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只有谢九渊与江羡二人。
随从早在江羡进来前便安排在外面守着。
张总管亲自送完酒后也离开了。
江羡将桌上酒杯一个一个全部扣在桌面上,而后抬眸,饶有兴致的看了谢九渊一眼。
谢九渊坐在里侧,墨色的衣襟尽显禁欲,冰冷的面庞半点不像是前来寻欢作乐的客人。
凭什么他开启新位面还稍微心疼了一下主神大人,主神大人新的灵魂碎片却是个心狠手辣的无情皇帝?
江羡偏要看看,皇帝究竟能无情到什么地步。
谢九渊自始至终,几乎没正眼瞧江羡一眼。
江羡直接倾身前去,慢慢靠近谢九渊。
身上有一股很清香的味道。
江羡缓缓开口,温热的呼吸缓慢洒在谢九渊脸上,他刻意勾着些语调,“九爷花了万两要我,如今,瞧都不愿瞧一眼?”
声音着实撩人。
无意间的动作便会惹得众人心动无比。
如今刻意为之,鲜少有人能做到坐怀不乱。
谢九渊抬眸,霎时就撞入了一双淡红色的眼眸中。
红色眼睛却是罕见,北冥几乎没有。
然而只对视了一眼,谢九渊便察觉到心中一股异样的情绪在作祟,完全不可控。
“离远点。”谢九渊声音略沉。
很好。
先前是要砍头,而后又安排人把他给送到了青楼。
如今见面后说的第一句话是,让他离远点。
江羡并未离开,反倒是更靠近了一些,直接轻轻吻在了谢九渊的耳垂。
很轻很轻的一瞬间。
他的唇很软。
触碰到的那一刻,谢九渊甚至觉得自己心跳动的比往常要快许多。
倒也没失神太久,几乎在一瞬间,谢九渊就攥住了江羡的手腕,眸光顿时变得凌冽。
江羡吃痛,低低吟了一声,而后哑然失笑,“九爷不喜这样?”
身着红衣,眼尾微微上扬。
笑意无比撩人。
江羡举手投足间,就已能让人被他折服,彻底沦陷。
谢九渊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不同寻常的反应,却仍然保持着一副冷峻的面容。
谢九渊并未回应江羡刚刚的问题,江羡也不挣脱。
就这么任由谢九渊握着他的手腕,盯着他的目光也很炙热。
江羡望着他,“九爷喝酒么?”
谢九渊松开他的手腕,眸中情绪很冷,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却也默认了刚刚江羡的问题。
喝酒么?
喝。
江羡稍稍侧过身,看了眼摆在桌上的那壶酒。
也许不是怡红院的,怡红院也没有这般贵重的物件。
酒味很好闻。
江羡拿起了那壶酒,而后来到了谢九渊身侧,“九爷,瞧一眼。”
谢九渊的目光这才落在他身上。
江羡微微牵唇,伸手松开了一些腰间的系带,方便他扯开领口的衣襟。
红色和深墨色的衣襟靠近,这样看起来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只见江羡修长的手从腰间往上,将自己领口处的衣襟往一旁扯开了很多,露出白皙分明的锁骨。
江羡将壶口对准自己的锁骨处,而后,缓缓倒下。
锁骨盛酒。
先前将酒杯全部反扣在桌上便是此意。
饶是青楼女子,恐怕都没有这么多花样。
江羡这一招锁骨盛酒,也的确让谢九渊眸光变得深邃了许多。
白皙分明的锁骨里盛满了红棕色的液体。
这一幕实在是诱人。
颜色的反差感、修长的脖颈下有一处竟盛了酒。
换做谁,恐怕都难以做到坐怀不乱。
江羡就这么站在谢九渊身侧,并未出声催促。
江羡也不信谢九渊会无动于衷。
二人距离很近。
江羡只要稍稍弯一些身子,锁骨中的酒便会溢出来。
所以江羡才要等谢九渊主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江羡先前还有些小兴致,在等待中慢慢抹灭了一些。
就在江羡以为谢九渊不会有所动作的时候,开口时的语气也并没有像先前那样含着笑意,反倒也变得冷了一点。
“九爷不喜这样喝,那算了。”
说罢,江羡便作势想要去取来帕子,将锁骨中的酒擦拭掉。
不懂情调。
无情帝王。
活该孤身一人。
却不想,江羡刚刚转身,想要走的时候,谢九渊便拉着江羡的手腕,让他被迫弯下腰,靠前。
锁骨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谢九渊轻附在江羡的锁骨下方,尽数饮下了锁骨中含着的酒。
微凉的薄唇,温热的呼吸。
他亲上来的那一瞬,江羡面上也露出了很明显的笑意。
谢九渊也不知怎就冲动饮下了这些酒。
靠近江羡的那一瞬间,他身上的香味,仿佛在勾人心魂一样,引着他在慢慢往前……
江羡偏头,这一回直接亲在了谢九渊的脖颈处。
“好喝吗?”开口时,嗓音微哑。
他语气和动作都异常的熟练。
联想到先前便有传闻说南梁太子有什么异术,如今也自然而然便觉得这个异术,就是这般魅惑人心。
想到这儿,谢九渊握着江羡手腕的力道都变得紧了许多。
“南梁太子对于接客一事,倒是熟练。”谢九渊声音很沉,甚至还泛着些许寒意。
江羡听出了一些话外意思,总归不是什么好意,说这话也必然是嘲讽他先前做这种事做惯了。
江羡倒也没讨好谢九渊,反倒开口说,“是呢,毕竟陛下也不是第一个,排着队求着我这样做的人,多了去了。”
“说起来,那些人还跟陛下很相似呢~”
可不就是相似吗,本来就是同一人。
谢九渊似乎并不惊讶江羡会知晓他的身份,只是听到后半句,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的确想过会是这样,可此刻听江羡亲口承认,目光顿时多了一些不悦,“相似?”
“把朕当旁人的替身?”语调冷的不能再冷了。
江羡从谢九渊脖颈处移开,轻笑着与他对视,“既然是陛下安排的,总不能辜负了陛下的一番好意,怎么能是替身呢?陛下花了万两银子,总归要好好服侍陛下。”
江羡还故意加重了最后服侍二字。
有理有据,寻不出任何漏洞可言。
毕竟也的确是谢九渊花了银子安排人把江羡给带上来。
说来也是可笑,一个即将被处死的人,还让谢九渊花了万两银子。
谢九渊声音微凉,“牙尖嘴利。”
江羡语气很轻,“嘴巴不利,但很甜,陛下要不要尝尝?”
房内似乎暗藏了一些‘刀光剑影’
但并非是那种战场上的针锋相对,反而更像是……床上那种?
羡羡撩陛下,陛下冷硬回复,羡羡再撩,陛下无言以对。
锁骨盛酒,谢九渊尽数饮下。
那……倘若是,换一种法子再喂呢?
既然喝了锁骨酒,也就代表谢九渊并非是坐怀不乱的人。
江羡握着酒壶,直接自己饮下了一口。
而后直接倾身,靠近谢九渊,作势要喂他喝酒。
不成想这回刚刚靠近,就被谢九渊给点了一下某个穴位,江羡不得不将嘴巴里的酒给吞咽下去。
不知道点在哪个穴位了,这力道还挺疼的。
江羡眉心微微皱起,“陛下怎么一点都不懂得疼惜人?”
谢九渊低笑一声,难掩嘲讽,“一个即将被处死的敌国俘虏,让朕疼惜你一些?”
南梁同北冥百年前便水火不容,不管大战还是小战,几乎隔几年便会有。
要谢九渊疼惜一个敌国太子,于情于理都的确说不通。
江羡也很识相,知道什么时候该撩,什么时候该放轻语气跟陛下谈话。
“南梁太子已死,此时此刻在陛下面前的,是陛下花了万两在怡红楼买来的,江羡。”
“除了锁骨盛酒外,陛下倘若喜欢,还有其他法子能够让陛下欢喜……”
江羡一字一句说着,每句话都在有意无意的撩着谢九渊。
越说还靠的越近。
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江羡和谢九渊之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了。
江羡唇齿间还残留着一些酒香味,温热的呼吸渐渐喷洒在谢九渊面上。
江羡低低一笑,语调婉转撩人,“陛下,要不要留下我这条命,就当是……寻欢作乐了?”
若换做别人,必然会松口答应。
可谢九渊到底不是一般人,无关乎是否心动,都会将情绪隐藏的极好,一直是理智占据上风。
江羡这番话落下之后,谢九渊神色未变,“这就是南梁太子求朕的诚意?”
江羡挑眉,“陛下还要我跪下么?”
说完,江羡又笑了声,“那……床上跪,行不行?”
谢九渊抬头望着他,江羡似乎丝毫不惧怕生死,即便跟他谈的时候,眼中依然是含着许多笑意。
押送到刑部,命令即刻把南梁的人处死。
倘若不是谢睿心血来潮去瞧一眼,他这条命,必定留不了。
哪怕如今,被送到青楼也并不代表他这条命就能留下,可江羡却并没有任何怕死的情绪流露出来。
或者说,他似乎没觉得自己会死。
谢九渊视线带着许多审视,仿佛想要窥探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一样。
他,究竟有什么异术?
魅惑人心的异术么?
江羡稍稍偏了下头,唇角微牵,“陛下要我么?嗯?”
到底要不要留下他这条命。
谢九渊在离开前都没有给江羡一个准确的答案。
或者说,已经有了答案,但并未跟江羡说。
毕竟是敌国的太子殿下,北冥的俘虏。
身份有别。
谢九渊走到门口的时候,江羡还喊住了他,“陛下花了万两,这就满意了吗?”
那也太容易满足了。
就喝了一口酒。
明晃晃的故意打趣,故意问的这话。
毕竟江羡说了会让他满意而归。
谢九渊甚至没有再给一个眼神,便离开了所在的厢房。
出门后,恰好撞见准备上楼的谢睿。
谢睿又差点脱口而出喊了皇兄,“皇……九爷,那个,底下姑娘都准备好了,要不要瞧瞧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不必了。”谢九渊语气很淡,“回宫。”
谢睿:“诶?这就回去了吗?”
姑娘们都还没来得及看呢!
皇兄走了,谢睿也不好过多停留,跟着谢九渊一并下去准备回宫,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提前搂着烟儿温存了一会儿。
坐上马车后,张总管就守在外头,等着陛下的吩咐。
虽然不知道厢房内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但是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张总管多少能猜到一些陛下的心意。
“好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异样进宫禀报。”
“是,陛下。”
张总管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陛下,需要叮嘱怡红院的人该怎么做吗?”
陛下出来的时候身上有股很淡的酒味,送进去的酒必然喝了点。
陛下神色也并没有什么不悦,说明……好像谈的还行?
张总管问这个问题,是担心万一某一日北冥和南梁关系缓和了,会有点难办。
到底是南梁的太子,不管是敌国还是俘虏,让其在青楼接客,就等于直接切断了所有后路。
谢九渊眉心微不可察的皱起,“需要朕教她们怎么做么?”
张总管连忙低下头,“是,老奴这就去吩咐。”
怡红院的徐妈妈本来还满心欢喜的觉得往后可以赚双份的钱了,兴致勃勃的在琢磨明日的安排。
不成想,没一会儿,跟着睿王爷一起进来的那些人又折返回来。
“是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徐妈妈连忙上前询问。
前来禀报的人按照张总管的吩咐说,“送进来的那位好生注意着,把人看住了,不许任何人接触。”
徐妈妈心顿时凉了一半,“不……不是说,是送来接客的吗?”
怎么又要好生注意着了?
“怎么,项上人头是不想要了么?”
徐妈妈也不敢多言,赔笑说道,“没,没有,我肯定吩咐人好好看着,不会出什么意外的,爷放心。”
一行人回了宫。
除亲信外,并无有人知晓陛下出过宫。
除了陛下外,也并无有人知晓陛下和江羡在厢房内究竟谈了些什么。
张总管待在陛下身旁这么久,却很清晰的感觉到了陛下今日的不寻常。
回宫后就去了书房,处理奏折到大半夜。
回寝殿歇息的时候,还吩咐说沐浴的水不要太热。
这天气?凉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张总管的错觉,又或者是大晚上听错了。
守在殿外,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殿内传来了一些沉重的喘息声。
听着像是陛下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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