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卢瑞他们听到动静赶出来时,双方的争吵已经升级,对林玉滨的这番话,对方嗤之以鼻,“林县主将这些功劳都归功于自己姑姑身上,这是否认了林氏在其中的作用了?就不知道林族长听了作何感想。”
这是认为这些功劳是林氏做的,不过是放在林清婉身上罢了。
林玉滨气得够呛,正要反驳回去,卢瑞几人已经赶出来拦在两人中间,“崔兄弟这是做什么,郡主威仪,岂是我等能议论的?”
“大梁从不禁言,我等连陛下都议得,难道还议不得一个郡主?”
卢理则负责拦住林玉滨,低声劝道:“世妹何必与他计较,他不是苏州人,对这边的情况不了解也是有的。”
“他无知便是有理了吗?”林玉滨见对方敢这样诋毁姑姑,哪里肯放过,揪住他问道:“他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他?”
卢理满头大汗,“你不知他,他是先生新收的弟子,出自崔氏,他来是此游学的,打算在苏州停留一两年,这才拜入先生门下……”
“叫什么名字?”林玉滨直接打断他。
卢理无奈道:“叫崔净……哎,世妹!”
林玉滨直接绕过他走到崔净面前,冷笑道:“崔净,大梁是不禁言,但也不是让尔等如长舌妇一样胡乱嚼舌根的,我姑姑有没有功德我说了不算,你说了更不算,你大可以去问陛下,问这苏州的百姓,哪怕问我林氏的族民亦可。但你不查不问,仅靠自己臆测便造谣生事,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今日才算见识到了县主的牙尖嘴利。”
“文章不如人,我与姑姑便是无功无德,用钱买爵之人;说话辩不过人,我便成了牙尖嘴利的人,今日我同样见识到了崔氏的心机手段。”
此话一出,大家尽皆哄笑起来,卢瑞和卢理见状也不拉架了,而是对崔净语重心长的道:“崔兄弟才来苏州不知,我们林郡主博学多才,就是我们先生见了都尊敬有加,你不要听了外面一些流言便跟着诋毁郡主。”
“就是,仅凭道听途说和臆测便如此断言,我实在担心你出仕后的治下百姓啊。”尚丹竹她们自然是站在林玉滨这边的。
一群小姑娘平时没少跟着隔壁的男生辩论,牙口利得很,何况就连男学这边也多半站在林玉滨这边。
笑话,林玉滨可是自己人。
虽然平时大家交流少,偶尔也就先生们布置一样的作业或让他们论辩,但好歹也相识了三年,哪怕只是每日进出的点头之交也比这刚来的崔净强。
何况崔净不敬的还是林清婉。
以前也就罢了,这次林清婉开了阅书楼,又经过茶馆论辩后,卢氏家学上下都成了她的迷弟迷妹,哪里肯轻松放过口出不敬的崔净?
先前有卢瑞卢理拉着,大家便只能怒目而视,现在卢瑞也不拉架了,那大家还怕什么?
顺着林玉滨她们的话就撵上去,一人一句,差点没把崔净气得吐血。
而和崔净一样这两天才招收进来的学生则是袖手旁观,没办法,他们初来乍到,两边都不熟。
而且不管怎么说,崔净也欠抽,哪有当着人面不敬对方长辈的?
也难怪林县主那么生气。
林玉滨何止是生气,她在学里一向与人为善,这次却是彻底的怒了。
对方既然说她牙尖嘴利,那她就充分让对方感受了下何为牙尖嘴利,从崔净的为人说到崔氏的家教,明讥暗讽的刺了对方一顿,见他脸都泛青了才罢手。
卢瑞等人看得咋舌,这,这也太厉害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的口才这么厉害?
等大家津津有味的各自散去,这才发现天都黑了,连忙爬上马车往家里赶。
没办法,冬天天色黑得快,而且夜里也冷,再不回去家里真的要担心了。
崔净气得不轻,但也捂着胸口爬上马车回家去了。
林玉滨气呼呼的回到家,一进门就见姑姑和杨夫人正坐在花厅里等她,听到动静看过来,正好看到她收起来的怒容。
杨夫人招手问,“这是怎么了,一脸的怒色,谁惹你生气的?”
林玉滨低着头不说。
林清婉就放下茶杯笑道:“说罢,你要能自己解决我们自然不会插手,是谁惹你生气了?”
“是新来的一个同学,”林玉滨鼓了股脸颊道:“姓崔,说是出自崔氏,游学到此,所以拜了隔壁男学的卢先生为师……”
“今天卢先生给我们两边布置的课业是一样的,因是小组作业,所以我们出来时还在议论,正好他们那边也正好出门,两下撞上便干脆停下谈谈。”
“这是常有的事,因作业一样,多探讨些思路也广些,但我们这组和他们那组的论点正好相悖,便临时互相写了一段让众人作评,他写的文章不及我们便口出恶言……”
林玉滨将后面的冲突细细地说了,哼道:“崔氏不是世家吗,怎么子弟如此无礼?”
“子弟众多,品性不一是常事。”林清婉不在意的道:“何况他那话一听便是嫉妒,这些酸话听过就算了,我们在心里乐一乐,大方的放过就是,实在不必斤斤计较。”
林玉滨就嘟了嘟嘴道:“可他对姑姑不敬,话里话外还颇多污蔑。”
林清婉就笑道:“那不过是暴露了他的无知罢了,你何必替他焦急?”
林清婉安抚了她半响,总算是让她把气散得差不多了,三人这才开始用饭。
杨夫人却往心里去了,“崔氏?他家的子弟怎么跑到苏州来求学?”
林清婉不在意的道:“多半是旁支吧,嫡系怎么会拜入卢氏家学?”
杨夫人一想也是,看了她脸上的神色一眼道:“你明日要去卢氏家学?”
林清婉就微微一笑,“孩子闯祸了,我总得去看看,给先生们道个歉,顺便再看看那个崔净。”
杨夫人信她才有鬼。
不过她也不阻拦,只是叮嘱道:“别把事情闹得太大,你好歹是长辈,身份又尊贵,闹得太大容易予人以大欺小的感觉。”
林清婉点头,“母亲放心,只是孩子之间吵嘴,我怎么会再去欺负别人家的小孩呢?”
才怪!
林清婉第二天送林玉滨去上学后,便陪杨夫人上山打了一坛水,然后才换了衣服上山去。
接过才到山门就又看到蹲在门前的韦晓。
林清婉:“……”
林清婉无语的走大他面前,问道:“你怎么又蹲在门前了?”
韦晓抬头看了她一眼后哼道:“先生罚我站,我懒得呆在里头,所以就在这儿了,你又是为什么来这儿?”
想到昨天的事,韦晓嘿嘿一笑道:“我知道了,你是来给你侄女撑腰的。”
林清婉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道:“时光是这世上最廉价,也最尊贵的东西,为了不让将来后悔,你还是别蹲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要么就进去听课,要么就出去玩吧。”
韦晓吓了一跳,“你鼓动我出去玩儿?”
“你要不愿意进去上课,那与其蹲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出去玩呢,好歹时间没浪费。”
韦晓撇了撇嘴道:“幸亏你不当先生,不然学生都要叫你教坏了。”
他往旁边让了让道:“你进去吧,我们先生现正在上课,崔净也在,你一进去就能看着。”
林清婉本来都要走了,闻言又走回他面前,蹲下去与他面对面,“你讨厌崔净?”
韦晓就撇撇嘴道:“讨厌,装模作样,我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老早?”
“是啊,我们认识也有大半个月了,没想到他还真有些本事,竟然真的进卢氏家学来了。”
“他是崔氏嫡支?”
“连旁支都算不上,”韦晓不屑的道:“不然他也不会单独来游学了。不过是骗骗外头那些不懂的书生,私下里谁不知道谁啊。”
林清婉便心中有数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多谢你了,我会替你告诉你们先生一声的,所以你去玩吧。”
说罢进门去了。
韦晓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跳起来叫道:“谁说我要出去玩了,你不要乱说!”
要是先生知道他下山去玩,他肯定会被罚抄书的,想起前段时间暗无天日的生活,他跳起来就往教室那里跑,得让先生一下课就能看到他,这才能还他清白!
林清婉随便在树下找了个石凳,白枫在上面摆了个垫子,林清婉便坐在上面等卢肃下课。
有学里的奴仆上前小声问,“郡主,可要给您上壶茶?”
林清婉点了点头,“有劳你了。”
奴仆这才小心的退下,不多会儿便送了一壶茶上来。
卢肃一走出教室便看到了坐在树下的林清婉,他微微一笑走过来,“郡主今日怎么有空来?”
“孩子惹了祸,没空也要来给先生赔礼道歉啊。”
昨天的事卢肃自然也听说了的,他微微一笑道:“不过是孩子们口角,哪里用你出面,随他们闹去吧。”
林清婉颔首,“只要你们这些做先生的不觉得我家玉滨牙尖嘴利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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