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扬自幼便被骆家收养,他的婚礼骆老将军夫妇肯定是要参加的。
但武威郡离京城太远,老夫妇又上了年纪,来回一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尤其是骆老夫人眼睛不好,出远门实在是不方便。
尉迟扬嘴上虽然没有提,心里却是很想在武威郡举行婚礼的。
兰氏一向善解人意,认真思量后便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当然,这里面肯定也有萧思怡的功劳。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尉迟扬愿意将四老夫人兰氏接到身边奉养,萧思怡当然也要理解他的想法,成全他的心愿。
尚未成婚便能互相体谅,将来一定能不能成为一对举案齐眉的恩爱夫妻。
听闻尉迟扬在京城里的宅子已经修整好,萧姵不禁想起了小姑姑对尉迟大叔的评价。
——广厦千间夜眠仅需六尺,家财万贯日食不过三餐,他能这样很好。
因为幼时的经历,尉迟扬养成了勤俭的习惯,但成婚是人生大事,手中握有敌国财富的他,还会继续抠门儿么?
萧姵十分好奇地问道:“大叔,北大营主将是正四品,姐夫给你赏的宅子在哪个地段?”
尉迟扬笑道:“你个小鬼丫头,担心你小姑姑受委屈就直说嘛!
在河东郡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俭省是为了让妻子儿女过上好日子。
京城寸土寸金,以我的品级,御赐的宅子能有多大?
原本我是打算在国公府打听一下有没有哪家愿意出售宅子,就算价格高一点也无妨。
那样便能让你小姑姑离娘家近一点,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可惜打听了许久都没有结果,我只能在相邻的启云坊买了宅子。
那宅子不仅宽敞,布局也好,也算是非常满意了。”
花晓寒回忆了一下启云坊的情况,笑道:“小叔叔说的宅子是不是在忠诚伯府旁边?”
尉迟扬道:“原来晓寒知道那宅子啊?”
“忠诚伯府的二姑娘是我和萧姵的好朋友,几年前老伯爷觉得家中人口太多,还动过把那宅子买下的心思。
只可惜宅子的主人要价太高,最终也没能买成。”
萧姵笑道:“有一回忠诚伯府的老夫人做寿,我和小五哥还爬上墙头看过那宅子,里面的布局的确是不错。”
桓际啧啧道:“小叔叔果然是财大气粗,以后咱们去京城就住你那儿了!”
“好说好说,哈哈……”
正说得高兴,一名常随捧着一封书信走了进来。
“郡公爷,这是门房送进来的,请您过目。”
桓岩拿起书信看了一眼。
信封上的字迹他并不熟悉,而且也没有落款。
他轻轻撕开信封取出信笺,快速浏览了一遍。
见他面色微变,桓郁和桓陌匆匆对视了一眼。
在军中磨砺了二十年,父亲面对各种突发状况时早已经能够做到处变不惊。
究竟是谁送来的书信,还是说信里写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以至于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父亲,信里都写了些什么?”桓际沉不住气,直接开口问道。
桓郡公把信笺折好收回信封,顺势塞进了袖中。
“阿扬,你和郁儿他们好好聊,为兄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二哥——”尉迟扬唤了一声。
桓郡公却不愿意多做解释,叮嘱了两个儿子几句,急匆匆走出了书房。
桓际只觉一头雾水:“哥,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这些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呢。”
桓郁摇摇头:“这我如何得知?”
知晓母亲身世的那一日,父亲的样子比今日更加可怕,只是当时阿际并不在场,所以没有见到。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方才那封信与姬凤濯绝对脱不了干系。
姬凤濯同祖父的信中说过,非常想见一见他和小九,顺便恭贺他们的新婚之喜。
可他既然已经到了天水郡,为何一不找祖父,二不找他,却偏偏找上父亲呢?
尉迟扬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阿郁,这几个月我忙得焦头烂额,也没顾上关心你们这边的事儿。
只是上一回见到你外祖母,听她老人家说起了你娘的事儿。
我瞧二哥方才的模样,会不会是……”
桓郁道:“父亲不愿意把事情告诉咱们,自然有他的苦衷,一切还是等他回来再说。”
桓际站起身挠了挠头:“要不我暗中跟上去瞧瞧?”
萧姵道:“就你那点本事,能瞒得过父亲的眼睛?”
花晓寒拧了他一下:“上一回收拾桓陌就被祖父发现了,你还不吸取教训啊?”
“唉——”桓际重重坐回椅子上,长长叹了口气。
尉迟扬拍了拍他的肩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里是天水郡,咱们占尽可天时地利人和,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桓郁也道:“小叔叔言之有理,咱们绝不能自乱阵脚。”
在众人的劝说下,桓际的担忧减轻了许多,只是那双眼睛像是起了一层雾,远不及平日那般明亮。
萧姵却是轻轻握住了桓郁的手。
如果邀约郡公见面的人真的是姬凤濯,他们的生活又要开始起波澜了。
※※※※
自从看了那封书信,桓郡公的心情就再也无法平静。
单就自己而言,他很想见一见素未谋面的小舅子。
不管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姬凤濯毕竟是妻子唯一的弟弟,是她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
妻子已经走了十八年,他对她的了解却真是不多,有些话他总要问个清楚。
但他并没有忘记姬凤濯的身份。
二十多年来,他从未有一刻忘记过父母的深仇大恨,如今自然也不会忘记。
突然找上门来,什么探望外甥、瞧瞧外甥媳妇,通通都是借口!
小九是陛下的小姨妹,又是萧家的姑娘,他分明就是想要利用这一点,与陛下和萧家搭上关系。
如果大魏愿意出兵帮忙,夺回锦国江山的希望又增加了几分。
桓岩是经历过战场生死的人,深知战争有多残酷。
他不愿意让儿子和儿媳卷入其中,更不愿意看大魏再动刀兵。
如果一定要替妻子完成夙愿,他宁可自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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