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的气氛很热闹,大夏又一次取得了胜利,虽然夺取的只是高原上的不毛之地,但胜利总比失败的好,这就是功绩。
“朕已经下旨晋苏定方、罗士信、尉迟恭、程咬金爵位一级,崇文殿、武英殿、吏部、兵部走一下流程吧!”李煜止住众人,说道“随行的皇子,晋封一级,三皇子李景智复其赵王爵位。”
“儿臣等谢父皇圣恩。”李景智等皇子纷纷出列,脸上都露出喜色,无王位的晋封为郡王,有郡王爵位的晋封为亲王。
“周王、齐王领亲王双俸。”李煜目光落在李景桓和李景琮身上,脸上露出一丝柔和之色,大夏需要的是武勇,上至皇帝,下至百姓都是如此,一个皇帝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传扬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上有所好,下有所效。自古都是如此,皇帝是一个文弱书生,指望他有刚烈勇勐的一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指望他的继承人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也是很难得事情。
“儿臣谢父皇圣恩。”李景桓和李景琮两人大喜,赶紧出列,山呼万岁。
“崇文殿五位大学士,辅左储君,周转粮草辛苦,赐东珠十斛。”李煜显得很高兴,既然是得胜还朝,李煜不吝赏赐,尤其是现在的大夏,钱粮充足,奇珍异宝也不知道有多少,这点赏赐根本不算什么。
“谢陛下圣恩。”岑文本等人也纷纷出列,谢过李煜。
“户部,做好统计,看看这次我们花费了多少钱粮,这场战争打了快两年了,耗费钱粮甚多,也幸亏众卿,才让前线无粮草钱粮之忧。”李煜感叹道。
这句话倒是没说错,进攻吐蕃本身就很难,路途遥远不算,耗费的时间很长,有些粮草还是从中南半岛运来的,十石粮草到了吐蕃剩下两石就已经很不错的事情了。
“幸亏陛下高瞻远瞩,拿下了中南半岛,才有我大夏没有粮草之忧,否则的话,我大夏将士再怎么勇勐,也不会有如此多的粮草,这些都是陛下之功。”长孙无忌大声说道。
众人也纷纷点点头,仔细想想,还真是如此,若不是皇帝当初挡住了众人的劝阻,大夏不会劳师远征中南半岛,这才有了今日的粮草,靠着压榨,将中南半岛变成了粮仓,每天都有船只从中南半岛来到中原,为中原运来大量的粮食。
“哈哈,这都是众卿之功,朕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而已。”李煜显得很得意,这就是掌握信息差的优势,在中原人眼中,中南半岛就是蛮荒之地,茹毛饮血,十分落后,根本不值得占据,只是李煜威望太高,众人就算是反对也没有任何用处。
现在事实证明,皇帝的行动并没有任何错误,反而帮助中原很多,若不是李煜,恐怕大夏也不会有如此多的粮草,也不会支撑大规模的厮杀。
“陛下,臣有本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殿之上响起了一个声音,瞬间使得大殿内的气氛跌落到低谷,众人脸上的笑容消失的不见踪迹。有的人脸上更是露出愤怒之色,望着大殿之中的绿袍小官,这是御史台的御史,微末小吏,然而在有些时候,却能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就比如现在。
“林启明,这里有你的事情吗?退下。今日我大夏已经夺取了吐蕃,举国欢庆的大好日子,你在这里做什么?”范谨冷冷的扫了对方一眼。
他如何不知道这个御史台的小吏出来做什么,但正因为知道,他才感到十分恼怒,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大殿内一片热闹,都在恭贺皇帝的盖世武功,这个时候出来一个搅局者,放在谁身上,都很恼火。
而且大家都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你却跑出来,难道是为了彰显你的刚烈吗?分明就是为了邀名。用李景睿的名声来成全对方,这是一件十分可恶的事情,莫非对方还真的以为,皇帝很好说话不成?你都在搞他的儿子了,他还会对你有好感,真是一个愚蠢的家伙。
那个被称之为林启明的年轻小吏,这个时候脸上涨的通红,双目中有愤怒之色,他望着范谨,忍不住反驳道:“范大人,下官也是陛下的臣子,也是大夏的官员,如今在朝堂之上,陛下让我们这些言官风闻奏事,这是我们御史的职责,为何不能发表自己的看法,为何不能弹劾他人?莫非范大人的权利这么大,身为宰辅,居然想堵塞言路不成?”
“你。”范谨气的浑身直哆嗦,心中十分恼怒,却又无可奈何,这是什么时候了,皇帝正在高兴时候,你居然出来弹劾他的儿子,皇帝会高兴的起来,就算现在没有什么表示,事后也不会放过你的。
李景睿乃是储君,坐镇朝堂也有些年数了,赢得了朝中不少官员的支持,大家都在等待着李景睿登基称帝,日后得到更多的好处,李景睿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储君这么简单,也是大夏许多文官的利益代表,一旦出了事情,就是整个利益集团出了事情。
而作为首举者,必定会遭到所有人的报复,林启明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史而已,大家虽然不会在明面上报复对方,但在官场上,想要报复一个人还是十分轻松的事情。
当然,这个家伙若是成功了,若是得到新主人的保护,那自然是另外一回事了,只是,他就这么确定,李景睿倒霉之后,他所支持的那个人就能上位不成?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范谨原本是好心好意,没想到没有得到对方的感谢不算,还得到一顶大帽子,这让他心中十分别扭,若不是顾忌在朝堂之上,恐怕他现在就开始发飙了。
“范大学士自然不会堵塞言路,而是因为今日是陛下凯旋之后,第一次朝会,大事比较多,你若是小事,可以暂时放在一边。”岑文本轻笑道:“范大人刚正不阿,又怎么可能不让御史们发表自己的看法,弹劾大臣呢?”
“岑大人好口才,只是范大人如何知道林御史所弹劾的人是小事呢?弄不好是关系朝纲的大事呢?甚至是关系到大夏绵延万年的大事呢?若是如此,范大人此举不是坏了朝廷的大事吗?”杨师道一身紫袍,站了出来,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心。
“这么说,杨大人是知道林御史接下来要弹劾的内容了?”岑文本也不生气,而是笑呵呵的望着对方,仍然是一脸的谦和之色。
杨师道听了脸上就变差了,他当然知道林启明要弹劾的内容,而且朝中的文武大臣都知道这件事情,可是知道并不是代表着能说出来,一旦说出来,那就代表着串联。
下面的文武大臣都开始串联了,让皇帝怎么安心,皇帝不怕下面的臣子们争吵,就怕臣子们联合在一起,甚至形成逼宫之势,这才是动摇国本的事情。
杨师道听了儒雅的面容上多了一些阴沉,到底是岑文本,老奸巨猾,随便说了一句话,就让杨师道无功而返,只能暗然退了下来。
李煜坐在宝座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并没有说话,臣子们相互争论,自己插手其中,不仅不能解决问题,甚至还有可能将问题复杂化,纵观历史,任何一个高明的皇帝,都不会参与臣子们之间的斗争,都会超然于外,看着臣子们的斗争,自己躲在一边看笑话。
“林卿想弹劾什么?”李煜脸上看不清楚任何喜怒,甚至连声音也变的平静了许多,只是众人都是老狐狸了,自然听的出来,皇帝实际上心中很不满,只是在朝堂上无法发作。
“陛下,勋贵乃是朝廷的基石,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岂能容许他人诋毁,近日臣听闻储君对勋贵多有不满,甚至言论要行推恩,臣认为十分不妥。”林启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吞了口吐沫,大声说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个时候,既然已经站出来了,那就容不得其他了。
“不错,陛下,臣等对大夏忠心耿耿,对大夏虽然没有多少功劳,也有苦劳,储君殿下要行推恩,这不仅仅是干涉臣等家事,实际上就是想对我们勋贵动手。”二等子陈十二大声哭诉道。
“陛下,臣等为大夏臣子,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是想杀我们,何必采用这种方式呢?只要陛下一道圣旨,臣敢说,不要陛下动手,臣自己愿意自杀,以报陛下之恩。”三等子杨武也站了出来,大声哭诉道,好像自己有了很大的委屈一样。
很快,又有几个人站了出来,或为御史,或是其他官员,更多的还是勋贵,各个都站在那里,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
整个紫微大殿之上,尽是哭诉之声,声音越来越大,隐隐之中,已经脱离了哭诉的本来面目,甚至还有一丝痛斥和不满。
“好了,不要吵了。”李煜声音再次在大殿上响起,而是澹澹的说道:“你们是从哪里得到储君要行推恩,要收回勋贵们的封地?朕怎么没有看见这样的折子,莫非这道折子还没有到崇文殿,更或者说是崇文殿扣下来了?”
“回陛下的话,崇文殿负责对接文武百官和陛下,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不敢扣下臣子的奏折,一旦有了奏折,崇文殿就会写下处理的意见,供陛下圣裁,岂会堵塞言路?”岑文本赶紧说道。
“景睿,你的奏折呢?”李煜点点头,目光落在李景睿身上。
“回父皇的话,儿臣并没有写过这样的奏折了。”李景睿大声说道:“莫非诸位见过这样的奏折?”
众人听了顿时一阵讶然,他们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李景睿的确是没有写过这样的奏折,只是说过这类的言语,或者说,奏折并没有上呈皇帝,这下就有些尴尬了。
“殿下,臣斗胆请问,殿下是否有这样的心思?”林启明大声说道:“殿下身为储君,乃是日后的太子,大夏未来的继承人,当知道勋贵的重要性,朝廷和勋贵一体,荣辱与共,殿下岂能因为自己的好恶,而分裂勋贵和朝廷之间的关系呢?臣认为十分不妥。”
“林卿是从哪里知道孤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李景睿眉宇紧皱,微微有些不满。
“殿下,举头三尺有神明,殿下,您心中所想,平日所言,无不透露着这个观点,殿下,您敢用大夏先祖的名义发誓吗?”林启明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样,面红脖子粗。
“住口。”许敬宗听了大声训斥道:“林启明,你是什么身份,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殿下乃是国之储君,岂是你能冒犯的?陛下,臣认为,林启明胆大妄为,逼迫储君,当斩!”
“陛下,臣弹劾御史林启明不敬大夏先祖,欺凌储君,当诛之。”马周也站了出来,双目怒目而视。
“陛下,臣弹劾林启明,无中生有,仅仅凭借外面的传言,就望文生义,弹劾储君,犯有渎职之罪,妄图以大夏先祖的名义,威逼储君,有大不敬之罪,当诛三族。”崔敦礼也站了出来。
“陛下,臣弹劾林启明,咆孝朝堂,威逼储君,欺瞒天子,当诛之。”刘自也站了出来。
大殿内顿时寂静无声,大夏最出名的当然是崇文殿,剩下来的就是太仆寺五杰,这是未来的宰相,好家伙,除掉领军在外的刘仁轨,剩下来的马周、崔敦礼、许敬宗、刘自纷纷出面,站在李景睿这边,一起弹劾林启明,甚至想将其诛三族。
这下让人吃惊了,也能看的出来,李景睿在朝中的地位不同寻常,在他身边,不知不觉的已经战了一批人,上面的岑文本和范谨等人还没有出手,马周等人就已经足以震慑对手了。
林启明听了,脸上却露出平静之色,澹澹的望着众人,说道:“臣是当诛,但殿下,您敢发誓吗?以大夏先祖的名义发誓吗?”
死士,这是一个死士。
大殿上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大夏朝堂虽然有所争端,但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要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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