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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信的眼前就浮现出一个瘦弱的中年书生模样,那是几个月前,在争水文斗之后,他来老师家学习的时候碰到的。只是那个时候老师只是给他介绍了一下,说是京师来的人,便再也没有说什么。难道今日之事和那个肖姓文士有关,便点点头道:
“学生记得。”
“他是徐阶的幕僚。”
罗信就是一惊:“徐大学士?”
“是!”
罗信默然,这个等级有些高啊!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能参乎得起吗?
“他来请为师出仕,而且已经给为师争取了官位。”
罗信依旧默然,这应该是好事,但是如今的气氛却又绝对不是好事的样子,看来今日的事情就与老师出仕的事情有关。
“为师已经答应了,但是……就在前几日你二伯父突然被抓了起来。”
“抓了起来?”罗信的心中就是一惊。
“呜呜呜……”陆庭江的妻子和女儿又哭了起来。
陆庭芳却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说道:“这还要从边关的事情说起,今年边关时而发生冲突,局势变得紧张起来。你知道你二伯是做布匹生意,和北方也有着生意往来。但是就在上次往北方送货的时候,货中被查出有违禁物品。”
“违禁物品?”
“铁器!”陆庭芳的口中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铁器?”
罗信心中大惊,铁器可是大明严禁运送出关的东西,那可是杀头的罪名,更何况如今边关局势紧张?
这……二伯父怎么敢做出此等事?
“但是,你二伯父根本就没有往关外运送铁器!”陆庭芳凝声道。
“什么?”
罗信失声惊呼,身上就惊出了一层细汗,他相信老师不会欺骗他,而且凭着陆庭江的家业。也犯不上贩卖铁器,获取这种暴利,如此说来就是有人栽赃嫁祸了。
“二伯父如今在哪里?”
“晋阳府大牢。”
“没有押解进京?”
“没有!”
罗信的目光就是一凝,半响道:“蹊跷!”
陆庭芳的眼中便露出了一丝欣慰,坐在罗信对面的那个青年脸上便现出了一丝惊讶。当初他都没有想到此事蹊跷,而是经过大伯的提醒才想到,没有想到对面的罗信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想到,真是不愧神童之名啊!
“老师您?”
陆庭芳便对着陆备道:“子越,你和信儿说说。”
“是!”陆备应了一声,然后望着罗信道:“在父亲被抓走的当天。我就赶往了晋阳府,求见知府大人。知府大人之前我也见过多次,而且知府大人也接见了我。我奉上了二十万两宝钞,但是知府大人并没有收,后来我又求见知府大人,愿意用半数家产换取父亲的性命,但是知府大人也就没有点头。”
“第三次是我去的!”陆庭芳接过了话头道:“知府隐约的提醒我,想要二弟安然无恙,我必须做到两点。第一。将陆家织造无偿割让,第二,不能够出仕。”
“好大的胃口!”罗信心中暗道,看来陷害陆家的人不简单啊!
“信儿。你知道我当初是为什么被罢官的吗?”
罗信摇头道:“不知!”
“那是因为我上折子参了一个人。”
“参了一个人?”
“是!”
“谁?”
“严嵩!”
罗信便感觉到后背发凉,一股冷意从尾椎像是过电一般地直窜到脑际,头皮都发麻。
严嵩他太了解了,深为皇帝宠信。一方面是因为他青词写的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善理财,青词为皇帝喜爱,理财为皇帝倚重。所以说。得罪了严嵩和得罪了皇帝没有什么区别。
老师的胆子够大啊!
罗信的脑子里迅速地思索着,当初老师因为参了严嵩而被罢官。熟知后世历史的他自然是知道严嵩的那些事,别看徐阶将女儿嫁给了严嵩的儿子严世蕃,但是最后搞掉严嵩的就是徐阶。徐阶让老师出仕,就是想要老师去当他徐阶的枪对付严嵩。
罗信对徐阶的这种做法没有气愤,也没有意外,他知道徐阶是一个极其心机深重的人。为了达成政治目的,他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出来。在他的心中根本就没有人情,有的只是棋子,一切人都是他的棋子。
而严嵩则是应该发现了陆庭芳将要出仕,他怎么可能让陆庭芳出仕?
在他看来上次只是让陆庭芳罢官,这已经是仁慈的事情了。而且他对于陆庭芳这种士林中人,除了罢官也确实没有其它太好的办法。
但是,陆庭芳在被罢官之后竟然敢再出仕,这就不是严嵩一党能够容忍的了。他们势必要给陆庭芳一个严重的教训,让他彻底断了出仕的心思。
所以这次他们就通过栽赃的手段将陆庭江给抓了起来,如果你陆庭芳敢出仕,严嵩一党就敢吞并了陆庭江的织造和杀了陆庭江,如果陆庭芳表示自己再也不出仕,那就放了陆庭江,但是陆家的织造也保不住,得交出来。
这一方面警告了陆庭芳,另一方面恐怕严嵩一党早就眼红陆家的织造,之前只是没有机会,这次趁着机会一举拿下。
“怎么?怕了?”看到罗信一直没有言语,陆庭芳便淡淡地说道。
罗信便一个激灵从沉思中惊醒,说实话他对严嵩和徐阶都没有什么好看法。如果只是他们两个斗,罗信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但是……
如今这是把他给拉进来了啊!
无论罗信管不管,怕不怕,他都脱不开,因为他是陆庭芳的学生。如果在这个时候他敢背师而逃,他便会被士林唾弃。陆庭芳可不是他的座师,而是手把手教导他的真正老师,这个时代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当即摇头道:
“没什么可怕的。”
“噢?”陆庭芳的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你就不怕牵连到你未来的仕途?或者你根本就不会通过科考?”
罗信便笑道:“他也未必就能够做到真正的权倾朝野。再说,老师一定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唉,为师也有些举棋不定啊!”陆庭芳叹息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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