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再纯正不过的赔本生意。
按照李修道的计算，最多不过二三十年，大唐就再承担不起这种源源不断，有出无进的国力消耗。
只得放弃之前数十年的投入，先行撤离。
反观新罗，就可以不废吹灰之力地，跟随在大唐后面，将这三千里锦绣河山一并夺取。
大唐能够得到的，只是出一口气，外加解决高句丽的威胁而已。
认真算下来，其实也不算亏，但总得来说，还是比不过自己远征千里备战的巨大付出。
当然，那是只从凡人的角度看待解决问题。
而现在，大唐方面多出李修道，又得了天庭、灵山两方面的支持。
更有四海龙族主动来投。
如果这都不能将这片疆域彻底纳入掌控，气运连接到一起，那才是彻底的笑话。
区区一纸文书而已，自然不能将所有情况全部总结概括到里面，还有更多的细节要等到亲自见过后才能够得知。
看着眼前未到自己膝高的幼童，李修道嘿然一笑。
“原来，这回新罗王还送来了外甥金春秋前来长安定居学习……”
新罗远离中原，文明开化极晚，至今尚还残留了许多的部族遗风。
这些，在骨品制一事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新罗推崇血脉骨品，比中原之前盛行的九品中正制还要更为严格。
除非圣骨，否则根本没有资格继承王位，这也是王室为免他人夺权刻意为之，
是以为保血脉纯净，不乏有违背伦常之事。
然而，只可惜……
传承至今，虽然新罗国力蒸蒸日上，但是子嗣血脉方面却是十分艰难。
而今的新罗王，已经是独一份的圣骨。
她未曾婚嫁，膝下无子，自然也不可能将圣骨骨品传承下来。
而与她血脉最近的，也就是这回其实是以质子身份被送到长安的外甥金春秋，骨品也同样低了一等，只是真骨，而不是可以继承王位的圣骨。
“看样子，等到新罗女王身死之日，新罗国内必有一番争夺。
或许，这也是她将外甥送到长安的本意。”
李修道默默作出判断。
圣骨王尽，自然就有无数野心勃勃之辈想要趁势而起。
因为前身是部族联盟结合而成，王位是在几家圣骨之间轮换。
只是当年金氏一脉势大，合纵连横，外加其他姓氏家族的圣骨血脉断绝，王位才在金氏一脉内固定传承下来。
可以说，金氏的王位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么稳如泰山，并非一定是要他们家族之人可以担当。
相对于金姓血脉，骨品高低是更能说得过去的底气。
当今的新罗王，凭借着自身确切无疑的圣骨身份，可以光明正大地压制住新罗内部图谋不轨者。
但是，如果她一身死，金氏血脉成王的合理性立刻就没了。
之前不是圣骨不能成王，但现在大家都是真骨了，凭什么就只能落在你家。
正所谓皇帝轮流做，今天到我家，这样才是真正公平。
所以哪怕现在新罗女王年岁还轻，但也不得不开始考虑筹谋后事了。
与大唐结盟，送外甥赶来作为质子。
可不单纯只是想要借助大唐兵威，扫荡百济、高句丽如此简单。
更是希冀着自家的金氏一脉，而不是新罗，能够与大唐建立起友善盟友关系。
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可不是一星儿半点。
等到善德女王身死，本身就是王族后人，现在又有大唐支持的金春秋，有充足的实力可以压制住国内一切不平。
现在，如果将金春秋留在新罗国内，他就会成为这场王位争夺战中的漩涡中心，虎狼环饲之下，未必能够平安成长为人。
送到千万里之外的长安，看似艰难，但是新罗内部的那些人，同样也无法将手伸到大唐国都长安中来。
这才是她一石数鸟的真正算计。
只是区区一步，既卖好了大唐，又将身后事尽数计算妥当。
此刻，在李修道慧眼之下，就能看到这个幼童身上的气数在长安气运金龙的庇护下，逐渐平稳起来，不像先前那样紊乱。
更是隐隐呈现出飞腾之兆，延伸开去，与最东方位置连接起来。
当然。
这些昭然若揭的小心思，怎么也不可能瞒过发动玄武门之变，将皇位从太子李建成那里直接抢夺过来的李二。
只是一眼，他就将其中算计，看得清楚明白。
如果是先前，他可能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
由自幼在大唐成长的金春秋成为新罗王，总好过其他没有关系的陌生人……
但是……现在嘛……
手指轻轻敲击龙椅扶手，李二眼睛逐渐亮起，计上心来。
“你们新罗以骨品为尊，能够登临王位的，必是圣骨对吧？”
李二笑意吟吟地看着呈递完文书后，就主动站到金春秋身后的使臣，悠然问道。
“那么你看，我大唐皇室，血脉应该算在什么骨品当中？！”
使臣微微一愣，显然没有预测到李二忽然之间，居然会问出这个问题。
不过，能够被选做使臣，必定是手眼通透，口才便给之辈。
想也不想地，使臣便自给出答案。
“大唐是天朝上国，陛下血脉自是比我新罗王族还要高出。
或许，可以称之为……‘天骨’？！”
他这话说得诚心诚意，没有半分虚假。
大唐，是南瞻部洲，乃至整个地仙界中，人道发展最为昌盛之地。
国土、人口、文化，哪一个不是胜出新罗百倍有余。
相比之下，新罗就是个地处偏远的乡巴佬而已。
事实上，只把大唐皇室评定为比“圣骨”高出一等的“天骨”，这位新罗使节就已经感觉脸皮发烫，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
李二对他心中所想其实并不是太过太重，只是要借他口说出这句话而已。
“既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
李二抚掌大笑，然后用手一指殿中长身玉立的李修道，大手一挥，
“新罗善德女王大好年纪，还未出嫁，正好我这爱子也还没有定亲。
由我作主，定个亲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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