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老婆婆之所以这么大年纪还出来卖菜,有着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
老婆婆的闺名叫翠花(化名)。
四十年前,翠花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时,和村里一个男孩子结婚了,婚后两人很是幸福,翠花怀孕之后两家人更是欣喜异常,都期待着小生命的出生。
孩子生下来之后,却给这个家庭蒙上了一层阴影,各方面都聪明健康的小宝贝,居然是一个“兔唇”(新生儿口腔颌面部常见的先天性畸形),虽然经过手术治好了,但嘴唇上依旧留下一个永久的痕迹。
男方的父母很是迷信,认为“兔唇”是不详的象征,这个不详自然不是儿子造成的,一定是媳妇命不好,现在这个不详的命运转嫁给了孙子。
公公婆婆终日的念叨让翠花压力山大,还好丈夫当时比较护着她,让她感到一丝安慰,日子能勉强过下去。
但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公公婆婆对待翠花的态度越来越差,每次只要看到亲戚邻居家健健康康的小孩,公公婆婆就会埋怨翠花,说自己祖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是翠花带来的厄运让他们在外面抬不起头来。
翠花不辩解还好,一辩解公公婆婆态度更差,甚至发展到攻击翠花的父母,说翠花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也生不出畸形的孩子。
这样的次数一多,丈夫的态度也变得不耐烦起来,原本还安慰一下翠花的他,后来始终都保持“中立”,眼睁睁看着妻子受父母的辱骂。
为了孩子,翠花将所有屈辱都隐忍了下来,但她的隐忍没有换来谅解,换来的是更恶劣的背叛。
孩子五岁那年,又遭遇更大的噩耗。
一次玩耍的时候孩子被摩托车撞了,导致严重的偏瘫,车主一次性赔偿了十万。
三十多年前的十万是个不小的数字,虽然无法换回健康的孩子,但足以让他生存下去。
可惜这个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道德沦丧的恶人。
孩子尚未出院,丈夫就提出离婚,孩子自然是归翠花养,他们家不会要这个“厄运的化身。”
无论翠花如何哭闹如何恳求,丈夫心意已决,和公公婆婆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说十万块可以一分钱不要,只要能离婚就行。
翠花恳求无果,只能同意,两人签字离婚。
但当翠花回家按照协议分割财产之后,却发现十万块钱不见了!
放钱的地方只有他们几个知道,这钱一定是丈夫或者公公婆婆拿走了,但三人却死不承认,说翠花已经将钱拿走了,现在又回过头来找他们要,是典型的“血口喷人”!
翠花气不过报警,丈夫和公公婆婆一口咬定早就给翠花了,还说翠花这种恶毒的女人不见到钱肯定不会同意离婚,警方苦于没有任何证据,只能不了了之。
可怜的翠花万般无奈下,只能带着偏瘫的孩子回到了父母家,还好父母怜惜女儿和外甥,接纳了她们。
自那以后,翠花就和父母一同照料着孩子,一直到今天。
数年前,父母相继过世,翠花失去了经济来源,村里的一点补贴远远不够,还好翠花有一个弟弟,每个月会寄一些钱给她,自己又种了一些菜,养了几只鸡,足够两个人生活下去,但想要过上好日子则成为了奢求。
现在偏瘫的儿子也有四十了,身体越来越不好,做母亲的就想给他增加一点营养,比如偶尔炖半只鸡炒半斤牛肉啥的,如果能买点补品就更好了。
虽然有个弟弟在,但每月负担生活费就已经够麻烦他了,额外的支出翠花不愿意再麻烦弟弟,便想着自己挑一些家里种的菜来菜市场贩卖。
她打听到这个菜市场价格稍高,人也多,就从几十里路之外挑着几十斤的担子来卖,中间要坐一趟公交车,还要走上几里路,花费近两个小时。
老婆婆笑着说自己的身子骨硬朗,走走路身体好,只要能多卖点钱,可以给儿子买点补品,一点点辛苦完全值得。
看着老婆婆提到给儿子买补品时那发自内心的笑容,我的眼里却泛起了泪花。
强忍住眼泪没有流出,我仿佛想起了什么道:“娭毑,我想起来了,后天我大伯家里要办酒,正好要买一些青菜,你还剩下多少,我全买了。”
老婆婆闻言脸上更是开心,半晌又疑惑道:“那也不用这么多吧,我这怕还有四五十斤。”
“要的要的,我大伯六十大寿,起码有二十桌客,四五十斤还不一定够!”
老婆婆这才放下来心来,挑着担子跟着我走到了不远处的车前,将所有的菜都堆在了后备箱里。
我递给老婆婆二百块钱,要她不用找了,老婆婆却一定只收一百,还极为倔强地少收了我十几块的零头,说买的多自然要优惠。
老婆婆的朴实让我非常感动,当时我就有了一个想法,于是假借要去她家附近办事开车送了她一程,到了老婆婆家后,我见到了她的儿子,一个样貌远比实际年龄大,身体非常虚弱的四十岁男人。
趁着两人不注意,我偷拍了几张照片,谢绝了老婆婆留我吃饭的好意回到了家中。
第二天,我找到杨姐,给她看了那几张照片,并提出了我的想法。
我们中心有很多员工晚餐都是在家吃的,可以每个星期去老婆婆家买一次菜,每人买几斤轻轻松松就可以买下几十斤。
(老婆婆家的菜地不是很大,我算了一下,除了她们自己吃的外,一个星期卖一次正好。)
而且这些菜是纯天然无污染的,远比菜市场的要好。
杨姐认同了我的想法,并在早会上提了出来,获得了同事们的一致赞成。
统计好了在家做饭的同事名单之后,我又驱车赶到了老婆婆家,说出了我们的想法。
老婆婆一开始很不好意思,在我的坚持下同意了,只是一定要亲自送菜去我们中心,不愿意让我开车来买。
于是每个星期总会有一天,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婆婆挑着一担子几十斤的菜,走上几里路,并搭乘公交车来到我们中心,欢欢喜喜将菜卖给我们。
最开始我们都是一人拿几斤,二十三十地给,老婆婆却坚持要按重量算,不愿意多拿一分钱。
于是原本前台妹子称体重的称就派上了用场,成为了称重的工具,有了一个新的“神圣使命”。
一直到现在,每个星期我们都能看到那张布满皱纹的笑脸,和笑容背后那催人泪下、比海洋更为宽广的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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