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赵重熙吩咐时雨将凤凰儿送回母妃妃那边,自己则去了御书房。
虽然只是简短谈论了几句,但他和凤凰儿一致认为,那廖老九的身份定然不是一名花匠那么简单。
不过太子离京本就是他们所期盼的事情,这廖老九算是间接帮了他们一个忙。
他们目前要做的便是全力促成太子的离京,而且绝不能让他回到密州。
密州是太子一党辛苦经营了十一年的地方,回到那里他很容易被廖老九等人利用,谁也说不准他们什么时候又惹出乱子。
只有让太子身边的倚仗尽量少一些,他才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安分守己。
昨日休沐,今日照例早朝。
赵重熙在御书房外等了好一阵,才见到了昌隆帝和韩禹等几位重臣的身影。
见长孙像是等候自己多时的样子,昌隆帝笑道:“难得朕今日不寻他,他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
重臣们都陪笑了几声,倒也没有的说那些过分动听的奉承话。
昌隆帝本就有心培养长孙,因此同诸位重臣商议国事并不打算让他回避。
于是赵重熙便随昌隆帝等人一起进了御书房。
此时已届年末,正是皇帝和满朝文武事务最繁忙的时节。
昌隆帝和诸位重臣商议的也全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但他每听完一位重臣的奏对,总要耐心询问赵重熙的意见。
对于一名十六岁的少年郎来说,这样的场合是必然会紧张的。
总担心自己的想法不够成熟,说出的话不合时宜。
不仅让皇祖父失望,更让重臣们鄙夷。
但赵重熙显然没有这样的顾虑。
上一世他比这一世更早被皇祖父带在身边听重臣们议政,如同今日这样的情形不知遇到过多少次。
所以他十分得体地回答了所有的问题,既不显得张扬,又不让人觉得幼稚。
总之,是一个让昌隆帝十分欣慰,重臣们略带惊喜的皇位继承人该有的表现。
重臣们离开后,昌隆帝敛住笑容看着赵重熙:“今日来寻朕,是为了你父王上书离京一事?”
赵重熙躬身道:“是,孙儿昨晚在宫外留宿,今日一早回到东宫便听说了父王打算离京一事,所以来问一问皇祖父的意思。”
昌隆帝端起茶抿了一口:“这本是你们东宫一家人都事儿,问不着朕,倒是你……”
他似笑非笑地凝着长孙的眼睛:“你是怎么想的?”
赵重熙道:“孙儿自然不希望一家人这么快又分离。”
昌隆帝呵呵笑道:“是啊,连你们这些小辈儿都知道,咱们是亲人,好容易团聚在一起,为何又要主动求去?”
赵重熙一撂衣摆跪下:“请皇祖父宽恕父王,他定是一时间想左了,待孙儿回去好生劝说一番……”
昌隆帝冷声道:“有什么好劝的,牛不喝水强按头,他自己不愿意在朕跟前儿待,朕又何必挽留他?!”
赵重熙道:“父王向来都是个恋旧的人,在密州住了十几年,对那里的人事物都非常熟悉了,乍一离开多少有些不适应。
等他再适应一段时间,肯定不会再有求去的想法,请皇祖父再给他一次机会。”
昌隆帝和所有的帝王一样,疑心病是非常重的。
听长孙说起太子对密州的熟悉,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好了,你起来吧,看在你这份孝心的面上,朕会仔细斟酌。”
“谢皇祖父。”赵重熙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身来。
昌隆帝把长子的事情抛到一边,挑眉:“昨儿出宫去见司徒六姑娘了?”
赵重熙老老实实道:“就是去给她送些书。”
“傻小子!”昌隆帝笑骂道:“司徒家虽然也算是书香门第,但人家姑娘又不是书呆子,你整日价只会送书,也不怕被司徒六姑娘嫌弃!”
赵重熙嘿嘿笑道:“手里要不拿着几本书,司徒三爷不让进门。”
昌隆帝噗哧笑道:“难怪朕御书房中的古籍孤本一日比一日少,原来全都被你拿去讨好岳父大人了!”
赵重熙轻声辩驳道:“司徒六姑娘是真喜欢读书,昨儿送的孤本孙儿拿漏了一册,今儿她便随着孙儿进宫来取了。”
昌隆帝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朕的重熙果然不傻,要不是故意拿漏那一册书,人家姑娘岂会跟着你进宫,又让你多得见半日!”
赵重熙故作羞赧:“孙儿……”
“司徒六姑娘呢?取了书便回去了?”
“在陪我母妃说话呢。”
“朕本来想留你一起用午膳的,既然她还在东宫,你还是回去吃吧,朕就不当这个恶人了!”
“谢皇祖父成全,那孙儿便告退了。”
昌隆帝点点头,又把候在外间的吴公公叫进来吩咐道:“在朕的午膳里捡几样合小姑娘口味的菜,你亲自送去太子妃那儿给司徒六姑娘。”
“是,圣上。”吴公公应道。
赵重熙忙又替凤凰儿道了一次谢,才和吴公公一起走出了御书房。
吴公公看着身侧比自己还高了半头的皇长孙,暗暗咋舌。
皇长孙是越发受宠了,就连准长孙妃进宫一趟都能有圣上亲自赐菜的殊荣。
看来他也要更加用心伺候好这位未来的主子。
他堆起笑容道:“长孙殿下,老奴想向您打听一下……万一老奴送去的菜品不合长孙妃的口味,岂不辜负了圣上的一番美意?”
赵重熙笑道:“吴公公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不用这般客气。司徒六姑娘并不挑食,只是口味比较清淡。”
“多谢长孙殿下提点,那老奴告退了。”吴公公施了一礼,去了御膳房。
赵重熙笑了笑,也朝东宫那边走去。
不多时他便回到了东宫,直接去了太子妃的居处。
还在门外就听自家母妃在训弟弟:“你别整日只知道练武,要像你嫂子一样多读书,将来才能有出息!”
赵重华嚷道:“嫂子家全是读书人,外祖家却全是武将,娘觉得哪家的子弟更有出息?”
在他看来司徒家的人就是一群酸腐的读书人,哪里配和阮家的少将军们相提并论?
嫂子之所以能成为他的嫂子,难道是因为她姓司徒?
别开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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