了她一眼:“还……有那么点。”
“说吧。”
“其实……”他轻咳一声,“那段路上他们捉弄我,也不是完全没有起因……戟辉身上实在太臭了,你知道的!我就往他身上泼了那么点女子用的花露,大概,半瓶的样子……萧景言太能说,天天缠着你,我插不上话,就把生鸡蛋液倒到他喝的水囊里,他还喝进去了,然后……”
星澜:“……”
“等等,等等!”星澜猛地抬手打断苏幕遮,“你说的这些事,都是我们出游时候发生的?”
“是啊。”苏幕遮点头。
“啊?有吗?”星澜除了瞪眼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了。
什么?他们出游的时候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是失忆了吗?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呢?
还是她根本不知道?
“为什么他们都没跟我说过?”她终于问出来。
“不知道。”苏幕遮陈恳的摇摇头,“可能觉得这种事被你知道比较掉价吧,总之……最后闹得不愉快,也有我那么点原因吧。”
那么点?你是始作俑者,起码得占八成吧!
而且倒生鸡蛋液到人家喝的水里,这是怎么样的奇才才能做得出来的事啊!
亏她后来还后悔没有制止萧景言在苏幕遮背后贴王八呢,萧景言真是太心善了,换了她要菜刀伺候!
这苏幕遮被排挤完全是咎由自取啊!
“你能原谅我吗?”苏幕遮试探着问她。
星澜大力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这是往事了往事了,萧景言戟辉他们都报复回去了,没事没事,最后苏幕遮也“罪有应得”了。
现在不该再生气了!啊!
“当然!”她灿烂的一笑,撸起袖子,“又轮到我了吧。”
她要放大招了!
“对……”苏幕遮怯怯的看着她。
“好,那就实话告诉你。”星澜摩拳擦掌,“当初给你写《长相思》的根本不是我!那时段泓若敏她们都劝我把你接回来,我不想接,段泓就自作主张当了好心人,仿着我的字体写了首《长相思》给你送过去,骗你自己回来……”
“你说什么!”苏幕遮拍案而起,“那《长相思》不是你写的!这怎么可能,段泓岂敢仿造圣旨,假传圣意!”
“哈哈!”星澜仰天长笑,“怎么不可能,那只是一首诗,根本不是圣旨,所以不存在假传圣意。你以为相思你的人是我,其实想你的是段泓!”
“岂有此理!”苏幕遮双目怒红,“既然如此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当初在扬州的时候,柳家千金倾慕于我,写了数首情诗,以表闺情。我每首都应了,就是生气你不来接我,想传到你那里膈应你!”
“绝不可能!”星澜也唰的站起来,“你休要吹牛!若真有此事,别说是发生扬州,就是在特伦,也有人禀告到我这里来!”
“哈哈!”轮到苏幕遮畅快大笑,“你以为你的手下你忠诚于你吗?霜月?若敏?她们都怕你不高兴,为你瞒下此事,指不定还有不少你被戴绿帽子的事呢!”
“苏幕遮你找死!”星澜大怒,跳起来把苏幕遮扑倒在床,骑在他身上,掐住他的脖子,“敢给我戴绿帽子!还敢说出来!嗯?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叫你知道什么叫男德!”
苏幕遮一手反抗星澜,一手抓住身边的稻草枕头,按在星澜脸上:“怎么,我做错了?亏我们夫妻一场,君臣一场,把我扔在扬州这么多年不闻不问……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一家之主的威严!”
“就不问!臭男人吃我一爪!”
“做女人如此暴力,贤良淑德你占哪样!看我不咬死你!”
“放马过来!”
两人瞬间在床上扭打成一团,枕头里的稻草,被褥里的棉絮在房中漫天飞舞。
本来星澜有点功夫应该占上乘的,被苏幕遮偷袭用枕头盖住脸,什么也看不到,有些发挥不出来。
再加上苏幕遮洪荒之力爆发,两人扭打的不相上下,难舍难分!
“啪嗒!”门外一声筷子掉落在地的声音,苏母呆呆的看着房里的二人,接着瞬间捂住眼睛。
“哎哟哟哟——”
苏幕遮和星澜听到有人来了,赶紧分开来,满脸通红,互相瞪对方——你怎么不关门。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苏母连筷子都没捡,就捂着眼睛往回走。
“没看见,娘啥也没看见,你们继续啊!”她的声音远远的传回来,“娘就是来告诉你们一声,可以吃饭了,你们完事了记得过来啊!”
这么一惊吓,苏幕遮和星澜算是清醒过来了。
说好的玩游戏互相体谅彼此重新开始呢,居然能说着说着打起来,他俩也是够可以的。
还被长辈给误会了。
两人一言不发,自顾自的整理仪表,然后赶去和家人一起用饭。
要是再拖一会儿,误会的人就更多了。
好在苏母还算给晚辈面子,回来只说老三家小两口正在谈事情,他们先吃不管。
这是得了中举消息的第一次餐,其他人本想好好祝贺祝贺他们的,想到他们可能要规划未来之类的,是要说悄悄话,便也作罢。
没想到刚下筷子没两下,小两口就来了,还,还……
星澜还好,就是脸微红,头发有点乱。
苏幕遮就夸张了,平时整齐的一袭青衫皱巴巴的,脖子上居然还有三道鲜艳的红痕,这……明显就是被人抓了的啊。
那还能有谁,肯定是新媳妇星澜啊。
看到出血了,苏家就有人不高兴了。
老大老二家都还好,知道小夫妻吵架是难免的,长辈就不大乐意了。
这幕遮可是刚考中了举人回来,还是第一名,是家里的大宝贝,是要供起来宠着哄着的,你新媳妇居然敢抓,还流了血?
苏父当场就垮下脸,撂了筷子走人。
苏母也摇摇头,给苏父盛了些饭送过去。
苏老二跟苏幕遮关系好点,频频给他使眼色,叫他让媳妇过去卖个乖,苏幕遮只当没看见。
星澜更是有苦说不出。
她是失策了,让苏幕遮伤在外面,谁都能看得见那种……她也有伤好不好!
刚刚这厮撕开她的衣服就开始乱咬发泄,成什么大型动物一样,说是翩翩公子都没人信。
她又不能把伤给人看,只能暗暗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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