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慰问,送温暖……
这是传统。
任彩儿身为学生会的积极分子,又是学习委员,自然责无旁贷地挑起这份担子。
一下课,她就和几个班干部,买上果篮塞满了高子瀚的奥迪车,突突突驶向瑞金医院。
301宿舍也不例外。
别看小胖子嘴上满不在乎,经常跟袁欢语斗嘴,但几个舍友都知道他暗恋袁欢语。
众人一鼓动,小胖子立马屁颠屁颠叫了出租车,跟在高子瀚奥迪车屁股后,突突突来到了瑞金医院。
一番打听后,才知道袁欢语她爸在住院部三楼303。
哒哒哒……
众人提着果篮,一口气冲到三楼,刚到303门口,就看到一个泼辣的中年妇女正叉着腰,气急败坏的骂道:
“袁清泉,反了你啊!”
“敢背着我干出这种缺德事?”
“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女儿吗?”
一个中年男子,头部包着渗血的纱布,正垂头丧气地躺在中间一张病床上。
一声不吭!
也不还嘴,反正低着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袁欢语正坐在床边,试图安抚两方,看起来是左右为难。
看到这画面,富旦的天子骄子们又自动开启脑补:
“出轨,一定是出轨!”
“渣男啊!”
“这样的渣男,就应该丢到黄浦江浸猪笼!”
几个女生柳眉倒竖,一副同仇敌忾地瞪着同行的男生们,一脸无辜的江浩等人被瞪得心里发毛。
“袁清泉,你说怎么办吧?”
“房子都没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离婚,明天就去民政局!”
中年泼辣妇女,叫王琳,似乎被老公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激怒了,咆哮道。
“妈,不要离婚,爸只是一时糊涂!”袁欢语顿时慌了,哭得梨花带雨,拉着她妈的手,苦苦哀求:“房子没了就没了吧?我不想你们离婚啊,呜呜呜……爸,你快说话啊……呜呜呜……”
画面很心酸!
许多女生当时眼圈就红了。
任彩儿更是气得胸脯急剧起伏,狠狠地瞪了身后的男生们一眼,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渣~男~”
江浩摸了摸鼻子,咳咳两声。
袁家三口这才察觉到门口的一群不速之客。
“彩儿,子瀚,江浩,小胖,你们怎么都来了?”
袁欢语先是一愣,连忙侧身偷偷擦掉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问道。
小胖子心中一痛,率先从人群中挤出来,急切道:“我们听说你爸住院了,就过来看看。”
这话一出,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王琳见状,也不好意思再当众训斥老公,压了压火气,勉强笑道:“你们都是欢语的同学啊?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
是,这笑话有点离谱!
大家面面相觑,遇到男人出轨这种狗血剧,都不知道如何安慰。
气氛有些冷场。
江浩咳咳两声,提着一个果篮,放到病床边的柜子上,轻声道:“阿姨,气大伤肝,有什么事慢慢说!你看,欢语吓得脸都白了……”
王琳原本满面怒容,听到这话,不由看向一脸泪痕的袁欢语,顿时鼻头一酸,语气也软了两分。
“唉,真是一言难尽……”
王琳长长叹了口气,一脸沮丧地瘫软在床上,将故事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众人一听,才知道全猜错了。
个个哭笑不得。
袁爸,袁清泉并没有出轨。
恰恰相反,他是个老实人。
地道的中海小男人,又是工程师,据说还在中海一家上市公司,水仙电器搞研发,比较木讷,老实本分。
典型的气管炎!
王琳也在同一家公司做销售。
他们公司去年刚刚上市,公司待遇也不错,按理说,两口子的小日子也算和和美美。
可是吧……
这老实人,可能是压抑得太久了。
那心就不安分了。
袁清泉也不例外,总幻想着雄起一把。
当然,雄起不代表出轨,这个中海小男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钱壮男人胆,袁清泉想在老婆面前扬眉吐气,自然琢磨着赚钱,可他一木讷攻城狮,不善言辞,脑袋都想破了也找不到发财的金光大道。
巧了,水仙电器去年上市。
赶上了去年上半年那波牛市,涨的那叫一个稀里哗啦、酣畅淋漓。
袁清泉当时心动了。
这个对股票一无所知的男人,在有心人的蛊惑下,一头扎进股海。
刚开始,还赚了一点小钱,但牛市一退潮,就知道谁在裸泳。
袁清泉就是裸泳者,悲剧了……
站在高高的珠穆朗玛峰上
一首《凉凉》从去年唱到今年。
心中那个滋味啊,是五味杂陈。
初次炒股的人,都有两个共性:第一个是赌红了眼,想翻本;第二个就是啥都不懂,却爱听小道消息。
虽然袁清泉是知识分子、高级工程师,但进了90年代的股市这个残酷血腥的大赌场,他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犯了所有新韭菜犯的错误。
而且,两个坑都踩了。
当股指从1558点跌到777点时,袁清泉不仅没止损,还妄想翻本,被一个远房亲戚蛊惑,偷偷摸出房产证,抵押贷款了10万块。
这个月,当大盘跌破到300多点时,王琳终于察觉到老公浑浑噩噩,很不对劲。
一问,原地爆炸了!
5万的私房钱,加上10万的抵押贷款,15万的投入,现在股票账户急剧缩水到3万。
血亏八成!
王琳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那5万私房钱,可是留给女儿买房,现在全泡汤了。
全家人无家可归!
“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
王琳深深叹了口气,往昔保养良好的脸庞,一夜之间似乎也多了许多皱纹。
袁清泉躺在病床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袁欢语坐在床边,哭的稀里哗啦。
病房内一片死寂。
平日傲慢的高子瀚,都变得沉默起来。
同是天涯沦落人。
他去年跟江浩打赌,10万杀入股市,也是亏得裤衩都没了,上个月实在熬不住了,斩仓,血亏7成。
整整一年,都是低调做人!
“叔叔,阿姨!”
高子瀚走到病床边,语气低沉道:“钱财乃身为之物,没了可以再赚!家散了,就什么也没了……”
王琳一脸悲悯:“说的轻松?钱没了可以再赚,可现在,房子都要被银行没收了……”
一提到房子,似乎触动了王琳内心深处的痛点,眼泪如掉线的珠子啪啪啪往下落。
高子瀚迟疑一会,安抚道:“阿姨,我看不如将股票清仓了,再找银行贷点款,找亲戚凑一凑,买套小点的问题不大……”
“阿姨,我爸不缺钱,我可以借给你……”小胖子心疼袁欢语,忍不住脱口而出。
“再买一套?”
王琳听到这话,有些心动,缓缓抬起头,黯淡的眼眸中多了一丝期盼。
“爸,妈,不如听子瀚的,把股票卖了,咱们找舅舅借点钱,再买一套吧?”袁欢语也被说动了。
袁清泉咬着嘴唇,嘴唇都咬破出血了,看得出这个木讷男人也很后悔。
正当袁清泉鼓足勇气,准备从股市这个泥潭脱身时,一个自信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股票,不能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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