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两个选择,王德全下意识地看向了师父陈贵生。
陈贵生看着他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全让他自己选择。
王德全收回目光,他似乎猜到了师父和钟老之间谈了什么。
说白了,这两个选择就是‘师父的保护’和‘保护师父’。
王德全自然会选择后者。
向陈贵生笑了笑,王德全抬头看向钟老,回答得异常果决。
“我跟您走。”
钟老看着眼前表情坚定的年轻人,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道:“你知道你的选择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王德全笑了笑,迎着钟老锐利的目光看去,没有丝毫闪躲:“刚好我也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钟老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锐利的目光似乎刺破了体表,直指内心。
半晌,他轻笑一声,看向一旁的陈贵生:“你看,我赢了。”
陈贵生看着王德全,忽地叹了口气,接着转身就走。
钟老见状哈哈大笑,转身跟了上去。
“你赢了,东西明天让他给你送过去。”陈贵生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姓钟的,今年别让我再看到你。”
“你这老家伙还生气了?”钟老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心吧,你徒弟在我这里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听到这话,陈贵生的脚步猛地停住。
就在王德全有些疑惑的时候,就见师父忽然回头,目光直直地看向自己。
“白天做什么我不管,晚上必须回家。”
王德全一脸懵地点了点头,看起来极为乖巧。
钟老在一旁失笑摇头。
目送着师父上车离开,王德全看向一旁的钟老。
“你跟我坐一辆。”钟老淡淡道,说着向一辆车走去。
王德全应下,跟着钟老上了车。
“爷爷!那我呢?”钟万象见车门在身前关上,急忙在后面抻着脖子问道。
只可惜,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只能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车启动,越跑越远。
医院门前只留下一片尾气和烟尘,还有一个一脸懵逼的倒霉娃。
“要不,和我们挤一挤吧?”常青走了过来,小声建议道。
钟万象顺着常青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辆车停在不远处,车窗里冒露出四个光头,冲着他傻笑。
钟万象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向自己爷爷离开的方向,转头向不远处的车走去。
……
王德全跟着钟老上了车,坐在后排。
车子启动,听着车外钟万象的声音,王德全刚想提醒钟老一句,就见钟老向前面的人吩咐道:“走吧。”
王德全:?
您孙子不要了吗?
“后面还有车,挤在一起做什么?”钟老看出了王德全目光中的含义,随口答了一句。
这话说得也有点道理,王德全暗自点了点头,心里默默地提钟万象默哀。
这孩子着实太惨了些。
车子开得极稳,王德全几乎没有感到任何的颠簸。
车内安静了片刻,钟老清了清嗓子,先开了口:
“昨晚的事我让人查了查。”
王德全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钟老看了他一眼,接着道:“车灯话刹车被人做了手脚。”
这话一出,王德全一惊。
自己只知道车灯有问题,刹车竟然也出了问题?
回想着昨晚惊心动魄的时刻,他没感觉到刹车哪里有问题。
“刹车的问题不大,只是多了些痕迹,做手脚的人应该是没来及。”钟老看出了他的疑惑,出声道:“算你们两个小子幸运。”
王德全只觉得自己背后满是冷汗。
自己竟然与死亡离得这么近。
现在他是有些相信了叶红梅的话,淮西的事,确实要比安通更危险。
“你师父还不知道这件事。”钟老看了王德全一眼,接着叹了口气道:
“陈贵生这人就是太天真,将你弄到淮西,还想让你平安无事地生活在象牙塔,简直是可笑。”
王德全听着有些沉默。
“这破地方什么情况他还不清楚?让你来简直就是葫芦娃救爷爷。”钟老看向前方,声音有些埋怨,脸上却满是担心。
听着这形容,王德全笑了笑,沉默了半晌,出声问道:“为什么是我师父?”
钟老有些意外地看王德全一眼,也没隐瞒,回答了几个字:“因为他最合适。”
这回答很是模糊。
王德全垂眸看向自己的膝盖。
最合适……这个理由还真是简洁有力,却又令人无力。
“你师父那人就是傻。”钟老靠在椅背上,缓缓叹着气,“人家都避之不及的火坑,就他,偏偏喜欢往里跳,跳一次不够,还要再三再四的跳。”
说着,他忽然顿了顿,看向王德全道:“姓宋的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姓宋的,宋老?
王德全想了想,缓缓摇了摇头。
宋老确实没和自己说什么,话基本上都是魏老和叶红梅对自己转述的。
“我就知道那老东西不靠谱。”钟老嗤笑一声,目光移向窗外,“安通那边的事你了解多少?”
“几乎为零。”王德全无奈地摇了摇头。
车内再次有些沉默,钟老看向车外,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王德全没有打扰,坐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着。
半晌,钟老忽然叹了口气。
“有些方面,我和他们两个不同。”
‘他们两个’指的应该是宋老和自己师父,王德全转头看过去。
“我一直不赞同他们两个的想法。”钟老顿了顿,继续说道:“有的时候,一味地保护,反而是在害人。”
这话,王德全很是赞同。
人不能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羽翼之下。
说起来,自己上辈子似乎就活在师父的保护罩下,这保护罩在师父去世后都没有破碎。
想到这里,王德全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自己上辈子的死,会不会是因为这层保护罩破了?
生活在无菌室里的人,看似健康与常人无异,实则随意的一滴雨水都能彻底摧毁了他。
自己似乎就是这个人。
再怎么周密的保护都会有漏洞,这漏洞不出现还好,一出现几乎必死无疑。
王德全越来越好奇自己师父,上辈子究竟都给自己挡下了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就在眼前。
尽管钟老很可能知道最后的答案,但王德全知道,钟老一定不会告诉自己。
毕竟饭要一口一口吃,药要一口一口喝。
即使是看似无毒的东西,只要积累的量足够大,都能毒死人。
就像是西红柿,看似无毒,实际上含有一种叫做‘番茄素’的毒素。
正常吃无碍,一天吃四吨必死。
王德全低笑一声,抬头看向钟老:
“这些年麻烦您照顾我师父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在‘有些方面’。”王德全的目光极为认真,“我和您的想法是一样的。”
“所以,淮西的事,我想知道得更清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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