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这是我给钟姑姑做的护膝,”林玉滨献宝一样的把东西递给她,“用兔皮做的,我试过了,可暖和了。”
林清婉放进箱子里装好,“还有别的东西吗?”
“还有一个荷包,一对帕子,可惜我还没学会做鞋,不然可以给钟姑姑做鞋子。”
林清婉不免吃醋,“好像我才是你亲姑姑吧。”
林玉滨就抱着她的手笑道:“姑姑,这不是要给钟姑姑的年礼吗,待过了年我也给您准备礼物。”
林清婉心里这才平衡些。
她又点了点东西,发现没有错漏后就叫人封箱。
钟如英的礼备好了,干脆便把给皇帝和皇后的年礼一并送出。那是有惯例的,林清婉并不指望她的礼多出彩,只要不出错就行。
所以她检查一遍过后觉得没问题,便将礼单交给林管家,“封起来吧,”林清婉想了想道:“等一等,把前儿玉滨画的寒梅图裱上,送进给皇后的礼单中。”
林管家一愣,犹豫着道:“会不会显得不庄重?”
林清婉笑道:“娘娘是个慈爱之人,她不会介意的。”
钟如英与她说过,皇后因为只有一个公主,所以特别喜欢女孩,尤其是多才多艺的女孩。
玉滨年纪还小,正好让她去刷刷皇后的好感。
林管家去取了画送出去,“送再多的东西都不及姑奶奶亲自去见一面陛下和娘娘,明年陛下千秋,您真的不去吗?”
林清婉摇头,“京城的纷争更严重,江南的事都未理好,去京城干什么?”
且明年进京的人肯定不少,甚至各国都会派人来祝寿,她就是进了京皇帝和皇后也没多少时间见她,哪有什么时间培养感情?
还不如淡泊明志一些,只在江南过好自己的日子。
林管家便不由叹气,“毕竟是五十九大寿,放眼天下,有哪个皇帝有陛下这么高寿?”
这倒是真的,不论是已经被吕靖杀了的南汉刘皇帝,还是楚帝和辽帝,他们年纪都比皇帝小。
林清婉笑道:“那明年的寿礼要备得更重些,从现在就开始准备吧。”
林管家无奈应下,他们家姑奶奶就是不想入京他有什么办法?
皇帝的寿辰在七月,还有大半年的功夫呢,可这是陛下第一次过大寿,早在入冬前朝廷便下了指令,明年各军将军都要入京贺寿,除此外,授命在外的观察使和节度使也要回京。
这可是大梁难得的大事,听说各地的官员已经开始准备寿礼了。
林家也不例外,除了林清婉的这份,林氏宗族那边还要单独进一份。
林玉滨都忍不住偷偷道:“陛下过一次寿,光收礼就可收到手软了。”
“就不知道这些礼中有多少是民脂民膏。”尚明杰蹙眉道:“上行下效,陛下不该如此奢靡的。”
林玉滨就哼道:“陛下怎么奢靡了,他也不过就过了这一次寿,比民间多少人都节俭呢。”
林玉滨常听姑姑称赞当今,对皇帝老爷子好感度挺高,所以很不高兴尚明杰这样说,“皇帝饿了要吃饭,百官便冲到百姓家中抢米送去,你不怪那些冲进百姓中的官吏,反而要怪皇帝为何要肚饥吃饭?”
尚明杰张了张嘴,“妹妹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你是什么意思,不如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
尚明杰便道:“陛下大可以下一道令,进京贺寿可以,但不许竞相比礼,更不许因千秋就扰百姓安宁。”
他叹气道:“大梁才平息战事不久,百姓们正在休养生息,此时若因陛下千秋便劳民伤财,那就不是在给陛下贺寿,而是在坏了陛下的功德了。”
“这些话你与我说有何用呢,我又不是当官的。”林玉滨见他愁眉不展,便提议道:“你不如给二舅舅写封信,让二舅舅上书给陛下。”
尚平身为朝廷官员,是有上书资格的。
尚明杰闻言眼中一亮,“这倒是个办法,我这就回去给父亲写信。”
说完人就跑了,碧容看了忍不住笑,“自从二表少爷和佃户们混在一起就爱操心这些闲事了,只是这世上的事这么多,他怎么操心得过来?”
映雁看了一眼大小姐,给碧容使了个眼色道:“二表少爷以后是要当官的,他愿意操心这些是好事,总比那些光领俸禄不做事的官儿要好吧。”
“你们话怎么这么多了?”林玉滨指了篮子里的针线道:“不是说要做新衣裳,怎么干活儿还堵不住你们的嘴。”
碧容不由吐吐舌头,起身端了自己的篮子离开。
映雁往外看了一眼,坐在林玉滨身边低声道:“大小姐别怪奴婢多嘴,您跟二表少爷一块儿长大,以前小时不觉,但现在你们大了再在一块儿玩便有些不合适了。”
“那他以后再来,你把他拦在外面就是了。”
“大小姐又说气话了,您要不想见他,他还敢硬闯不成?”映雁轻声道:“我也是为小姐好,我既不想您受人非议,又不想违您的愿,所以才多提这一句。”
映雁小心看了林玉滨一眼,见她垂着头不说话,便叹气道:“我知道大小姐想什么,以后我知道怎么做了。”
林玉滨瞪眼,“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小姐舍不得跟二表少爷从小长大的这份情义,但我们两家这样的情况,再在一起不过是让您,二表少爷和姑奶奶为难。所以以后二表少爷再来我可要拦着他,再不许他到后院来了。”
林玉滨咬了咬嘴唇,没反对。
映雁便知她是默认了,叹息一声后也拿了自己的篮子离开。
她一直陪在林玉滨的身边,对大小姐的心事最了解不过。
她感觉得出来,大小姐也是喜欢二表少爷的,她也觉得这世上再想找一个这样对大小姐珍之重之的人很难得。
可世上的事从来都是难十全十美的。
赵家和林家已是撕破了脸皮,尚二太太又是那样的性子,大小姐真要嫁过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一日两日的可以靠二表少爷的情义过日子,长久以往呢?
尚二太太要是多有一个儿子也就罢了,大不了二表少爷分家出来就好过了,偏他是独子。
之前大小姐年纪小,她也自持,甚至刻意疏远了二表少爷,可这小半年来二表少爷隔三差五的往别院跑,俩人好容易冷下去的感情又升温了。
眼见着又要回到以前大小姐寄居在尚家的样子,映雁这才忍不住提醒的。
何况,大小姐已经出孝了,明年又要及笄,若无意外,今年过年姑奶奶就要带着她出去走动,开始为她的亲事准备了。
此时,要么就拿定主意嫁进尚家,要么就当断则断,与二表少爷断了这份情义,免得将来纠缠不清更加难过。
映雁都有这番见识决断,何况林玉滨?
她不过是一时习惯,故而没顾忌到罢了,此时被映雁点破,她便回过神来。
她知道,除非是赵家从心底认错,不然林赵两家的梁子是解不开的。
她和她姑姑都不是能委曲求全之人。
林玉滨想到这几日与二表哥在一起写书的愉悦,不由揪着头绳扯了一下。
她起身去小书房里找姑姑。
林清婉只正在审稿,看到她来便招手道:“过来看看你二表哥写的书。”
“我都看过了。”
“那倒也是,听他说还是你给他改的错字呢。”林清婉揉了揉眼角,将稿子放到一边笑道:“我看了大半,写得很不错,这小子倒是机灵,还搜罗了些食材的制作方法写上去。”
林玉滨找了张椅子坐下,闷闷不乐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林清婉不见她应声,抬起头来便看见她这样,不由含笑问,“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家玉滨生气了不成?”
“没有,只是初二时我不想去外祖家了,姑姑,您自己去吧。”
“那是你外祖家,又不是我的,只我一人去像什么话?”林清婉挑眉问,“这是跟明杰吵架了?”
林玉滨摇头,“好好的,我跟他吵什么?”
林清婉看了她一会儿,笑道:“没吵就好,明年元宵我们家也要设个灯棚,到时候还得托他给我们带些人来暖棚呢。”
离过年还有十天的时间,离元宵还有二十五天。
林玉滨闷闷不乐的点着脚尖道:“我们家这么多人,每个堂兄弟拉几个朋友来就够了,哪里还需要他带人?何况我也有同窗朋友,到时候我把她们都带来。”
“所以你是不想看见他了是吗?”
林玉滨眼角微红,但还是点头道:“姑姑,我长大了,不好再跟表兄弟们一块儿玩儿。”
林清婉收起脸上的笑容,问道:“那这话你与他说过了吗?”
“带明日他来我就亲自与他说。”
林清婉没阻拦她,自从知道赵家可能与辽人有牵扯后她就更不满意尚家了。
可惜了尚明杰和尚明远这对兄弟。
林清婉颔首道:“你们孩子间的事你们自己去解决吧。”
她决定今年过年多带林玉滨出去走走,顺便看看江南的青年才俊,他们家玉滨明年就及笄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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