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公子,不知今日忽然请在下吃饭,所为何事?”项彬跃上岸去,缓缓走到虞汝臣面前,手中兵道戟斜指地面,许是余势未消的原因,身上仍旧透着一股锋锐之气。
虞汝臣看着项彬持戟而立的样子,眼神中闪过一抹异色,轻轻一笑,道:“虞家与项家世代交好,说起来,你我也可算是一家人。只是之前没有机会与项兄多亲热亲热,如今历练在即,少不得我等要在一起与蛮人交手,今日略备水酒,并无他意,只是想与项兄把酒言欢,谈些武艺风月而已。”
项彬摇摇头道:“风月我是不懂的,武艺还可以聊两句。如此,倒是叨扰了。”
“项兄客气,请!”
项彬随着虞汝臣,穿过柳丛,辗转经过一条石砌的蜿蜒小路,登高而上,走到了一处高阁之上。
高阁四面无遮挡,身在其中,恰好能俯瞰院内风景,端的是一处好位置。
阁内放着一只圆桌,上面各色点心水果,点心是桂花松子糖、玫瑰软糕、茯苓水晶饼、藕粉火腿饺,形状极其雅致,一眼望上去,便让人食指大动。
不多时,有奴仆端上菜肴,每一道都十分别致,虽然菜色不多,却是全都是项彬平日未曾吃过的做法,深得色香味三昧,即便是项彬其心并不在宴席,此时也是觉得口中津液汩汩,有些难以自抑。
奴仆端上酒菜便即散去,虞汝臣为项彬斟上一杯酒,一股浮云芬芳的酒香瞬间便弥漫开来,项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禁赞叹道:“好酒!”
虞汝臣轻轻一笑,只是笑容却是显得十分可怖,温言道:“项兄,此酒是我虞家请高人酿制的‘醉醇香’,酿好后埋置地下十八年才可开启,通常只有家中女子嫁人之时,才会将其取出饮用,今日项兄是贵客,在下算是提前将此酒取出了。这一壇酒已经存了十五年,赏差三年才满期,酒香就差了些,日后若有机会,再请项兄饮纯正的十八年佳酿!”
项彬神情有些古怪,只觉既然是女子出嫁所饮的酒,那两个大男人在这里喝,岂不是很不搭调?但旋即又一想,身在异世,人们的观念意识自然有些差别,也就不再多想。
“说起来,这醉醇香,倒是和女儿红有异曲同工之妙。”项彬轻轻一笑,随口说道。
“嗯?女儿红是何物?”
“呃……”项彬顿了一顿,道:“这是我家乡的一种酒,山民们生的孩子若是女儿,便将酿好的酒埋于桂花树下,直到女儿嫁人那天再取出来饮用,因此而得名‘女儿红’。”
虞汝臣双眸一亮,喃喃道:“女儿红,女儿红!与醉醇香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此名却更有韵味……好,我回去后便告知家主,将此酒易名,今后就叫女儿红!”
项彬只觉满头是汗,暗道此世之人,浑然不知‘版权’这种东西啊,这名字说拿去用就拿去用……他担心虞汝臣再问酒的事情万一露馅,急忙转移话题道:“虞公子,今日请在下来,到底所为何事?在下是个直爽人,还请公子畅所欲言吧,项虞两家本就交好,若是公子有用得着在下之处,还请但说无妨,若是在下能做到,一定不会推辞的。”
虞汝臣端起酒,道:“项兄是个爽快人,在下敬你一杯。”
二人饮罢,虞汝臣叹了口气,道:“项兄,不知你可否还记得,当初项家剿灭陈家之时,你曾将一名女孩的容貌毁去?”
项彬眼睛微眯,将筷子放下,平静的道:“记得。”
虞汝臣摆摆手道:“项兄不要误会,在下今日并无寻仇之意,以后也不会。那名女孩是在下的堂妹,与在下么……”
虞汝臣淡笑两声,脸上有嘲讽意味:“我们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在下当然也不会替她出头寻什么仇。之所以提起此事,是想请项兄帮一个忙。”
项彬眉梢微挑,道:“请说。”
“项兄毁容之女,原本已经许配给项家二家主之子,项籍为妻。”虞汝臣说完这句话,顿了一顿,留神看项彬的反应。
项彬当日在望海楼,早已在陈昱和那少女交谈时隐约了解,是以并不吃惊。但他心中却是忽然一动,不明白虞汝臣和自己说这个,又是何意。
虞汝臣未从项彬脸上看到什么表示,心中有些失望,但眼神却是微微一亮,道:“项兄,你可知项籍?”
项彬道:“自然知道。二家主之子,天资惊人。”
“不仅如此,如今他已在天少爷手下担任校尉一职,统御一部兵马。这些年我等在学府修习,他却是带人上阵厮杀,与那做反的陈赢、吴宽军打仗。据我说知,他已经立下不少战功,更是闯出了不小的名气,如今被誉为项家第一高手。”
项彬暗暗点点头,心道不亏是与霸王齐名之人,看来今世的霸王,也非他莫属了……虎子叫项羽,看来却也没有霸王之命。
“项兄将项籍未过门妻子容貌毁去,项毅自然不会愿意,他如今已经向虞家家主施压,要求将家主之女,也就是在下的妹妹,许配给项籍,以做补偿。”
说到这里,虞汝臣的脸上闪过一丝愠色,怒声道:“我虞家虽说从属于项家,但家主之女,岂能轻易与人补偿?成为赔偿的货物!这项毅,当真欺人太甚!”
项彬轻轻道:“虞公子当着我的面说二家主的坏话,不怕我告密么?”
虞汝臣一笑,道:“项兄说笑了,在下虽然不才,却也打听过一些事情。知道项兄的一些过往与经历。这世上谁都可能跟项毅告密,但在下唯独不相信项兄弟会这么做。”
项彬摇摇头,道:“好吧,话已至此就直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怎么帮你?你又能给我什么?”
虞汝臣忽然顿了一下,而后慢慢抬头凝视项彬,丑陋的脸上毫无表情,缓缓道:“在下想为小妹寻一门新的婚事,让那项毅父子,绝了此念!”
项彬眉头微蹙,端起一杯酒不解的道:“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虞汝臣轻轻一笑,深深望了项彬一眼,道:“在下为小妹寻的这个人……就是项兄你啊。”
噗!
项彬将喝到嘴里的一口酒喷了出来,一时间咳嗽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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