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氤你怎么了?怎么出一脑门的汗啊,很热吗?”张亚丽看着她一脸担忧。
周氤神情呆滞,看着台上之人咽了下口水,很快回应她:“我没事。”
她还将拿在耳边另一只伸出来将额头上的细汗擦净。
电话那头穆野还在说话他声音迫切:“周老师你在听吗?你回话啊!”
“我马上到。”周氤很快回答。
张亚丽听到她的话一脸疑惑,她压低声音连连发问:“发生了什么,谁给你来的电话你要去哪里啊?”
很快周氤冷静下来她回答张亚丽:“穆野给我来的电话让我现在过去一趟。”
她不等张亚丽说话,又继续开口:“亚丽,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张亚丽不明所以。
周氤看向舞台,那人已经讲话完毕。
她视线变冷:“我要你帮我盯住他。”
“他”张亚丽伸指了指“你说的是徐域国?”
“嗯。”
两人相处多年,只是看见周氤的严肃表情,张亚丽就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没有多问反而安慰周氤:“你去吧这里有我,我会帮你看住的。”
周氤颔首然后起身往外走去。
外面冷风飕飕,夹杂着细雨丝,拼了命往周氤脖颈里灌。
但她感受不到冷,这样的严寒天她却出了一身的汗。
周氤依据穆野提供的地址很快打车到了医院,在病房里,她看见了江准,也见到了穆野口那个疑似凶的人。
这个瘦骨嶙峋的年男人,宽额稀眉,双目无神,颧骨尖高,面部凹陷,并且他身量矮小,看上去只比周氤稍微冒头。
周氤喘着粗气一直摇头:“不是他,不是他……”
穆野拧起浓眉:“周老师,你再好好看看?他叫黄裕盛,是崧山区人,na检测结果和第二名受害者xa体内的生物信息完全吻合。”
“不是他,”周氤语气急切,“我很确定,那天晚上袭击我杀害我母亲的人不是他。”
说着,她脑海浮出另外一个身影来。
周氤走上前,问病床上那个早已精神失常的男子:“你认识我吗?”
男子茫然着,看着她傻乐。
周氤又问:“你认识徐域国吗?”
男子却突然瞪大双眼,紧接着疯狂锤击床铺。
他已经疯了,却对这个名字如此敏感。
周氤兜里响了,周氤没犹豫,直接接起来。
是张亚丽打过来的,她刻意压低声音,很急切:“周氤,我可是给你打听到了嗷!那个徐域国很快就要走了,下午一点的飞,他现在还在学校,你赶紧的吧。”
周氤放下,深吸两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他对穆野说:“我知道是谁了,今天,我见过他,他在致一学里。”
穆野惊讶,“你见过他了?”说着又问,“是谁?我通知一下队里,你等下和我们一同过去。”
“来不及了,我先过去。”周氤思忖片刻,“穆警官,我可能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穆野问。
“等会儿,我会给你打一个电话,记得录音。”
“好。”
江准适时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不要,你出现他会警觉的。”
“那我送你过去。”
周氤点头:“我想先去办公室拿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周氤视线变冷:“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致一学大门旁边的具店前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江准目视前方:“利用他的自信。”
周氤回答:“我明白的。”
一辆黑色车辆驶来,停在校门口。
不久后,徐域国在几个校领导的簇拥下出了校门。
一群人又是握又是寒暄忙了十几分钟。
寒暄完毕,几个校领导心满意足回了学校,与此同时,徐域国的司正在下车为他开车门。
车门拉开,徐域国正准备抬腿,身后有个柔和女声响起。
“徐先生,留步。”
徐域国脚步一滞,转身过来。看到来人,他脸上浮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给我签个名吧。”
周氤脸上是得体的笑容,眼底却藏着冷意,她递上纸:“刚刚听了您的演讲,对您的过往经历很钦佩,不介意给我签个名吧?”
徐域国长长地“哦”了一声,伸出来接纸,那双很宽厚很大,背粗糙,指节大而分明,虎口的伤疤还在,腕上青筋盘扎,似乎处处都在彰显着,他是一个非常有力气的男人。
接过来,徐域国左拿右拿纸,签下了一个名字,字迹龙飞凤舞。
周氤目光阴沉,静静看着这一切。
很快,签名结束,徐域国将纸递了回去。
周氤怀里还抱着个礼盒,她稍微弯唇,那双好看的杏核眼死死盯住徐域国:“徐先生,你有时间和我聊聊吗?”
徐域国脸上笑意更深,他摇头:“我1点钟的飞,马上就要回美国了,这次回去可能不会再来这里了,现在赶时间,没时间和你聊天,抱歉。”
“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的,我只需要分钟,可以吗?”周氤很坚持。
徐域国似乎是来了兴,他洒脱扬将车门摔上,回了句:“可以,就分钟。”
又给司递了个势,司会意,听话地上车等候。
“你要和我聊什么?”
周氤微笑,“和您聊之前,我想先向您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氤,今年二十岁,是你05级的学妹,现在是致一学的教师,你可能不认识我,但你一定认识我妈妈,”她加重语气,“她叫周世兰,是你高一到高时的班主任,你在刚刚的演讲也提到过她的。”
“你是周老师的女儿。”徐域国脸上没有出现半点惊诧的神情,反倒是双臂环抱饶有兴致,用探究的视线将周氤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番,“你不用自我介绍,我认识你。”
周氤眼神变冷,但依旧维持笑容:“哦?我一个普通人,徐先生怎么可能认识我?”
“你那时年纪小,可能忘记了,我记得高二的时候,我去周老师办公室送班费,看到你在她办公桌上吃糖,当时你才……”他伸出比划了个高度,“齐我肩膀,对了,你很爱笑,说话声音很甜,你还给了我一粒糖,绿色包装纸,薄荷味的。又甜又涩,很提神,我从来没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糖。”
周氤轻声:“徐先生记得可真清楚,我竟然全都忘了。”
“那是,我记性一向很好。”他说完抬看了下表,“和学妹聊天很愉快,但是不巧,分钟到了,我该走了。”
徐域国转身拉开车门。
“等等,”周氤递上里的礼盒,“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希望学长可以收下。”
徐域国低头轻笑一声:“还送什么礼物?”
周氤语速轻快:“因为我知道,看了这个礼物,学长可能会和我多聊一段时间。”
徐域国转身过来接下,视线与周氤的交汇,他将这个礼盒摆了摆,侧着脸说:“这可不一定。”
致一学门口,行人来来往往,他们两人很显眼,惹得路人侧目。
上车,徐域国并未立刻让司开走,他摇下车窗,垂眼看了下上的礼盒好奇问:“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周氤狡黠眨眼:“您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他轻呵一声,用调侃的语气:“学妹不会送我什么定/时炸/弹吧。”
“呵,”周氤哂笑,“我怎么有那个胆子?”
徐域国斜睨周氤,目光里透着兴致,他慢条斯理打开这个礼盒。
精美包装裹着的同样是一个精致物件,一个上红下白镂空雕花的面具。
看到那个面具,徐域国突然笑了,这次不是藏着掖着的假笑冷笑皮笑肉不笑,这次是开怀畅快放肆的笑容,笑得弓背,笑得嘴角僵硬,笑得面部狰狞,笑得前排司频频后望,甚至,笑出了眼泪。
他伸将这个面具从礼盒拿出来,慢慢抬高臂将这个面具放到脸上,他侧脸,然后直视周氤,就像十年前那个雨夜一样。
很快,他便将这个面具拿了下来。
“我很喜欢你的这个礼物。”他说,“很巧,我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周氤笑容淡淡:“不巧,我专门买来送给你的。”
这时,她才撕下自己假笑的伪装,咬牙道:“你戴着面具来,理所应当也应该也要戴着面具走,不是吗?”
徐域国轻嗤,后又看着周氤,似乎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你走上舞台,我认出你了。”
“可是你没见过我的脸?”他用了疑问句,很明显,他显然不确定这个答案了。
“当然没有,要是我见过您的脸,我还能让您舒服愉快度过十年好光阴吗?”她用最温柔的语气,话家常般和徐域国说着这些话,“可是我牢牢记住了你的走姿,你的身形,你的眼神,你的下颌弧度,很庆幸,现在的你没有发福,没有暴瘦,你还很年轻,你的身材维持得非常完美,所以,我才能只用一眼就认出你来。”
徐域国表情依旧轻松,他摇头:“真是意外呢。”
“意外什么?”周氤轻启红唇,“您以为一切都在您的掌控里,您可以摒弃过去,展望你光明盛大的未来吗?可惜了……”
“不可惜,我的未来依旧光明盛大。”他很有自信。
“我有两个问题想问你。”周氤开口。
徐域国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他双臂环抱,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周氤自顾自问出口:“你说我母亲是你的恩师,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不放过她?”
短暂的沉默过后,徐域国低叹一声,眸眼里流露出怜惜的意味:“如果她不出来阻拦,可能现在,就是她来和我说这些话了。”
“我明白了,”周氤敛起眸光,“还有一个问题,你之前一直在暗窥探我,应该有很多会向我下的,但你没有,为什么?”
“对你下?”徐域国脸色轻蔑,“你有资格吗?”
他转过头正视前方:“拿镜子照照自己吧,你不年轻也不鲜活,即使皮囊保持得不错,但披散头发,死气沉沉,我对你没有兴,倒是……”
徐域国话锋一转:“看着你足无措痛哭流涕比杀了你有多了。”
周氤低低笑了:“您太自信了,你告诉我这么多,就不怕我向警方说明?”
徐域国也笑,笑得有些狰狞:“现在的我确实不如以前了,但是我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你一直都在套我的话,你当然会和警方说的,不过他们现在应该分身乏术,因为,你给我准备了礼物,我也给他们准备了礼物,这礼物,我准备了整整十年,现在才派上用场,等他们查到我身上,我已经去向另一片乐土了,让你失望了。”
“我不失望,美利坚确实是很多人的乐土,但绝对不是学长的乐土。”周氤抿唇,往后退了好几步,“你说的礼物,是黄裕盛吗?他是你演讲的那个发小?”
徐域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不回答我也没关系,我已经猜到了,您和我说了这么多,真的太自信了,自信是您的优点。”
周氤微笑:“您抓紧时间,从这里到场,一共是四十分钟,现在是十一点四十五,您一点的飞,还有很多时间。”
听到这话,他更加气定神闲,他直言:“我不急,和学妹聊天真的非常有,比起其他人的虚与委蛇,我更喜欢学妹的直爽,其实我已经很久没这么畅快过了,没赶上也不要紧。”
他停顿片刻,又幽幽开口:“凭你一家之言,警方就会定我的罪吗?没有证据啊!”
“当然不会,但你还在这里,就有时间慢慢找,诚然,你做得很完美,占尽了天时地利,暴雨天出没,熟悉江州的大街小巷,你知道哪里有监控哪里是监控死角。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你离开了太久,你不知道,江州市的发展日新月异,这十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真的觉得你这次做得万无一失吗?真的不会有任何监控拍下你的身影吗?”
周氤说完,徐域国稍微皱了下眉,很显然,他也不确定了。
“暴雨天确实可以冲刷掉一切,但是它冲刷不掉房子里的痕迹,一个月的时间,她的皮屑,掉发,还有血迹,您怎么清理都应该都会有疏漏的吧。”
周氤说完长叹了一声气:“您现在应该很想离开,但是抱歉,您没有会了。”
她话音未落,车门被人从外打开。
王警官神情冷漠,李让直接拿出铐将之拷上并告知:“我们是旧马区刑侦支队的刑警,麻烦徐先生和我们走一趟。”
他没有反抗,视线越过穆野和李让看向不远处的周氤。
她依然微笑着,举起一个,侧身站立,冷眼相视。
那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个雨夜,只不过,角色互换。
屏幕显示正在通话,通话人的备注是穆警官。
她身边站着一个男人,用阴鸷的目光看着他。
这男人他不陌生,徐域国曾多次听说他的大名,也多次在周氤身边见过他。
周氤声音沉缓:“我不止在套你的话,我还在拖延时间,自信是你的优点,但同时,也非常致命,让你失望了,学长。”
徐域国下车,他勾唇,“学妹,你没有让我失望,你处处给我惊喜,我现在真的很后悔,”他稍微思忖整理措辞,“后悔没有早点发现,你并不是死气沉沉的。”
“让他发现了。”徐域国留给周氤最后一句话,然后被押解着上了后面的警车。
车门关上,车辆行驶,车影渐行渐远。
周氤终于支撑不住,她踉跄一下差点摔倒,浑身上下的力气都像被什么东西抽干了一样,好在江准稳稳地接住了她。
周氤将浑身重量都托付在江准身上,她靠在他温暖坚实的胸膛里,终于得以放声大哭。
“江准,我没有胆怯,没有害怕,没有露馅,我成功了,过了这么多年,我终于做到了。”
她说话声很轻,被吹来的寒风黏得细碎,但江准还是听到了。
江准将下巴搁在周氤头顶,声音温柔眼眶湿润:“你做到了,我们氤氤真的很厉害。”
他加深这个拥抱,想将身上温度都渡给她。
毫无保留。
他们的这个冬天漫长又寒冷,好在,新年来临,春天,应该也不远了吧。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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