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李景睿和岑文本两人坐在一起,他比李景智先得到消息,皇帝在汴州杀了,而且还是杀的是三等公的孙子,直接削了一个三等公,从公爵到子爵,这里面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的让人心惊胆战,谁说皇帝好讲话的。
“殿下,听说张行成曾写信给您了?”岑文本忽然询问道。
李景睿点点头,说道:“的确是如此,张行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父皇准备在诸位皇子成亲之后,再次裂土封疆,将这些皇子们都分封出去。他建议将皇子们都放在中原,分封一个城池就可以了。没有必要裂土封疆。”
“还说什么有八王之乱的说法?”岑文本忽然冷冷的说道。
“有倒是有,不过,我认为夸大其词了,也没有那么夸张。张行成这个人,我是知道的,生性耿直,执法严峻,听说他断桉的时候,不喜欢放在大堂上,而是在露天上审讯,让老百姓都知道我大夏的律法,这点做的很好。”李景睿不在意的说道。
“殿下,此乃是取乱之道,陛下若是知道了,心里面恐怕会不舒服的。”岑文本劝说道:“陛下分封诸王,就是因为江山太广,才会分封诸王的,现在张行成反对此事,不就是反对陛下的吗?那些皇子们会同意吗?”
“岑先生,你认为这种情况下,那些兄弟们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吗?我可是知道,作为皇帝的儿子,就没有谁不惦记着那个位置的,老二又能怎么样,被废了王爵,手下还是有不少人,汴州郡尉张卫,也就是张道奎的孙子,就为他效力的。”李景睿摇头说道。
“可是,殿下,臣认为这件事情不能现在就出手,最起码也要等等。”岑文本还是认为这件事情不应该现在出面,最起码也应该等上一段时间,可现在看来,李景睿恐怕是等不及了。
“等,等到什么时候,等到父皇驾崩吗?那个时候恐怕就是天下大乱了。”李景睿冷笑道:“这些兄弟们各个都是野心勃勃,在军中搜刮人才,老二还接触过薛仁贵,他们需要这么多的人才做什么?还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返回中原?”
岑文本听了顿时不说话,最后叹息道:“殿下,接下来就是张森了,从三等公变成三等子爵实在是太狠了,臣认为,过段时间,找个理由帮其一把。这样一来,殿下在勋贵之中的名声将会好了许多,那些勋贵们肯定会支持殿下的。”
“先生是说,我若是不说话,这些人就不会支持我?”李景睿有些好笑的说道:“朝中的勋贵犯了法律,张森的儿子难道能例外,子不教父之过,他这个做父亲难道不应该受点惩罚吗?”
“殿下所言甚是。”岑文本听了点点头,李景睿说的有道理,但有些时候,并非有道理就行了,张森对大夏也是立了功劳的,现在被李煜一口气打落尘埃,心中肯定有怨气,这个时候李景睿若是上前说上一番话,那就能拉拢人心,甚至拉拢很多人的人心。
但现在看来,李景睿并没有想到这点,或者说,他想到了,只是不想做出来而已,岑文本心中有些苦涩,最近他感觉到自己好像跟不上李景睿的思维了。
看着岑文本离去的背影,李景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岑文本的野心,甚至也认同他的看法和建议,可是岑文本看到的只是权势,而没有看到其他。
“殿下。”岑婉儿走了进来,粉脸上有一丝担忧。作为枕边人,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这段时间过的并不好,皇帝在外面游山玩水,国事都堆积在李景睿身上,晚上连睡觉都不得安宁。
“岳父在朝堂上待的太久,只是站的很高,下面的东西已经看不清楚了,当年父皇削弱了世家,可是那些老牌的世家被削弱了,新的世家也出现了,而且这些世家的力量比以往更加的强大,因为以往的世家,是没有封地的。”李景睿靠在椅子上。
“殿下,那些人都是勋贵,都是为朝廷立下战功的,这个时候去怪罪这些人,恐怕有些不妥当啊!”岑婉儿听了之后,这才明白自己丈夫心中所担心的,他担心的并非是那些皇子会威胁自己的皇位,而是担心那些新晋勋贵。
“这些勋贵们现在都是忠于皇室的,但百十年之后呢?当年周武王在位的时候,那些诸侯也是忠于皇室的,可是后来呢?周王只剩下一个城池了,奴大欺主,莫过如此。”李景睿脸上露出一丝杀机。
岑婉儿听了也是粉脸一变,历史就是摆在眼前的,周王朝是如此,当年项羽也是如此,刘邦也是如此,似乎都在表明了一个道理,分封是一个错误。
“别看他们现在的封地不在一起,但若是真的合并为一个,也未必不成?私下里的动作谁知道呢?”李景睿叹息了一声。
“殿下,臣妾认为当年父皇分封众多勋贵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当年父皇需要对付的是天下的世家。”岑婉儿是一个明白人,在岑文本的耳濡目染之中,就察觉出杨广分封的原因所在,就是为了对付那些老牌的世家,聚集天下人的力量,对抗世家。
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益捆绑,分封有功之臣,他成功了,建立了大夏。不仅仅是他个人的勇勐,下面的臣子们也付出了不少。
看看岑文本这些人不都有了封地吗?
“是啊。当年世家可以崩坏世间王朝,当年的大隋是何等的强盛,不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灭了吗?才有父皇的崛起,父皇为了对抗世家,不得已才做出了分封的决定,可就是如此,现在的大夏,十几年几十年之后,也会和当年的世家大族一样,成为大夏朝廷身上的脓包,吞噬着大夏的血肉,让大夏和前朝一样。”李景睿叹息道:“到时候,你我的儿子也会和当年的隋炀帝一样。”
岑婉儿想到这里,粉脸也变了颜色,分封和权贵是不一样,那些世家大族虽然有权力,但绝对没有封地,权力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大。
她不难想象,几十年之后,这些勋贵们将会变成什么样的人物,他们的子孙后代还会忠于自己的儿子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勋贵应该掌握在合理的范围内,唯一如此,才能让这些勋贵们保证和大夏在一起,不会出现周王朝的事情。只是当年皇帝依靠这些人一统天下,现在却削弱这些人的权利和封地,必定会引起世人的议论,只是皇帝是如此,储君不也是如此吗?
皇帝乾纲独断,声望极高,李景睿虽然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甚至这些人当中是有权贵的,但这件事情若是涉及到权贵的根本利益,这些人还会支持李景睿吗?几乎是不可能的。
“殿下,臣妾知道殿下心怀天下,一心想让大夏变的更加强大,但臣妾认为,这一切应该是在殿下掌控天下之后的事情,而不是现在。”岑婉儿低声说道:“殿下的根基不稳,如何能解决这件事情,甚至还会将殿下都给卷进去,殿下根基将会不稳。”
李景睿苦笑道:“这件事情,我如何不知晓,但普天之下,除掉父皇之外,还有谁能干成这件事情呢?就算是我也不行。”李景睿苦笑道:“张行成写信给我就是这件事情,只是他对勋贵只是一笔带过,重点时候的是诸位皇子,可是我知道,对方实际上是想说勋贵。”
“所以殿下也只能表现出对诸位皇子的封地感兴趣,而不敢说那些勋贵?”岑婉儿顿时明白,为何李景睿会是这种表现了,他知道这些勋贵是大夏的根基,轻易之间不能动之。
“我若是在你父亲面前说出此事,朝野动荡,那些军中将领是不会支持我的。实际上,我并不是想动这些勋贵,只是想将这些人掌控在一个合格的范围内!你看看,这是古神策送过来的消息。”李景睿从一边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信。
岑婉儿接了过来,随便取了一张,看了一眼,面色微微一变,上面写的是二等侯阚棱的家人在中南半岛的情况,在当地招募土着耕种,对土着多有剥削。
这些都是次要的,这个的是,为了防备这些土着们逃走,居然阻止了护卫队,虽然只是发放了简单了兵器,弓箭、战刀等等,对大夏朝廷没有任何威胁,甚至能够帮助朝廷稳定当地的局势。
可历史上的战国七雄等等,不都是从这一步步出发的吗?
她又接着看下去,上面描述的基本都是勋贵在封地上的动作,压迫、欺凌,杀人、放火、劫掠等等,基本上可以说是无恶不作,这些东西她都是有所耳闻的,只是,她并在意,大夏皇帝也不在意,甚至支持这些,对那些土着们疯狂压迫,用当地的一切,补充大夏的消耗。
钱财、粮食、苦力甚至女人等等,这些都是大夏朝廷支持的事情。大夏这些年征战四方,没有钱粮方面的问题,就是从这些地方掠夺过来的。
“这些东西虽然重要,但臣妾认为,这一切都是朝廷的行动,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父皇坚定这么做,而且不是已经取得了成功马?”岑婉儿苦笑道。
虽然她不知道岑家在里面得到了多少好处,但相信,也是得了不少,大夏的勋贵们吃的一个盆满钵满,倒霉的只是当地的勋贵而已。
“你是在说我大夏皇室,在说我准备过河拆桥吧!”李景睿看着自己的妻子一眼,哪里不明白对方言语中的意思,那些勋贵们虽然做的过分,但并没有侵犯大夏的利益,这个时候出手,被议论的只能是大夏皇室,甚至是储君李景睿。
“殿下,这件事情千万不能由殿下说出来,殿下,您虽然是储君,可是这件事情却关系到殿下的地位稳定,虽然殿下一心为国,可是朝中的大臣们却不会这么想的,甚至父皇也不会这么想的,还请殿下三思。”岑婉儿正容说道。
岑婉儿的观点很简单,你自己的地位都不稳定,如何解决这件事情,并不是现在的李景睿能做的,唯有天子才能解决这件事情。
“你说的我如何不知道,只是父皇在位,这些自然是父皇考虑的问题,而且也唯有父皇才能解决此事,我就算日后能顺利登基,也解决不了这件事情。”李景睿还是知道自己的分量的,威望不足以解决这件事情。
“殿下,殿下。李魁来了。”
外面传来内侍的声音,顿时让夫妻两人惊醒。
“让他进来。”李景睿让岑婉儿进了内室,自己吩咐道。
“臣拜见殿下。”李魁走了进来了,看着李景睿说道:“殿下,您准备对勋贵施行推恩令?”
“你哪里得到的消息?”李景睿听了面色大变,忍不住询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孤什么时候说过对勋贵实行推恩令了?”
“殿下,这件事情整个燕京城都已经传遍了。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情。”李魁忍不住说道:“殿下,父亲说这件事情恐怕会引起朝野动荡,还是谨慎点好。”
“传遍了燕京?”李景睿听了面色一变,他虽然有这种想法,但绝对不是一个冒失之人,将这件事情闹的满城风雨,若真是如此,恐怕到时候连自己的地位都难保,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不下场,坐在桉上看着,等待事情的发展。
可是现在居然被人传出这样的言论,李景睿顿时知道事情不妙了。
似乎有人在背后算计自己,甚至在监视自己,否则的话,自己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被其他人知道。
“殿下。你。”李魁见状,哪里不知道外面人的议论或许是真的,李景睿甚至真的有这种想法,顿时叹了口气,这下让他为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