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静默后,兵士们拖起一众风雷山学子,不顾他们脸上愤怒疯狂到了极致的神情,蛮横的将他们一脚踹倒在地,而后整个营地中便响起了激烈的棍棒与**碰撞的声音。
那些抱着反抗到底心思的学子们,终究在周围密密麻麻的森寒弩箭震慑下屈服。
项彬等人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些平日间骄傲不可一世的学子们被打的皮开肉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在心中微微叹息甚至隐隐佩服,这项籍真的非同一般。
杖责之声沉闷不绝,但受刑的学子们却是咬紧牙关,间或有一两声"shenyin"传出,却瞬即被憋了回去。
毕竟是各个家族阀门的精英子弟,若是连点坚忍毅力都没有,那也委实说不过去。
项籍面色冷漠看着兵士们施刑,唇角微微翘起,淡声道:“虽然是一群蠢才,倒也还算有种。”
他转头看向项彬几人,沉声道:“暂且将你们几人任命为十夫长,所有风雷山学子均匀归入你们治下,由你们约束……陈雷!”
项籍身后一名军官答应一声,策马趋前。
“暂且由你督领风雷山学子,顺便考察他们,一个月后,重新划定十夫长,并挑选出代替你之人,之后便按照战功晋升。”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而后环视全场学子,感受着他们愤怒的目光,项籍平静的道:“若是有人当上了千夫长,便可以来挑战我。”
“还有,明日开始,所有学子进行训练,从基础战阵,号令,布阵开始。”项籍的重瞳中精光微微一闪,缓缓道:“由我亲自对你们施训。”
…………第一次与项籍的相遇,风雷山学子们印象十分深刻,他们胸中的骄傲自豪被这位从普通小兵成长起来的校尉狠狠践踏,而对方偏偏又借用了军法这样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使他们心中所有的愤懑不甘都不得不压制,吃了一个堂堂正正的哑巴亏。
学子们无可奈何,但却在心里憋了一股劲,许多人已经期待着,自己成为千夫长的那一日。
…………“进退要一致,若是在战阵上,此时你们已经死了。敌人只要冲开一个缺口,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你们轰杀成渣。蛮人武者皆是从杀戮中锤炼而出,个个千里挑一,越级战斗几乎人人可以做到,你们以为你们很厉害?连我最差的军阵都比不过。”
“你们的家族门阀花这么多钱让你们上风雷山,五年就练出了这些玩意?你们不觉得羞愧?我在战阵上斩杀的蛮人高手,一个就能灭了你们全部。”
“一个简单的长蛇阵,三天了还没有练会,你们还有脸吃饭?蛮人的个人战力远远超过我们,必须要协力合作,依靠文士的经纶术才可取胜!除非你们都有项彬的实力……嘿,堂堂风雷山,就这么一个看得过去的,还是我项家子弟,你们这些蠢才,还有什么话说?”
连续数日的军阵操演,全是基础的进退、协同、号令,以及阵法的布置。这些平日间在各自家族高高在上的学子们,就像是真正的小卒一般,在项籍的命令下,从军中最简单的一切开始练起。
他们练的并不好,因为没有哪家的子嗣,需要真的到战场上去承担一个小兵的责任,他们所接触所学的,都是军阵指挥,谋略兵法。是以平日虽然没少在各自家族见过或是指挥过军阵,但真的要像普通军卒一般演练,却是委实练的不怎么样。
项籍的语气平缓淡定,理所当然,即便是训斥,似乎也没有任何的情绪。但就是这样平静淡漠而又理所当然的训斥,却是让这些学子们愤怒到了极点。
但他没有训斥或者说极少训斥过项彬。
不仅如此,他甚至常常当众夸赞项彬。这固然有一方面是因为项彬本身并没有带着情绪训练,确实认真的完成了每一个动作要求和指令,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项彬如今的实力,使得他的判断力和反应力都远超常人,即便是犯了错误,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改正。
但问题是,项籍对他的夸赞,却是在这些学子们心中产生了一些特殊的情绪。
嫉妒有之,不满有之,愤恨有之,真正的佩服却没有多少。
五年风雷山修习,项彬失踪五年,更是在萧衍等有心人的煽动下,学子们对他失踪却仍旧霸占着甲等修炼地的事实极为不满。虽然他靠着极强的实力打败了薛礼,使得众人暂时缄默,但这种沉默却更多的是因为对项彬实力的忌惮,而不是内心中对他的接纳。
所以,项籍对项彬的夸赞,反而让众人心中本已停息的,对于项彬的不满情绪,再度燃烧了起来。
对于项籍的怨气,很理所当然的也转移了一部分到了项彬身上。
感受着周围众人若隐若现的不满眼神,项彬心中也在暗暗揣摩嘀咕。
项籍夸赞自己的语气依旧平静淡漠,似乎无意为之,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但这夸赞却无异于将自己推到了众人不满情绪的刀口上。
他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无心而为?
项彬从项籍的神情举止和语气中,看不出任何端倪。
但看不出端倪,不能证明对方是无心的。
就算是无心的,如今的结果,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
所以项彬只能将这当作,是项籍有意而为。
如果真的是故意的,那就说明,这项籍并不像传言的那样,只是一个目空一切,实力高绝继而骄傲蛮横的武夫。而是有勇有谋,胸中有谋略,手上有本事,是真正的将才。
他有极强的武艺,却并不靠这个来征服和驾驭这些学子,而是硬生生靠军规压人,将他们的不满不甘一点点催发而出,达到极致。
项彬多少能猜测到一些项籍的心思,故意将学子们的情绪飙到极致,而后在合适的机会,再重重的将他们挫败,如此便可彻底的将这些学子们打压到极点,进而将他们彻底征服。
在这样的过程中,若是顺便不着痕迹的再打击一下自己,那不就更完美了?
项彬不是没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多心了,但想到项籍毕竟是项毅之子,而项毅一直想对付自己……这父子之间,难道真的就完全没有任何牵扯?
项彬却是不相信。
老子蠢蛋儿英雄,老子英雄儿狗熊的情况都是有的。但即便项籍真的没有项毅那般小肚鸡肠,没有项毅那般狭窄的心胸和嫉妒心,但他毕竟是项家人,想来也是觊觎那家主位置的,真的会放任自己这样的强力竞争对手顺利成长?
换成自己,项彬自认恐怕做不到。
所以,项彬只能认为,项籍对自己的夸赞,其实是在不着痕迹的将自己与这些学子们孤立。
www.。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