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间唇角含笑,微微颔首。那笑容映在繁星之下,竟比星子还璀璨异常,令人无比痴迷。只不过,楚玥璃想要听到的细节,却没有。
楚玥璃再次追问道:“你想帮我,直接和我要镯子便是,为何撸走,害我想了许久,不知是何人所为。”
白云间解释道:“所谓惊喜,源于意外。若是事事都和你说得清清楚楚,只能让你忧心忡忡,为结果忐忑不安,却再无惊喜。”
楚玥璃说:“你说的这话没错,可我非寻常宅院里的女子,经得住风霜。”
白云间却说:“你经得住,我却不忍心。”
这甜蜜的语言直击楚玥璃的软肋,击碎了她所有的疑问。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顾九霄的顾虑。她和顾九霄一样,不相信白云间会杀了顾博夕,但是有关顾博夕的死,定和他有所刮碰。人的思想是一个没有下限的鬼东西,可东可西,可天堂可地狱。她一再追问金丝楠木镯子的事儿,其实就是对白云间的一种怀疑。白云间没有给她准确的回答,却给了她厚重的感情,让她不能继续追问。这样的白云间有些无耻,却也透着男人的担当,有些可爱。
楚玥璃对自己说,既然说过要“信任”,就不要疑神疑鬼。哪怕心中有怀疑,也要将怀疑写到沙滩上,随潮水带去。
楚玥璃换了个话题,说:“我放在你这儿的手术工具,给我拿来。”
白云间问:“要用?”
楚玥璃笑道:“最近对救死扶伤产生了兴趣,没准儿也背上医药箱去悬壶济世。”既然白云间口口声声给她惊喜,她也当仁不让,等手法纯熟后,再帮他手术。
白云间打趣道:“说你去劫富济贫我是信的。”
楚玥璃假笑两声,说:“你等着看我一展身手。”
白云间提醒道:“你拿着玩玩也就罢了,不要显露于人前。父皇忌惮任何超乎他想象的存在,非人即物。”
楚玥璃点头应下。
白云间说:“夜深了,我们休息吧。”
楚玥璃却道:“范量刚回来,唯恐他夜里哭泣,你让骁乙把那套工具拿给我,我要回府去。”
白云间微愣,说:“不住?”
楚玥璃点头,十分肯定地回道:“不住。”
白云间自嘲玩笑道:“看来,本王这副皮囊被人厌倦了。”
楚玥璃笑嘻嘻地怼道:“你倒是学蓝蔺啊,没事儿画个眼线,涂个红唇,保准惊艳整个儿帝京。”
白云间扶额一笑,说:“若真如此,父皇第一个要灭的人,就是我。”
楚玥璃哈哈大笑。
白云间看着楚玥璃,温柔缱绻的眸光中,饱含宠溺和光荣。是的,楚玥璃就像月亮,是他夜空中的光荣。
骁乙取来工具箱,交给了楚玥璃。
楚玥璃背在身上,挥了挥手离开,拒绝任何人相送。对于一个强而有力的女人而言,当真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待楚玥璃离开后,白云间问骁乙:“洗刷干净了吗?”
骁乙回道:“洗刷干净了,却没来得及用烈酒浸泡。”
白云间微微蹙眉。
骁乙问:“主子,为何不和郡主说清楚?”
白云间略带苦涩一笑,说:“如何说得清?”
一句话,定义了全部因果。
楚玥璃出了云邸后,刚过街角,就看见了封疆的马车。车帘掀开,露出顾九霄的一张脸一只手。他冲着她勾了勾手指,显然在等她。
楚玥璃跳上马车,封疆赶车前行,顾九霄裹着斗篷揉搓着手说:“幸好你说话算数,不然爷就要冲进去找你了。”
楚玥璃放下工具箱。
顾九霄伸手去开箱,楚玥璃却道:“回去再看。这些手术工具特别锋利,仔细伤到手。”
顾九霄瞬间暖成一团,口中却道:“就爷这手,天生就是玩刀子的,还会被刀子伤到?呵!”
马车回到楚府,顾九霄抱怨道:“你还非住这儿不可了?!屁大的地方,窝着的都是小鬼。”
楚玥璃回道:“等我大婚,就不住这儿了。”住这儿,不过是不想太扎眼,让皇上盯着她不放。
顾九霄一听这话,立刻改口道:“其实仔细看看,这儿还是不错的,最起码,风景尚可,人也自在些。”
楚玥璃瞪了顾九霄一眼,将工具箱扔给他抱着。顾九霄抱着工具箱,摇摇晃晃地跟在楚玥璃的身后,看起来有些吃力。封疆袖手旁观,也学会了看热闹。
三人回到紫藤阁,让夜明珠的光芒华丽绽放。楚玥璃掀开工具箱的盖子,展示出那些精致异常的工具,看得顾九霄叹为观止,满眼星光。他伸出手,摸了摸那些工具,说:“上次见你拿出过一柄,钢口极好,打磨得也精细,一看就知不是凡品。没想到,竟有这么多。这都是做什么用的?”伸出手去摸那些工具,却发现有苍蝇飞了进来,落在了工具上,他忙用袖子驱赶,口中继续道,“这东西你用过了?”
楚玥璃只用过其中一柄,她伸手,将那柄拿了出来,说:“我只用过这个。”
结果,苍蝇还是往里面飞,落在了其它工具上。
楚玥璃微微皱眉,心中划过异样。
顾九霄断言道:“这些工具一定被人用过了,且沾了血迹。否则,苍蝇才不会盯着这些工具不放。”
楚玥璃将手中的那柄工具放回到工具箱里,看似随口道:“许是我的血没擦干净,落在了其它工具上。没事儿,用高纯度的酒泡一泡,也就去味了。”
顾九霄不疑有他,问:“你现在要不要练练手?”
楚玥璃问:“怎么,你让我练手?”
顾九霄回道:“甲行管着关押死刑犯的牢房,你找他要两个死刑犯还不容易。”
楚玥璃却道:“还是先到乱葬岗,找死尸练吧。走,你陪我去翻找尸体。”
顾九霄打个激灵,果断道:“不不,爷困了,你让封疆陪你去。那傻子火力旺得很。”言罢,一溜烟跑了。
楚玥璃拿起工具,看着它发出的幽幽光泽,凑上去闻了闻。没有味道,证明血水已经被清洗过,人的鼻子是闻不出来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可见苍蝇的嗅觉比人灵敏。
楚玥璃想起一件事,貌似白云间已经很久不曾从四轮车上站起身,陪自己随意走走了。即便是在床上,他也没那么主动热情。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不良于行的那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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