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桢拎着保温桶,站在云溪病房外面,手抬起来放下,放下又抬起来。
他既想见云溪,又怕见到。
尤其是她日渐消瘦的身影,还有绝望无神的眼睛,都无声地刺痛着他的双眼。
他将她买下来,不就是为了狠狠报复她?
现在他已经达到目的不是了吗?
为什么他心里非但一点报复的快感都没有,反而胸口闷闷的,时常有种绵密的刺痛感?
正在霍桢犹豫的间隙,他的秘书苏皖从走廊另一侧走了过来。
“霍总。”他走到霍桢面前,干脆利落地说,“我按照您的吩咐,派人去监狱里将当年绑架云小姐的绑匪给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但有件事,我觉着应该告诉您?”
霍桢面无表情地问:“什么事?”
苏皖一五一十地说:“有个绑匪不经打,主动交代说那次绑架案另有隐情,似乎跟帝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帝都?”霍桢俊脸被冰霜层层覆盖,“查到跟谁有关了吗?”
苏皖摇头:“这几个绑匪都是拿钱办事,花钱的人全程通过电话联系他们。不过,那个绑匪说指使他们的人是帝都口音……”
“继续查。”霍桢冷冷地说,“我要知道绑架案的真相。”
“放心吧,霍总,我会尽力的。”
苏皖领命离去。
霍桢站在病房外面陷入了沉思。
霍家在帝都的势力盘根错节,对他虎视眈眈的大有人在。不能排除是有人为了报复他,暗中策划绑架了云溪。
难道当年云溪之所以会离开他,跟她被绑架的事有有关系?
想到这里,霍桢迫不及待地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云溪见到霍桢走进来,转头将脸瞥向了另一边。
她现在不想见到霍桢。
一见到他,耳边就会回响起林珊骂她和孩子是小三和杂种的声音。
霍桢走到床边,将保温桶放在床头上:
“既然醒了,就起来喝鸡汤。”
云溪不想见他,为了母亲,却不但不妥协。
她转过身来,霍桢将她从床上扶起来,让她靠在床头上,极其自然地拿过靠枕来塞到了她的腰下面。
然后,像往常一样,将保温桶打开,倒了一碗鸡汤,端着坐在了床边。
用勺子在汤里搅了搅,又放在唇边试了试,感觉汤的温度正好之后,才用勺子舀起来送到云溪嘴边。
云溪看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如果放在以前,她一定会非常的感动。
但现在,她心里只有抵触。
霍桢对她这么细致的照顾,全都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为了让她替林珊生孩子,他可真够尽心的。
可惜,他不知道林珊根本不稀罕她生的孩子。
林珊只想让她从他面前消失!
云溪机械地张开嘴,一脸麻木地喝下鸡汤。
全程,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
鸡汤喝完后,云溪原本以为霍桢会像前几天一样,拎着保温桶离开。
谁知霍桢竟然坐在她床边没动。
片刻后,单刀直入地问:
“当年,你之所以没能去拘留所里看我,是因为你被人绑架了,对吗?”
他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语气。
“是又怎么样?”云溪反问了他一句,“难道你会为了我想去看你,却没有看成这件事,就放了我吗?”
霍桢不置可否,一双黑眸紧紧地盯着她,又问了她一句:“你当年离开我,跟绑架有没有关系?”
“没有。”云溪一秒都没犹豫,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当年,就算没有发生绑架案,她跟霍桢也绝对不可能在一起。
这是命运早就注定的,她跟霍桢注定这辈子有缘无份。
“那你到底为什么离开我?”霍桢耐着性子问她。
他只想要一个理由。
哪怕云溪骗他,他都能接受。
然后,他会努力忘掉她抛弃过自己的事实,好好对……
“很简单,当年我们云家可是海城首富。我一个堂堂首富家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跟一个被关进拘留所里,随时都有可能会坐牢的男人在一起?要是传出去,那也太丢人了,我还怎么在海城上流社会混?”
云溪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似乎对她当年离开他的没有一点愧疚和后悔。
霍桢双手倏地握紧,牙齿咬的咯咯直响,胸口充斥着戾气。
要不是她怀着孕,他真恨不得冲上去将她的胸口撕开,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他为什么会进拘留所?
还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对她动手动脚的想侵犯她?
她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觉自己丢了他的人。
这个女人活该落到现在这副悲惨的田地!
他就不该对她心软!
霍桢霍然起身,铁青着脸大步离开了病房。
他怕自己在不离开这里,会真的忍不住对云溪动手。
霍桢离开病房后,云溪先前伪装出的没心没肺没了。
她用双手捂住脸,无声地抽泣起来。
眼泪不停地从她指缝间流出来,打湿了她胸口的衣服。
她又一次骗了霍桢。
她怎么舍得离开他呢?
她明明是那么的爱他。
可就算他知道了真相又有什么用?
他现在爱的人是林珊,要娶的人也是林珊,而她却是一个将死之人……
更何况,她现在必须尽快离开霍桢。
否则,以林珊狠辣的性格,要是把她和霍桢的事告诉母亲,母亲就算不被气死,也一定会跟她断绝母女关系!
第二天,顾亭准时出现在她的病房里。
他还是昨天那身打扮,穿着白大褂,头上带着医用帽和口罩,将自己的脸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云溪一见到他,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对他说:“顾医生,我想求你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顾亭见她一脸严肃,认真地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帮你。”
云溪说:“你能帮我妈转个医院吗?尽量不被霍桢和林珊发现。”
顾亭一听她的话,立马就明白了:“他们用你妈来威胁你了?”
云溪没有回答顾亭。
她从床上起来坐起来,双手合十,一脸哀求地看着顾亭说:“求求你了,顾医生,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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