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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霍熠谦干错利落地转身,留下一抹平静的背影,苏容容只感觉心里酸酸的。她想张口将霍熠谦叫住,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霍熠谦将吹风机放回到洗手间后就很快出来。这一进一出不过才花了短短几秒钟,但在苏容容的眼中,却显得无比漫长。
“搂住我的脖子。”霍熠谦站到苏容容的身边,冲着她半弯下身子,开口道。
他的声音很干脆,听上去很霸道,却并没有平时对待别人时候的冷漠和淡然。短短六个字似乎就是一种魔咒,让苏容容的脑子还没转过圈来,反应过来他在说些什么,动作就已经先于思维,紧紧抱住霍熠谦脖子了。
感受到脖子被苏容容温热的双臂挽住,霍熠谦双臂一伸,以“公主抱”的姿势将苏容容抱了起来。他的脑袋凑向苏容容的耳边,说话间带出的气息吹动了苏容容鬓角细碎的发丝:“想我抱你过去,直说就好。”
苏容容感觉自己的耳边痒痒的,但是双臂却搂着霍熠谦的脖子,身体被抱在半空有一种失重的感觉,让她又不敢松开霍熠谦的脖子去摸耳朵,只得缩起了脑袋当鸵鸟,羞赧地往霍熠谦怀里躲。
她的这个动作似乎成功地将男人取悦,换来了他的一声轻笑。他安抚一般地低下头,用侧脸去碰碰苏容容的额头。
毕竟还顾忌着霍一诺再这里,也不敢当着孩子的面吃苏容容的豆腐,又或者多说一些调笑的话语。他很快就重新抬头,也不再多说什么,感受着苏容容发间的水珠浸湿了自己胸前的衣服,大步往洗手间走去。
按苏容容的情况,让她久站不是件轻松的事情,更何况现在时间已经接近傍晚,霍熠谦一直关注着苏容容的日程安排,自然只得她今天已经有了不少运动量,这个时候再让她站着吹头发,也并没有什么好处。
好在他刚才将吹风机拿进洗手间的时候注意过,洗手间里有张小凳子,看规格是给孩子洗头发时候用的,但让苏容容凑合当一回“大孩子”,倒也问题不大。
手脚轻柔地将苏容容放到了凳子上,霍熠谦将吹风机的插头插上,调整了一下吹出风的大小和温度,这才开始帮苏容容吹。
因为凳子比较矮,所以苏容容即便是对着镜子方向的,但要看镜子也只能半扬着头,而且就算是这样也只能看见自己额头以上部分。乱蓬蓬的头发自然没什么好看的,所以不自觉的,苏容容的目光就上移到了霍熠谦的脸上。
霍熠谦的脸上也有伤,只是看起来不如江航硕严重。也许这也和洗手间灯光的颜色有关,暖暖的色调洒在了霍熠谦的脸上,让那原本就算不上深刻的痕迹隐藏在深邃迷人的五官之下,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
苏容容看着霍熠谦认真的脸,想起了江航硕说起过的话。他们两个人同时打架,也说不上是谁多挨几拳,但偏偏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无比明显,而霍熠谦的却并不那么严重——江航硕孩子气地将此归咎于霍熠谦的脸皮较厚。
“笑什么?”耳边传来了霍熠谦的声音。由于吹风机的声音显得很嘈杂,霍熠谦为了能让苏容容能够听清自己在说什么,声音不由喊得很响。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连半步都不到,但想要听见彼此的声音却很是艰难。
咫尺天涯吗?苏容容忽然想到了这样的词,心头冷冷的很是惶恐。她有些不知所措,原本因为想到霍熠谦“厚脸皮”而露出的笑意都要收拢。但就在这个时候,温热的风透过发间吹向头皮,带来一阵暖意,心尖上的那点冰凉顿时被驱散,消失无踪。
“笑我运气好,遇上了你这么好的丈夫呀!”没有说实话,因为不想在和霍熠谦独处的时候与他提起江航硕。苏容容加深了笑容,同样加大了嗓门,和霍熠谦开口。
她笑得温柔,眼睛半眯着,就像是两个弯弯的月牙儿,让原本因为纤瘦而看起来憔悴的脸上多了几分光彩。
霍熠谦没有想到苏容容会这样回答,听着苏容容的声音,手中的动作也是一顿。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在苏容容发间抚过的手指也变得雀跃起来。
不自觉加大的动作扯到了苏容容的头发,但苏容容却把并没有提出来。她依旧扬着脑袋,看着霍熠谦脸上的笑容,只觉得这些许的疼痛也是一种幸福——
再没有被心爱的男人照顾着更加美好的事情了,即便他照顾的不是最好。
“我也很幸运。”霍熠谦喃喃开口,并不若之前那样将声音放得很大。
苏容容看见了霍熠谦张嘴,耳边却只听见了电吹风的出风声。她不由偏了偏头,发出个上扬的鼻音:“嗯?”
声音同样不大,但是略带疑问的目光配合上这不安分的动作,也并不难让霍熠谦理解她的意思。
只是霍熠谦似乎并没有想重复的打算,他的唇角依旧噙着那抹温和的笑,左手探进苏容容的发间,用指腹去感受苏容容的发间。
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点潮意。霍熠谦也知道苏容容没有将头发吹得全干的习惯,便关上了吹风机放到一边,拿了洗手台上的梳子在苏容容的头发上缓缓梳理着。
耳边忽然没有了嘈杂的声音,发梢处也失去了那恰到好处的温度,苏容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容容,你可知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意思吗?”木梳在发间穿过,苏容容听见了霍熠谦低沉的嗓音。
没有了吹风机的干扰,就算是霍熠谦的声音带着那么点沉重,但却也能轻松地听清楚。
苏容容心中一跳,或许是霍熠谦口中的那个“失”字刺痛了她的耳,又或许是霍熠谦声音深处那潜藏着的惶恐,她忽然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怎么,”她努力寻找着自己的嗓音,“怎么忽然说这个?”苏容容想回头去看霍熠谦,但却被霍熠谦制住,不让她转头。
虽然从镜子里一样能够看见霍熠谦的脸,隔了一层却总让人觉得不够真实。苏容容按捺着心里的不安,看着镜子里霍熠谦的眉眼细细分析。
霍熠谦正半垂着眸子,一脸认真地在帮她梳理着蓬乱的头发。看他的那个样子,倒不像是在为妻子梳头,而像是在做一个牵连甚广的大项目。
苏容容没能从霍熠谦的表情中得到想要的答案,而霍熠谦也并没有应答苏容容的话,像是仍在等待苏容容的回答。
苏容容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现在头发短了,想要理顺也比之前方便得多,还不待她想好,霍熠谦已经放下了梳子。他没有将苏容容抱回病床,依旧静静地站在了苏容容的身后,颇有些不得到苏容容的答案,不愿意罢休的模样。
“我要在茫茫的人海之中寻找我唯一之灵魂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苏容容闭上眼睛,缓缓开口,用一种低沉和忧伤的嗓音。
她所念出的是徐志摩的一段文字,这也是霍熠谦口中“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最先出处。彼时徐志摩与妻子离婚,这短短的八个字,内含着道不尽的感慨。
苏容容忽然睁开了眼睛,眼中骤然爆发出夺目的光芒。她终于挣脱了霍熠谦的桎梏,转过了身来,看着霍熠谦的双眼,问:“怎么,如若失去了,你就要认命了吗?”
还不等霍熠谦回答,苏容容又抢着开口,语速急促,带着一种奇怪的亢奋:“不,你不会认命的!对不对!”
她很自然地将自己代入了话中,而理所当然的,霍熠谦所说的,也的确就是苏容容没错。
苏容容的目光偏转,看向霍熠谦的双唇,等待着霍熠谦的承诺。但是出乎意料的,霍熠谦却摇头了。
苏容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是瞬间掉进了冰窟,眼耳口鼻一下子被倾注了大量冰水,冰冷刺骨的,让她透不过气来。
“我当然不会认命。”霍熠谦缓缓开口,简简单单的语言却像是将苏容容从冰窟之中打捞出来,身体瞬间回暖。
还不等苏容容出口询问他为什么摇头,霍熠谦又继续将未说完的话补全:“得到你,是我的幸运,但如果失去你,却是在要我的命。”
与一般人的理解截然不同的看法,却恰恰符合了霍熠谦的性格。他想要的,就一定会坚持和争取,无论过程上有多么的困难,但他却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苏容容愣愣地看着霍熠谦,似乎还没能反应过来,这么动人的情话会是出自于霍熠谦之口。尤其是之前的误解到现在的真实,她就像是从地狱重回天堂。
苏容容伸手与霍熠谦的相握,十指相扣。原本骤冷与骤热变换之下,指尖所带着的麻木感随着抓到了实物而渐渐消散,苏容容这才确确实实地明白,她所处的是现实,而并非虚幻。
“放心吧,”霍熠谦伸手将苏容容的另一只手抓起,“有我在,什么都会好起来的。”他说着将苏容容的手凑向唇间,轻轻地印下一个吻,然后双手用力,将苏容容拉了起来,搂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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