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寒拿钥匙拧开了夏小沐的房间门。微微的光线中,他看到缩在被窝里的一团儿微微动了一下。
他走过去,蹲在床边,轻声问:“小沐,睡着了?”
从第一次路景寒推门,夏小沐就知道。
他既想给路景寒开门让他进来问他订婚的事,听他解释。可又害怕从听到些的让他绝望的话。
他咬着被子纠结许久,竟然等到钥匙开门的声音。
真是,住在人家家里,连藏起来黯然伤神的空间都不给。
他抽了抽鼻涕,轻轻“嗯”了一声。
带着浓浓的鼻音。
“感冒了?”
路景寒伸手摸摸他额头:“都说了让李海去接你,为什么不接电话,白白挨一场淋雨。”
夏小沐现在可不想被骂,他往被窝里缩了缩,用被子蒙着脑袋。
路景寒无奈,手伸进被窝里捞他脑袋:“出来让我看看你。还有哪不舒服,吃感冒药没?”
手指触摸到埋进被窝的被捂的热腾腾的小脸,夏小沐张口咬住,牙齿微微用力之后,才吐出来。
路景寒轻笑,也顺势把被子掀起了一些。
微黄的台灯下,夏小沐鼻头红红的,脸色带着感冒的红润。
路景寒捏着他下巴问:“嗓子疼吗,咳嗽么?”
夏小沐声音闷闷的:“……头疼。”
他脑袋依旧埋着在枕头里,一幅受了委屈,蜷成一团故意不理人的小猫一样。
路景寒想亲他,想抱着哄他,又见他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只好忍着:“你这是受寒了,家里有些葛根汤,我去冲一包给你,你喝完再睡,嗯?”
见夏小沐不回应,路景寒在他拱的乱糟糟脑袋上揉了一把。微微拧着眉头走了出去。
生病难受是一方面,但夏小沐的样子更像是在生气,闹脾气。
他到了自己房间拨通了乔谨的电话,一遍没人接,两遍没人接,三遍……
终于电话那头满满的起床气声传来:
“我日啊,好不容易早睡一晚上还能被你打电话吵醒。细腰的画钱打过了,十万!你要是还嫌少,直接给人砸钱去,别再搞这种曲线救济的事!”
路景寒一改在夏小沐身边的温柔,声音严厉:“你是不是跟小沐说什么了!”
乔谨暴躁的抓脑袋:“我说什么啊?!”
路景寒声音低沉:“小沐情绪不对,你是不是跟他说了谢薇婉的事。”
乔谨:“尼玛我跟你那细腰,连微信好友都不是。就给他转个钱,还能把你要跟谢薇婉订婚的事都告诉他?!”
乔谨没说,那么夏小沐就不会知道这事。
周末那晚去老宅后,因为自己在爷爷面前正面对抗和警告。老爷子已经没有再宣扬此事,更暂停了印订婚宴请帖。
所以订婚之事,除了哪天爷爷跟他几位玩的好的老朋友知道,外人皆不知情。
就连景怡和王姨都不知道。
路景寒松了一口气:原本担心夏小沐是知道了这事心情难过低落,闹脾气。
现在看起来,应该不是。
乔谨:“怒发冲冠为细腰,不惜一人之力,跟路老爷子对抗,同全路家长辈为敌。你干的这么男人的事,有什么好瞒的!直接告诉细腰啊,保证他感动的哼哼嘤嘤就献身了。”
路景寒:“细你xx腰!他叫夏小沐,你给我放尊重点!”
瞒着夏小沐,除了不想让他心里有所芥蒂之外,还有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心,不想让他承受个各方面的压力。
自己能搞定一切,就绝不让他受到一点委屈,外界的狂风暴雨,一路的披荆斩棘,自己可以全部承受。
他只想给小沐一个安全温暖的环境,让他无忧无虑的画画,开开心心的生活。
路景寒挂了电话,下楼去冲葛根汤,怕夏小沐嫌中药苦,还放进两块方糖。
他边拿小勺子搅拌的着药,边思考。
夏小沐既然不会知道爷爷私自定下谢薇婉的事,那么他不开心应该是因为自己这两天太忙了,忽略了他。
毕竟周末在两个人一直粘在一起亲密。突然间两天都让他见不到面,不能接送他上下学,昨晚回来也怕打扰他休息,没过来看他。
肯定是心里有了落差,觉得受到了冷落,才故意不接电话,不理自己的。
路景寒抬起手指,看着被咬了一圈小小的牙印,忍不住弯了下嘴角:真是,粘人的小猫似的。
他这两天格外的繁忙,是因为拒绝跟谢薇婉订婚,被爷爷拿两件事威胁。
一是同意父亲路盛林娶李慧进路家,二是免去他路氏的所有职务,甚至让他滚出路家。
路景寒当时就冷笑:“您老人家除了那这两件事拿捏我,还能把我怎么样?”
路盛林娶李慧?
那天景怡跟自己聊过路盛林之后,他想开了很多。现在自己早有能力立足在这个大家族之中,难道还怕李慧进了路家,虐待自己和景怡不成。
小时候那些执拗的报复想法,经过这么多年的,也渐渐淡去。路盛林爱怎么怎么吧,反正这个父亲跟自己早已没有关系。
至于免去路氏所有职务,滚出路家。
路景寒耻笑一声,端着冲好的葛根汤往楼上走。
为了抗婚放弃家业,那是无能的蠢货才会做的事。他不但要抗婚,更要抓牢路氏的管理权。
拿到路氏集团,不但为了拥有至高无上的身份和身价,还有拿到跟路氏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是立足于这个世界顶端的关键。
不然,仅凭一个路景寒的身份,就连夏小沐要给他父亲办画展的事,都不能给他保证。没有这些以后怎么给夏小沐优越的,奢侈的,可以让他自由自在,尽情挥霍的生活。
跟爷爷对抗的办法,对外稳助自己负责项目的,取的合作商和投资人的信任。
对内拉拢自己的势力,展示自己的实力。好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换了多位自己的人渗入到路氏管理层。
想做到这些,却没有说上去那么简单。跟他投资商应酬时,天衣无缝的商谈技巧,路氏内部人事调动时要玩的心机。而这些还都是在老太爷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一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
费脑力费心机费体力,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敏感到有一丝风吹草动都不能忽略。否则一不小心被老太爷反击到,就会全功尽其。
才时间忽略了夏小沐,让他觉得孤单了。
他推开夏小沐房间门,走进床边,抚开他额前碎发:“小沐,来,先起来把药喝了。”
夏小沐抬眼看看他手里的一碗褐色的汤药,嘟囔一声:“……不想喝。”
“那我要喂你了。”路景寒趴在他耳边轻笑着威胁。
夏小沐知道他的“喂”是什么意思。
身体不往的被窝里躲。但躲不过,脑袋还是有力手掌扒了出来。
路景寒把他揽进怀里,耐心的哄:“小沐乖一点,我放了糖的,不苦。
“喝下去,捂捂汗明天就能好了,而且你明天不是还有高数考试,万一头痛考不好,挂科了怎么办。”
“乖,你不喝,我真要喂你了。”
……
路景寒揽着怀里的人,下巴搁在他肩头轻轻的蹭。低低柔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说着,温热的唇,一张一合,若近若离的在脖颈处。
他低低说话的声音,带着特有的磁哑,性感迷人,呼气扑在脖颈处,一阵酥酥麻麻的,跟过了电流一样。
夏小沐瞬间沉浸其中去,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他捧着小碗,一口一口的喝下去。
葛根汤温度偏高但不烫,虽有些中药的苦味,但后味是甜的。
这一碗下去一直塞着鼻子竟然也通气了。
路景寒揉着他脑袋表扬:“真乖,明天奖励你吃慕斯蛋糕。”
夏小沐抹抹嘴巴:“我想吃自己会买,还有乔先生他付了很多钱,够我吃一辈子慕斯蛋糕。”
一张脸被热气熏的红红的,说话时嘴吧微微撅着,声音更像是个傲娇的闹脾气的小孩。
路景寒地笑着反问他:“你这一辈子,就只吃蛋糕不做其他事了?”
夏小沐不理他。
路景寒就揉着他脑袋,一下下给他顺毛:“乖,还在赌气呢,别不高兴了。”
夏小沐心里猛的一跳,路景寒看出来自己在赌气了?!
也是表现的这么明显,傻子才看不出来。
那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么。
他知道谢薇婉告诉了自己,他俩人订婚的事了么。
路景寒继续给他顺毛:“这两天太忙了,没时间多陪你,是我的不对。明天还送你上下学,今晚也陪你睡,给你当抱枕,好不好?”
谁要你陪了?!
夏小沐心里一酸:看来是不知道原因。
他轻轻的推路景寒:“你别跟我这睡,我感冒了,怕传染给你。”
路景寒反问抱的更紧:“真不想让我在这陪你?”
“……不想。”
为什么不说订婚的事?
夏小沐想要开口问,还是没有问出来。
路景寒不说,就有他不说的道理。
书中,路景寒原本是不喜欢谢薇婉的。他跟谢薇婉订婚后,逐渐产生了责任,而慢慢爱上谢薇婉,把她当作一辈子要在一起的人守护着。
而且路景寒的人设就是,爱上一个人,就会一辈子不会变心呢,哪怕被对方背判,也苦守忍耐着。
即便是谢薇婉最后跟他毁掉婚约。
对哦!
小说里,两人也只是订婚而已。即便是路景寒单方面的执着,两人也没有在一起过,最后还解除了婚约。
可现在,他能深感体会路景寒对自己的喜欢。
既然已经喜欢上了自己,那么路景寒就绝对不会再变心,再不会去喜欢谢薇婉吧。
反正路景寒只是为了得到路氏,才跟她订婚而已。
何况两人以后的婚约还会废掉。
到时候,路景寒还是自己的。
可是,路景寒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亲口说过一句喜欢自己的话。
夏小沐不停的说服自己,有不停推翻自己的想发,矛盾又煎熬。所有的纠结又都表现在脸上。
路景寒趴在他耳边,轻声的反问:“真让我走?那……我真走了?”
他作势要离开,刚站起来,衣角就被窝里伸出来的手拽住。
夏小沐脑袋深埋着,不看他,但拽住他衣角的手却紧紧的。
路景寒瞬间眼睛闪烁着笑意,低头看着闹脾气的夏小沐,一脸的纵容。
夏小沐抽了抽鼻子,嗡声问道:“……景寒哥,我想问你句话,你是真的喜欢我,才对我这么好的,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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