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秦暮暮去傅家找傅染,说好出去逛街,马上投入工作得置办几身行头。
看到傅染挎着包走出来,秦暮暮坐在驾驶座内直按喇叭,待傅染打开车门坐进来,她发动引擎道,“你的车呢?”
“昨天青山回来太晚,我让成佑开回家了。”
秦暮暮眼角瞥过后视镜,嘴里不忘开玩笑,“你啊,当心他开你的车出去招妹妹。”
“得了吧你,”傅染不以为意,“要出去也不该开我的小车呀。”
秦暮暮一袭裸粉色紧身长裙,头发才重新烫染过。
“对了,暮暮,你跟顾磊什么时候结婚?不是都见过双方父母了吗?”傅染拿出化妆镜,这天气干燥的厉害,她涂了层润唇膏这才觉得好受些。
“哎,别提了,”秦暮暮头疼地皱起眉角,“我爸妈不同意。”
“为什么?”傅染折起化妆镜,“之前不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吗?”
秦暮暮把车内的音响调轻,“顾磊靠着家里的关系和钱开了家公司,但经营状况也只能算一般,我爸妈说他是啃老族,不是靠自己双手打拼出来的将来给不了我幸福,总之理由一大堆,这段日子还想着给我相亲呢。”
傅染头靠向椅背,“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秦暮暮心不在焉地驾车,几次话冲到嘴边又被她咽回去,顾磊旁敲侧击问过她和傅染的关系,这几天追得更是紧,让她无论如何要说服傅染,只要搭上明成佑的关系,哪怕捡些残羹冷炙每年都能赚得一笔可观的费用。
到时候,不愁她爸妈还会反对。
但秦暮暮开不了口,且不说她和傅染的关系,要真腆着脸去求明成佑,她都不知道以后该怎样面对傅染。
“暮暮,你爱顾磊吗?”
“爱。”
“其实我和吱吱对顾磊都不算了解,他家里条件也不错,这点你爸妈应该明白,既然差不多的话,无所谓啃老的问题,只要他有上进心,我觉得家境都无所谓。”傅染其实并不愿意秦暮暮想得太过复杂,这样只会给自己增加压力而已。
“我原也是这么想的,但这两天我爸妈逼得太紧,顾磊又坚持说不会放弃……”秦暮暮心烦气躁,拿起旁边的水喝了口,“算了,逛街去,谁让我不好受我今儿个拿钱出气。”
这话,是从宋织嘴里学来的。
过了正月十五,生活重新又开始步上正轨。
傅染的fu也投入到工作中,明成佑手头有生意要谈,不能再像过年那几天似的腻在一起,但只要有空,两人还是会像其他情侣一般吃饭看电影,日子倒也过得闲适。
傅染跟工作室的老师们陆续走出fu,看到明成佑的车大摇大摆停在门口,她走过去弯腰看着驾驶座内的男人。
“上车。”明成佑戴着茶色墨镜,一贯的短发,眼里的戾气被极好地掩埋,傅染打开车门坐进去,明成佑却并未立即发动引擎。
傅染扣起安全带,“去哪?”
明成佑左手支着方向盘,脸侧过去望向傅染,“况子他们几个让我去迷性,我生日不声不响躲在青山,他们说什么都不肯放过我。”明成佑握住傅染的手,“行不行?”
“问我做什么?”傅染抽了抽手,却被明成佑更用力给握住。
“我知道你和况子不对付,放心有我在,他欺负不到你头上。”
傅染转脸别向窗外,“用不着你,我才不会让人白白欺负去。”
明成佑噙笑凑过去在她颊侧亲吻,“那我当你同意了?”
傅染还不会无理取闹到这份上,她尽管和况子天生犯冲不假,但总不能干预明成佑交友的权利,她始终坚持一点,谈得来的值得深交,谈不来的远之就好。
开车到迷性时,况子早订好包厢约了人在等他们。
傅染被明成佑牵着手走进包厢内,几个要好的玩伴相继过来打招呼,傅染感觉到明成佑指尖的温暖,她回握了下,明成佑扭过头冲她道,“是不是饿了,况子,让人赶紧上菜。”
况子应一声,站起来时目光扫过傅染。
她抬头,视线同他相触,二人谁也没主动打招呼,又相继别开了眼。
vip包厢内的菜上得很快,明成佑拉着傅染坐在首座,今儿他是正主再加上平日里也是坐惯这位子的。
况子给他倒酒,高浓度的白色液体注入杯中,明成佑手一推,“换红酒吧。”
况子还以为是自个听错了,“你不是吧,今天可是好日子。”
“白酒太伤身,我现在开始戒了。”
“哥们,你近期不对劲。”况子轻拍明成佑肩膀在他身侧入座。
明成佑接过别人给他斟好的红酒,他嘴角若有若无勾起道弧度,话语内深意难测,“你不会懂的。”
“呦,三少连酒都要戒掉,前段日子不才说戒女人吗?”旁边有人插话进来。
傅染闻言,抬起头不由望了眼明成佑。
明成佑给她夹些热菜,“饿的话先别吃太冷的,”他照顾完傅染后,这才放下筷子,“之前没女人是因为我戒掉了,这会身边有,我还戒什么?”
况子端起盛满白酒的杯子灌了口,似乎喝的是凉水。
眸光内的黯淡令人捉摸不透。
在况子的眼里,明成佑这般带傅染出来,对尤应蕊实在不公平。
他始终难以忘记,当初留在明成佑身边的并不是傅染。
别的玩伴不若况子跟明成佑之间二十几年的情分,三少换个女人是理所当然的事,管什么当初陪不陪呢,只要玩得高兴就好。
况子左手搭在明成佑椅背上,“我能问问,你这会是真的还是假的吗?”
自然,这话说得极轻,隔开个座位,傅染压根听不进耳中。
明成佑啜口红酒,潭底的认真扫入况子眼里,“你说呢?”
况子被明成佑眸内迷幻至深不可测的幽暗给深深吸附住,陡然在这刻,他明白了尤应蕊那天为何会有如此巨大的恐慌,明成佑那原本坚不可摧的对傅染恨之入骨的决绝,不知何时竟被悄然腐蚀成一块块令人惶恐不安的犹豫。
更甚至,他眼里另一种想法已然在滋生。
“三少?”
明成佑举起手里的杯子,唇瓣豁然启开抹笑,“今天不是来为我庆祝的吗?来,干杯。”
况子心里落不下忐忑,大半杯白酒一饮而尽。
傅染跟这群人几乎不搭,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倚靠身边男人的关系,她用不着忙来忙去敬酒,酒桌上的这一套她向来是厌烦的。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明成佑把傅染捧在了什么位子上。
“三少,就这样定下来了吧?”一个平日玩得还算不错的朋友过来敬酒,手指了指他身边的傅染。
明成佑顺他动作睨向傅染,她垂着头,把他朋友的话一字不差听入耳中,只是面色装出平静淡泊的样子。
“我对外头都承认了还能有假吗?”
况子别过身,搂住女伴亲热去。
男人抿了个笑,“恭喜恭喜。”
“嫂子,赏脸喝一口吧?”
又是这要命的称呼,傅染端起手里的椰汁同来人轻碰下杯。
吃过饭,几个男人不知不觉把话题扯到生意上,明成佑手掌在傅染腰际拍下,“你去玩会,我待会带你回去。”
有人眼力劲十足,立即凑过来拉起傅染的手,“跟我们一道去唱歌吧,男人的事情最烦,枯燥的要命。”
几名女伴相继把位子让出来。
面对递过来的话筒,傅染摆摆手,“我只会几首歌,旁的歌词都记不清。”
“没事,有字幕,你平时喜欢唱什么歌?”
傅染走到点歌机前,出来玩也无需端着,喜欢就是喜欢,她手指滑过屏幕,点了首歌。
明成佑背对点歌区,他修长左腿搭起,手掌撑着侧脸,眉宇间隐约藏着疲惫,“短时间内吃掉堑堃不是件容易的事,最近堑堃有意涉足环保这一块,我不管用什么办法,况子,你那边人脉足,别给我打幌子。”
“三少,有件事我必须征得你的同意,要想搞堑堃不是件难事,但……”况子手指在杯沿敲打,“堑堃也是你和老爷子的心血,这般重创下去,别的倒无所谓,只是心里这关你过得去吗?”
明成佑才要开口,忽然听得一阵背景音乐传来,飘渺空旷,穿过偌大的包厢,仿若能洗涤净人的灵魂。
是一首刘若英的《原来你也在这里》
请允许我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过去
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才隐居在这沙漠里
……
明成佑不自觉合起眼帘,音色间带着唱这首歌需要的独特清新和苍凉,他之前从未听过,但唱歌的嗓音他熟悉。
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却换来半生回忆。
明成佑听到这句歌词,心狠狠抽搐似的疼,眼角浅眯起,藏匿在潭底深处的伤痛无限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手掌握紧杯口,身子僵硬转过去。
傅染安静地端坐在角落内,旁边一众人给她打着拍子,她脸上照例是认真的模样,伴着节奏,上半身微微左右轻晃,歌声是极美的,或许是这首歌需要的意境,明成佑听了总觉得呼吸压得很紧,心脏随时都有剧烈地抽痛感。
她眉眼在一堆人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倒不是长得美如西施那般,但光是一眼,足能令人过目不忘。
傅染唱完后,面对掌声如鸣并未表现出丝毫不适地矜持,她把话筒交到旁边人的手上,目光流转,视线同明成佑不期而遇,她轻挽唇瓣,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
告别众人走出迷性,傅染被明成佑拉着手往停车场走去。
“方才在包厢怎么唱了那样一首歌?”
“怎么了,多好听呢。”傅染右手在脸颊旁轻扇,整张脸红扑扑的。
明成佑手掌贴向她的脸,他掌心冰冷,傅染握住他的指尖,“好舒服。”
“没让你喝酒脸都红成这样。”明成佑替她打开车门。
傅染顺手把他推进副驾驶座,“你喝了酒不能开车,坐着吧。”
傅染弯腰替他扣好安全带,明成佑顺势按住她的后脑勺同她亲吻,唇齿间酒香味互相浸润。
“咳咳,不好意思,请让让好吗?”
陡然传来的男音惊得傅染急忙睁开眼,她这才意识到她半个身子还在车外,傅染忙推开明成佑跟对方赔着不是,她随手拍上车门,绕过车头逃也似地钻进驾驶座内。
明成佑意犹未尽,凑过去还想亲。
傅染伸手一把推开他的脸,“边上待着去。”
傅染的空闲时间慢慢变得丰富多彩,大多时候是跟明成佑一起的。
听范娴说,尤应蕊也出了国,临走时还来过傅家,但傅染并不在。
宋织和秦暮暮打车来到傅染的工作室,她接到电话后下楼。
宋织穿着宽松的毛衣,肚子已然明显,傅染小跑过去,“走吧,今儿去哪吃饭?”
“不跟你家三少哥哥一起了啊?”
“滚开。”傅染笑着挽住宋织的手臂,“暮暮,你的车呢?”
“朋友的朋友结婚,被借去充当婚车了。”
宋织小心翼翼坐进副驾驶座,车开出去一段后嚷着肚子饿,“前面不是有四海游龙的锅贴吗,暮暮,帮我下去买一份。”
“马上要吃晚饭了孩子他妈。”
“滚,我是孕妇,”宋织手掌揉着肚皮,一边还不忘做胎教,“宝宝,将来要找个媳妇给你妈一样温柔。”
傅染把车停靠在路边,坐在后座的秦暮暮受不了地推开车门下去。
狭小的空间内很快都是锅贴油腻的香味,宋织大快朵颐,冷不丁又喊道,“停车停车。”
傅染被她吼得手一抖,“祖宗,又怎么了?”
“一个锅贴掉座底下去了,赶紧找出来。”
秦暮暮拍打下额头,“服了你了。”
傅染再度把车停到路边,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宋织蹲着身子正往底下探,傅染忙示意她别动,“你怀着孕呢,别压坏我干儿子。”
她弯腰,手臂往里探,很快摸到个东西。
手指一勾后拿出来,竟是支唇彩。
“这是谁的?”
宋织被问得摸不着头脑,“在你车里当然是你的。”
傅染压根没碰过这种色系,“不是我的。”
“可能是谁坐你的车落下的吧。”
“我前段日子还去过4s店,没可能会是我同事们的。”傅染仔细端详手里的唇彩。
宋织又说道,“你把车借给别人了吗?”
秦暮暮陡然想起她说当心明成佑开傅染的车出去找美女的玩笑,她眼角轻跳,上半身凑过去,“我看看。”
傅染把唇彩递给她。
“我说怎么找不着呢,这是我的,原来掉你座位底下去了。”
傅染掏出餐巾纸又把宋织掉的锅贴给清理掉。
也算巧合,秦暮暮之前的唇彩都跟这支颜色相差不大。
“你东西怎么掉小染车里了?”
秦暮暮捏着唇彩回到座位上,“前两天呗,我在酒吧喝醉酒让小染来接我的。”
傅染用矿泉水洗干净手,“可不是吗,又跟顾磊吵架,大半夜把自己喝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
“暮暮,你跟顾磊怎么了?”
话题很快被转移,一支不小心掉的唇彩,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秦暮暮握着唇彩的掌心渗出汗水,滑的几乎要掉出来,她颤抖着手拉开拉链,把东西塞进去。
眼睛不经意瞥见内后视镜内傅染正同宋织说笑的脸,她心虚得慌忙别开,眼圈红了下,又赶紧压下脑袋。
倪秘书接到电话后直接进入明成佑办公室。
“lvan,楼下有人想见您。”
明成佑头也不抬,“不懂规矩吗?”
“她没有预约,但她说是傅染的朋友,说您肯定会见她。”
明成佑细想,傅染的朋友,关系走得最近的无外乎秦暮暮和宋织,他签完手里的文件,“让她上来。”
“是。”
秦暮暮忐忑不安乘坐电梯来到33层,庄严肃然的工作环境越发令她不自在,倪秘书将她带到办公室前,替她打开门,“请进。”
她踌躇片刻,右脚还是僵硬地跨进去。
明成佑之前和她见过面,他吩咐倪秘书泡杯咖啡过来。
“秦小姐有事吗?”明成佑抬起头,一双犀利狭长的桃花眼望向坐在沙发上的秦暮暮,倪秘书端着咖啡进来,秦暮暮下意识抓紧手里的包,明成佑见状,知道她是有话要单独对他说。
他挥下手示意倪秘书出去,“把门带上。”
“说吧。”几乎不给秦暮暮恍神的机会,明成佑单手扣着桌面,“你是傅染的朋友,有话不妨开门见山。”
秦暮暮低头打开拉链,从里面掏出样东西攥在手里。
她起身朝明成佑走去。
他冷眼盯着她的手掌,直到秦暮暮站在巨大的办公桌前,手掌摊开。
一样东西滚到红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擦声。
明成佑睇了眼,是支唇彩。
“什么意思?”
“这是在傅染副驾驶座底下发现的,她说她的车没借给过别人,我当时认下了说是我的,但,三少你很清楚,这东西应该是怎么来的。”秦暮暮目光避开那支唇彩,似乎多看一眼,眼里就会被更深的刺伤一分。
明成佑十指交扣,手肘撑于桌沿,目光转为冷凝,也猜到些许她来此的目的,“我实话告诉你,我并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秦暮暮眼里漾起嘲讽,“恐怕小染不会信你的话。”
明成佑背部向后靠,也知道秦暮暮没有十成把握不会找上门,看来这东西跟他真脱不了干系。
他用傅染车只有那么一天,载过的女人,也只有尤应蕊。
“说吧,你想要什么?”
秦暮暮脸色怪异,介乎于犹豫同挣扎之间,她知道她一旦说出口,不止是面子的问题,她和傅染之间的友谊也必将受到剧烈地摧残,尽管,明成佑不说,她不说,没人会知道。
“都走到这步了,现在犹豫不觉得太晚吗?”
秦暮暮面容苍白地抬起头,目光夹带着像是被人赤裸裸撕开伤疤的难堪,她嘴角颤抖,“我想你能够拉一把我男朋友的公司。”
“就这么简单?”明成佑摊开双手道。
她却异常艰难地点点头。
“你为什么不找傅染直接开口?”
“我……我开不了口,况且这种事透过小染跟你说的话……”
“怕我敷衍了事是吗?”明成佑似笑非笑,薄唇扬起的浅弧溢满讽刺,“秦小姐,你跟小染是近十来年的朋友了吧?”
从高中,一直到现在。
秦暮暮忍着泛红的眼圈,“对。”
“你跟顾磊呢?”
秦暮暮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嗓音溃不成声,“别问了行吗,这是我自己的事。”
明成佑目光落向那支唇彩,他捡起后放到眼前,“因为你是傅染的朋友,你就算手里不捏着所谓的我的把柄,你但凡开了口,我都不可能敷衍了事的,对于mr来说,要想让你男朋友的公司起死回生易如反掌。秦小姐,”明成佑啪地将手里的唇彩丢进墙角边的垃圾桶内,“恭喜你,你跟你男朋友好事将近了吧?”
秦暮暮哪里能招架得住,眼泪立马涌出,“你不会告诉小染吧?”
明成佑摇摇头,“不会。”
似乎嫌她还不够难过,明成佑也反问了句,“按着我们的协议,你也不会告诉傅染吧?”
秦暮暮喉咙口犹如被棉花给堵住,她伸手抹去眼泪,转身拿走放在沙发上的挎包。
“等等。”明成佑及时唤住她。
秦暮暮趔趄的脚步顿住。
“你记住,我肯帮你,并不是因为你拿来的东西,傅染对你和宋织怎样你心里最清楚,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秦暮暮点了点头后大步走出办公室。
倪秘书吃惊地望着跑出去的身影,她掩不住好奇,怎么傅染的朋友来找lvan最后却是哭着离开的?
明成佑背光坐在办公椅内,他调整个舒适的坐姿,看见躺在垃圾桶内的唇彩。
有意还是无意地掉在傅染车内,在他心里一清二楚。
秦暮暮快步走出mr大厅,胸腔内的空气正在被一寸寸收走,她看到前方的大门几乎拼劲全力冲过去,到了广场后,这种近乎窒息的缺氧感觉才慢慢散尽。
顾磊在车内等她,使劲按响喇叭。
秦暮暮没来由的烦躁。
她擦干净眼泪走过去。
“怎么样怎么样,三少同意了?”顾磊替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
秦暮暮意兴阑珊闭起眼睛点了头。
“暮暮,真有你的,”顾磊捧着她的脸使劲亲一口,“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等公司步入正轨后我们立马结婚。”
秦暮暮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对了你是怎么说服他的,他有详细的计划吗,还是说只是敷衍我们?”
秦暮暮睁开眼睛,打断顾磊的话,“当然是看在小染的份上,但这件事千万别在小染跟前提起,这也是三少的意思。”
“放心吧。”顾磊满口应承。
秦暮暮疲惫地扣好安全带,“开车吧,我想回去休息会。”
“好咧,遵命老婆大人。”
这件事,果然也就瞒着傅染了。
顾磊从此平步青云,公司更可用一帆风顺来形容,秦家眼见顾磊凭借自己在市区买了个148平米的公寓,也实地去看过公司觉得有前途,这才放心把宝贝女儿交到他手里。
秦暮暮跟顾磊的婚礼,定在4月20号。
宋织的肚子已经不方便再东奔西跑,傅染得空就会过去帮忙,眼见时间走得飞快,婚礼当天傅染作为小姐妹必须要早去,她吩咐明成佑忙完公司的事后给她打电话。傅染接了宋织跟何平,一路往秦家赶去。
秦暮暮请来的影楼跟妆师,傅染跟宋织到秦家时,她已经在开始化妆,婚纱和几套礼服摆在衣柜内。
傅染把包放到一边,走过去望着镜中的好友,“暮暮,你真漂亮。”
秦暮暮握住傅染的手,“小染。”
“小染,”宋织挺着个大肚子走到二人身侧,“我们三可就只剩下你了,跟你男人谈的差不多赶紧结婚吧,耗着干嘛呢?”
秦暮暮眼睛透过镜子望向傅染,她握住傅染的手一松,心里被愧疚和涩意给填满,“小染,三少对你好吗?”
“好啊。”傅染帮着化妆师挑选首饰。
“吱吱说得也对,谈差不多就结婚吧,男人……”她有话在喉间犹豫、徘徊,“男人都是结婚后才定性的,有了家庭才会有责任感。”
“呦,”宋织一拍秦暮暮肩头,“做新娘子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啊。”
“可不是吗?”傅染笑着从盒中掏出对耳环,冲正替秦暮暮打理头发的化妆师道,“她皮肤白,用这个不错吧。”
“是,”化妆师笑道,“这是我才淘来的宝贝呢。”
秦暮暮见傅染心情极好得同化妆师说着话,她抿紧嘴巴,心里无力感骤升。
画完妆,秦暮暮穿着婚纱起身,宋织一个劲感叹,“啧啧,这有钱人家到底不一样啊,想当初我结婚的时候哪有这么好看的婚纱跟礼服呢?”
“你少来,”秦暮暮瞪她眼,“你的婚纱不是小染给你租来的吗?还意大利名设计师手笔呢。”
“是是是,”宋织手臂搭住傅染肩膀,“我好不容易想拍拍马屁,没想到拍马腿去了。”
宋织拉过秦暮暮,一手边搂着一个,“暮暮,小染,我其实从没想过我们会走到今天,你们跟我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不论是成绩还是家庭背景,我宋织有幸认识你们并成为好姐妹,是我的福气。”
傅染有些动容,见宋织说话带着哭腔,“做什么呢,大好的日子。”
秦暮暮眼圈也开始泛红。
傅染眼里的温热被强行憋回去,“我也有幸认识你和暮暮,在那段难捱的日子里,我没有觉得孤独。”
“小染,暮暮,你们是我的妹妹,今后谁敢欺负你们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我放火烧他房子石头砸他车子,总之,我们三个是永远的好朋友,要一直好下去!”
秦暮暮眼泪憋不住,簌簌往下掉。
化妆师惊呼,“新娘子不能哭,你看妆都花了。”
秦暮暮直怪宋织,“都是你。”
“哎呦,我难得感性下嘛。”
明成佑提前结束手头的会议,下了公司直接给傅染打电话。
傅染跟着婚车去到婚礼现场,她让明成佑直接过去,由于宋织大着肚子,本来两个伴娘的任务全都落到傅染头上。
明成佑离婚礼现场较近,傅染老远看到他的人影。银灰色笔挺的手工西服勾勒出男人健硕的身形,他正同一名中年男子说着话,傅染拎起裙摆走到他身侧,“有朋友?”
“对不起,先失陪下。”明成佑拉过傅染的手往一侧走去,“怎么才来?”
“总要等新娘化好妆,再说在家里还闹腾半天呢。”
“是不是抢到红包了?”
傅染白色裹胸礼服的下摆拖沿至地上,“那还用说,想这么轻松娶走我姐妹门都没有。”
“说不定顾磊喜欢爬窗呢?”他倒想说爬墙,可生怕这大好的日子被傅染猛抽。
“哼,”她勾翘起嘴角,“门窗都没有,连狗洞都没有。”
宾客们相继入座,宋织和何平依着位子坐在靠近司仪台的地方,傅染拉着明成佑的手靠过去。
宋织边抚摸肚子边跟明成佑打招呼,“来了啊。”
何平也是个老实人,不会溜须拍马那套,他朝明成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傅染坐到宋织身侧,“好饿,估计还得好一会才能开始吧?”
“让你来之前垫垫肚子不听我的,何平,把包里的馒头给她。”
傅染忙按住宋织手背,“可别,瞧这场合多正式高档,我拿个馒头出来啃,传出去丢脸。”
“呦,是丢你家那位的脸吧?”
婚礼正式开始,傅染撑起下颔望向司仪台,形式不外乎这几种,当新娘对着新郎说出我愿意三字时,场面仍旧温馨感人,哪怕看过一百场,还是会有这种感觉。
同心爱的人结成夫妻并且打算结伴走以后的路,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呢?
一道道菜上桌,新娘新郎当众接吻,接受亲人朋友最诚挚的祝福。
傅染提起筷子,神色却有些恍惚。
宋织和秦暮暮说得对,她们都嫁出去了,当初还以为傅染才会是第一个身披嫁衣的人。
何平给宋织夹着菜,一只手掌小心翼翼抚向她的肚皮,“又在踢你吧,真够调皮的。”
明成佑也把手探过去,被傅染拍开,厉色令他正经些。
新娘挽着新郎的手臂过来敬酒,顾磊被灌了不少,整张脸通红,傅染想着都是自家朋友,一道敬完也就算了,要真一个个挨过去,非把他喝趴下。
何平搀起宋织,还有其余几个不相熟的朋友也相继起身。
何平离顾磊较近,他有礼貌地端起杯子,却见顾磊直接撇开他往傅染跟明成佑的方向走去,顾磊右手搭住明成佑的肩膀,“三少,多亏了你,你是我的恩人,这杯酒我敬你。”
秦暮暮脸色骤变,也多亏妆画得好,她对宋织小声说句对不起后走到顾磊身侧。
傅染拧起眉头,眼里有犹疑但并未在此时问出口。
“你们是傅染的朋友,再说我没有帮到你什么实质性的大忙。”
“三少,您客气了……”
秦暮暮示意身后的人给她将果汁满上,“顾磊,还有那么多桌等着你敬酒呢。”
“好好,”顾磊端起酒杯,“你们随意。”
傅染压住裙角坐回去,“你跟顾磊之前认识吗?”
“不认识,”明成佑握住酒杯的手松开,“我无意中替他牵了次线,其实也没帮什么忙。”
对于顾磊之前的态度,傅染在心里觉得不舒服。何平倒未表现出什么,她和秦暮暮跟宋织向来玩得好,要连交个朋友都在乎家庭背景的话,她们也走不到一起去。
傅染暗自担忧,总觉得秦暮暮跟顾磊之间,似乎还少了些什么。
婚宴散席后,傅染照例把宋织跟何平送回家。
到了小区门口,宋织示意明成佑停车,“我们走进去就行,里头黑灯瞎火的调头麻烦。”
傅染下车替她打开车门,“挺着个肚子走慢点。”
傅染回到车上,看了眼时间,“还真不早了。”
明成佑发动引擎,车子滑出路口,傅染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这会脚后跟痛得厉害,她把鞋子脱掉后摆在脚边,光脚踩着车内的毯子。
“累吗?”明成佑伸过去握住傅染的手。
“嗯,挺累的。”她就势脸枕着明成佑的肩头。
“傅染?”
“怎么了。”
明成佑神色专注盯向前方的路,“我看顾磊这人心术不正,还是避免跟他多接触为好。”
傅染抬起手指揉着太阳穴,“他是暮暮精挑细选看中的,我情愿理解为是他有足够的野心,我们都希望暮暮能幸福。”
“但愿如此吧。”
明成佑脸微微侧向傅染,同她倚靠,傅染今天起得早,这会累得连说话力气都没有。
她闭起双眼小憩,呼吸沉稳得令人心安。
明成佑亲吻她头顶,她总是这样,倾尽全力为别人,她以为的友情到了秦暮暮手里却成为顾磊踏上成功的垫脚石,傅染不知,秦暮暮的婚礼她天天操心操劳,帮忙挑选酒店婚纱,连婚礼现场都要亲自去看过才放心。
明成佑把车开到傅家门口,扭头见傅染睡得正沉,他凑过身替她解开安全带。
傅染为配合礼服,难得的将发盘起,头发还沾着婚礼现场筒花内的亮片,明成佑抬手替她一片片拿掉,傅染眼皮微动,慢慢睁开眼。
明成佑压下身,温软的唇瓣覆住傅染辗转亲吻,她原本还是疲乏,索性闭起眼睛,双手伸出拥住明成佑的后背。
他手指抚过傅染颊侧,俊脸从她眼前退开,“傅染,你也想结婚吧?”
她眼波流转,自有一番风情,眼睛脉脉盯着明成佑。
倘若时光倒转,回到她离开依云首府的那个晚上,换了傅染此时的心境,她肯定会毫不犹豫说,我愿意。
哪怕明成佑此时再开口,趁着几许酒意,傅染也敢答应。
他拇指抚过傅染眉心,最终把身子退回去后说道,“不早了,快进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去秦暮暮家吃饭吗?”
傅染眼里闪过黯淡,噢了声,拿起包推开车门。
夜风袭来,四月底的天已经开始转暖,不算冷,但足够吹醒她的脑袋。
傅染摇头轻笑,说好要好好谈场恋爱的,怎么才几个月功夫她竟萌生了结婚的想法?肯定是眼见秦暮暮和宋织都喜结良缘,心生羡慕了。
明成佑目送傅染走进去的背影,他掏出香烟,尽管说要戒烟,但始终烟不离身。
他把烟夹在指间,想了想,还是用打火机点燃。
傅染跟明成佑和好后还未去过明家,之前一直忐忑,怕过不了李韵苓那关。
傅颂庭和范娴催过几次,傅染也觉得躲着不是办法,明成佑见她有意,推脱过一两次后索性主动邀请。
由于约好的日子临时有个高层会议,明成佑开完后马不停蹄赶回中景濠庭,傅染的车停在门口,他进入别墅后立即上楼。
“礼物都准备好了,但时间太赶,我怕有失礼数。”
“没事,”明成佑边说边扯掉领带,他解开袖扣脱衣服,“是我耽误的时间,我妈知道最近公司忙,我先去洗个澡,你帮我去衣柜内找套衣服。”
“好。”傅染跟着明成佑走进房间,弯腰收拾起被他丢得四处都是的衣物。她走到更衣室内,将码好的衬衣和裤子拿出来一套放到洗手间门口。
明成佑伸出右手臂,把衣服拿进浴室更换。
出来的时候正把衬衣往裤子里塞,“去拿条皮带,你送我的那条。”
“噢。”傅染飞也似地跑回更衣室,一眼找到她买得那条爱马仕皮带。
手指下意识抚过,也不是有心去看,傅染摊开皮带瞅了眼内侧,竟未发现她当初特意加上去的mr标记。
脚步一滞,明成佑坐在床沿头也不抬朝她伸出手,“皮带。”
傅染拇指带过内侧,完全没有一点痕迹。
她把皮带递给明成佑,“不会有人送你跟我一样的生日礼物吧?”
明成佑埋首专注手里动作,“说什么呢,我能随便接受哪个女人送我的皮带吗?也不看看是弄在哪个部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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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当众解皮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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