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看着宝钗的身影远去,心中感慨真是世事无常,竟然和宝钗在这里发生了这样一出香艳的事情,然后又看着曲折蜿蜒的路,不知该往哪走,只好往有亮光的地方走。拐了几条路,正好碰到了鸳鸯,便让她带着自己出了园子。
鸳鸯知道老太太在园子里传见陆璟,只是没想到他还在园子里,听他要出去,也未多问。
陆璟出了园子,再次回到荣禧堂,与贾琏闲聊,心中打定主意,再等半个时辰,若是王子腾再不过来,就带着黛玉回府。
未及两刻钟,王子腾到来,应酬完毕,正好此刻贾府燃放烟花,众人都去观看,便派人将陆璟邀到一处僻静之所。
陆璟执礼后,便开门见山道:“王大人约见在下有何要事?”
王子腾也不废话,呵呵笑道:“只是一件小事,怀瑾可还记得老夫之前所说的大礼?”
陆璟点头道:“自然记得,只是在下如今已经是个失意之人,恐怕对王大人的帮助不大,要辜负大人的美意了!”
王子腾摇头道:“以老夫对皇上的了解,他只是看你最近风头太盛,又年纪轻轻,就在士林中声名卓著,想要磨磨你的心性,相信过不多久便会重新重要你。”
陆璟虽然也有此猜测,不过当着王子腾的面还是拒绝道:“这也只是大人的猜测,万一在下就此沉沦,大人的心血岂不白费了!”
王子腾笑道:“无妨,老夫相信以你的才智,你不会就此沉寂,即便不为官也会有一番作为。”
说完后又道:“不过老夫更相信先前的判断,上谋臣以势,势不济者以术。下谋上以术,术有穷者以力。皇上对你便是以势压人,虽然罢了你西暖阁的差事,但并未罢你的官,也未赶你出京,仍给了你一个磨炼性子的差事,少年得志并非什么好事,有时候确实需要磨一磨。”
陆璟闻言,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大人对抗皇上便是以力而为。”
王子腾纠正道:“你错了,老夫是以术而谋,北静王、南安郡王他们才是以力而谋。”
陆璟见王子腾将他自己和北静王、南安郡王分别而论,心中有些疑惑。
王子腾担心时间长了惹人怀疑,不等陆璟再开口,便继续道:“我要送你的大礼是一个美人!”
陆璟闻言眉头一皱,摇头道:“请恕晚辈失礼,这份大礼恐怕晚辈无福消受。”
王子腾似笑非笑道:“你就不问问是谁?”
陆璟正想说不管是谁,自己都不接受,突然想到薛宝钗,便试探道:“大人说的是宝钗姑娘?”
王子腾呵呵笑道:“怎么,你看上了老夫的外甥女?”
陆璟听他如此说,便知不是宝钗,因此也未答话。
王子腾见他沉默,便继续道:“虽然我那个外甥女是为贾家准备的,但若是你尚未娶妻,老夫倒会促成你和宝钗的婚事,不过现在吗,我要送你另外一个薛家姑娘,也不比我那外甥女差。”
陆璟惊诧道:“大人所说的是薛家二房的宝琴姑娘?”
王子腾笑意盈盈道:“不错,这是此女。”
陆璟闻言更加疑惑,问道:“她不是已经许了梅翰林家?”
王子腾满脸笑意道:“那是以前,前些时日梅翰林欲退亲,老夫便随了他的意。”
陆璟听他话中有话,便问道:“大人如何退亲的?”
王子腾故作神秘道:“过几日你便知道了,怎么样,老夫的这份大礼,怀瑾可还满意?”
陆璟想了想问道:“大人是要替晚辈做媒?”
王子腾摇头道:“此事老夫不会插手,如何促成此事,由你自己来解决。”
陆璟想了想虽然有些心动,但还是拒绝道:“在下已经有了妻子,若是纳宝琴姑娘为妾,恐怕有辱她的身份!”
王子腾笑道:“这点倒无妨,若是我那外甥女,老夫自然不会让他给你做妾,不过薛家二房倒也合适,何况过几天她还要遭遇退婚,背上一个克夫的名声。”
陆璟听到克夫二字,意识到梅家长子恐怕已经身死,就是不知道和王子腾有没有关系。
王子腾继续道:“这份礼是老夫费心为你准备的,你必须收下,如此老夫才能安心。”
陆璟听他话中有威胁之意,心中暗暗不爽,同时也不理解他为何非要自己娶宝琴,难道他能通过宝琴控制自己,又见王子腾正盯着自己,没有时间细想,便点了点头暂时答应下来。
王子腾看出陆璟想要拖延,便道:“此事尽快在三个月内办成,老夫希望今年三月份能喝到你的喜酒!”
陆璟摇头道:“三四两月恐怕不行!”
王子腾冷声问道:“这是为何?”
陆璟见一直被他压制威胁,有心要混淆视听,便道:“据晚辈得到的消息,三月份宫中将会有大事发生,不宜嫁娶,四月份贾家也会出事,这两个月份都不吉利。”
王子腾冷声道:“怀瑾还是不要拿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来糊弄老夫。”
陆璟笑道:“既然大人不信,咱们不妨打个赌如何?”
王子腾摇头道:“老夫没有闲暇与你打这种赌,若是三四月份真如你所言,那何时成亲就由你自己决定!”
陆璟点头道:“多谢大人相赠大礼!”
王子腾见他接受,便点了点头,又简单交代几句,便离开了。
陆璟见他离开,面色瞬间沉郁下来,这种被强迫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王子腾这哪是送大礼,分明是给自己找麻烦,出难题,心中不断思忖该如何应对,以及无法拒绝,该如何谋划宝琴。
想了一会,又想到宝钗,事已至此,自己断不能让宝钗嫁于他人,只是相比宝琴,宝钗的事情要更加难办。
思忖良久无果,又见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成,便向贾政告辞,又让人去通知黛玉。
林黛玉自陆璟走后,又陪贾母听了几出戏,便去探望凤姐。
到了凤姐房内,两人说了一会话,黛玉见她不像病重的样子,便笑了笑,也未拆穿她。
王熙凤察觉到黛玉神色有异,便问道:“妹妹笑什么?”
林黛玉抿嘴笑了笑,点了点她的额头,也不搭话。
王熙凤见此,知道她定是察觉到什么,便问道:“我是哪里露了破绽?”
黛玉笑道:“你说话的声音和神色都不对,只能说装的徒有其形,未得其韵。”
王熙凤摇头笑道:“到底是林妹妹心细聪慧,旁人来看我那么多次都没发现,你就来了一会就察觉了。”
黛玉笑道:“我以前常生病,自然清楚虚弱是什么样子,你这不能多说话,说话一多准露破绽!”
王熙凤闻言明白过来,因黛玉是外人,自己一时失了防备,就和她多聊了几句,这才露了馅,笑问道:“你也不问问我装病的因由?”
黛玉摇头道:“不管是何因由,难道我还能去揭穿你不成,总之都是你们府里的事,也与我无干,只要知道你无事就好,我又何必操那份闲心。”
王熙凤点了点头,主动解释道:“我也不想装病,只是实在没办法,如今公中没钱,家里的钱也是出去的多,进来的少,我为了管家已经搭进去不少嫁妆,若再不撂开这差事,我的嫁妆要能赔的一干二净了。”
黛玉闻言心中了然,便问道:“你怎么不想些省俭的法子?”
王熙凤摇头道:“怎么没想,我这几年想了多少省俭的法子,但都没什么用,府里不管大事小事仍是照着老祖宗手里的规矩,如今这一年进的产业又不及先前,省俭的多了,外人又笑话,老太太、太太也受委屈,家里下人也都抱怨我刻薄。今年更加难以为继,我如今不管做什么都是抱着蜡烛取暖,无济于事。”
林黛玉点头叹道:“确实如此,船小好调头,船大难转弯,荣府这么大家业,规矩又多,确实有不少为难之处,而且你又不当家,上面还有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更加难做,你就是有千般善计也施展不开。”
王熙凤听到此话,忍不住道:“这么多人,也就林妹妹你了解我的难处,如今这一大家子大约也没一个不背地里恨我的,我也是骑到上老虎,难以下来了,只能借着生病的法子。”
林黛玉点头劝道:“如今你也只是替二房管家,也是该早些抽身退步了,你就一双眼睛,一个心眼,即便再加上平儿,那也才四个眼睛,两个心,如何能看住上百口子,一时不防,就能着了谁的算计。”
王熙凤听了直觉得黛玉说到了自己心坎上,忍不住打开心扉对她倾诉道:“妹妹说的是,府里那些下人哪个不是祖辈就在府里服侍,又都不沾亲带故的,冷不防得罪了一个就是得罪了一串,要是管的松了,她们又觉得你好欺负,倚老卖老,竟糊弄着行事。”
黛玉听了也觉得凤姐不容易,忙劝她趁着放宽心,好好休息段时间。
两人又聊几句,平儿进来禀报道:“外边陆家姑爷派人传话,要接林姑娘回去呢!”
林黛玉听了,又劝了凤姐几句,便向她告辞,出了凤姐的小院,又去拜别贾母、王夫人等人,然后便和陆璟一块出了贾家。
路上,黛玉说起凤姐装病的事情,陆璟不禁感慨王熙凤倒是变了不少,以前是宁死也不放手,现在却主动退让了。
两人聊着一路回到府中,陆璟先去洗了澡,又将换下的衣服交给英莲处理,然后便招来陆峥,让他去调查薛家二房最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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