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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静走后,王博回到了病房,沈一飞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看好门,以后别让那个女人进我的病房,但凡靠近就把她给丢出去!”
跟在后头,来取针的小护士进门就听到这句话,眼皮一跳,忍不住偷偷看了沈一飞一眼,长得白白净净的,挺好看的,怎么对对象这么凶。
取下针,她用看渣男的眼神鄙夷看着沈一飞,忿忿不平地说:“同志,你也太不像话了吧。你对象好心好意来照顾你,你这么对她,还是男人吗?”
哼,要不是知道这人是打敌人受的伤,她铁定得说得更难听。
沈一飞瞥了她一眼,恼火地说:“谁告诉你,她是我对象了?我跟她就见过两次面,没看对眼,就算了,谁跟她搞对象了?我承认了吗?我送过她礼物,给她写过信,带她见过家人朋友上级同事吗?通通都没有。”
小护士被他质问得说不出话来,闷了几秒弱弱地说:“那姑娘说的啊,她长得那么漂亮,听说还是文工团的,能歌善舞,还能骗人吗?”
她就只差说,那姑娘条件好,追求者多,没道理会来倒贴他了。
沈一飞气结,看看,这个女人才出现一会儿就让人深信不疑,要真让她在医院里呆两天,到时候全世界的人都得来骂他负心汉了。
如果这就是伏静的目的,那她成功了。
深吸了一口气,沈一飞面无表情地说:“谁知道呢?毕竟我年轻长得俊,还根正苗红,被有些死皮赖脸的缠上有什么奇怪的?”
噗嗤!小护士被他逗笑了,看沈一飞的样子不像说笑,她问:“你说真的?”
沈一飞正儿八经地解释:“领导介绍,见了两回,我觉得不合适,正月的时候就写了封信给领导,说明了情况。这封信有记录,可以查的。”
作为军人,他们寄出去的信都会经过审查,另外邮局也有记录。
小护士见他说得有板有眼,不似作假,总算信了。见沈一飞很好说话,没什么架子,小护士好奇地问:“那个姑娘那么漂亮,你就不动心?”
沈一飞反问她:“你觉得最好看的男人是谁?”
小护士说了个电影男明星的名字。
沈一飞又问:“你喜欢他吗?他要是追你,你答应吗?”
小护士连忙摇头:“我不喜欢他,他演的都是坏人,再好看也没用。”
沈一飞摊手:“这不得了,谁规定长得漂亮就得人见人爱?”
小护士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沈副团,你说得有道理,是我先入为主了。”
沈一飞大方地不予追究:“也不是你们的错,她肯定说得很动听,很像那么回事,你们也是被蒙蔽了。不过你们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相,我腿脚不便,还要烦请你出去帮我澄清一下,免得被人误会了。我一个大男人就算了,回头败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说出去也不好听。我之所以让人把她拉出去,也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省得大家误会了。丢点脸算什么,总比以后传出这种不实传闻对她的伤害小吧。”
小护士听了,感动得眼泪汪汪的:“沈副团,你人真是太好了。她那样冒充你的对象,就差说你是负心汉了,你还替她着想,是我们误会你了。你放心,我出去就跟我的小姐妹澄清这个事,不会让大家再乱说了。”
“那就好,谢谢你这个小同志。你这同志真是实事求是,正直无私的好同志。”沈一飞极力夸赞。
小护士被他夸得晕晕乎乎的,神情激动地出了门。
目睹了这一幕的吴峰简直是叹为观止。
高,实在是太高了。他从来没想到过,一个男人这么会说。就在他心里还在感叹时,陡然听到沈一飞犀利的声音。
“王博,你说说,你今天做错了什么?”
王博听了沈一飞的澄清,很是汗颜,惭愧地说:“副团,对不起,是我没搞清楚状况。”
沈一飞冷冷地打量着他:“是没搞清楚状况吗?不,你最大的错误是质疑你的上级,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想想你今天都做了什么。回去写五千字检讨,再有下次,自己走人!”
王博知道自己错了,行了个军礼:“是!”
只有吴峰在旁边倒吸了一口冷气,五千字,他才认识四五百个字呢,要是让他写五千字的检讨,那可真是要他的老命。
吴峰同情地看着王博,冷不防自己被点名了。
“吴峰,你的任务结束了,回去找秦渝复命。”沈一飞冷声道。吴峰并不是他的直系下属,两者甚至是不同的部队,这也是刚才他为何没命令吴峰把伏静丢出去的原因。
“是。”吴峰站了起来,给沈一飞行了个军礼,然后对王博笑了一下,“我先走了。”
他刚走道门口就碰到了潘沁雯。
吴峰下意识地回病房里看一眼,然后才打招呼:“潘医生……”
潘沁雯微笑着点头:“回去了,若是秦渝今天有空来医院看沈一飞同志,你让他顺便来找我一下。”
“好的。”吴峰点头答应后,这才离开。
潘沁雯进了病房,笑着说:“我来看看你的伤势。”
沈一飞连忙道:“听说是你给我做的手术,谢谢潘阿姨。”
“客气什么,你是为秦渝那小子受的伤,真要说谢,也是应该我说才对。”潘沁雯走过去,看了一下他的伤口,“没有开裂,这几天不要动,好好休养,有什么需要的告诉阿姨。关于秦渝的事谢谢你,不过你爹娘也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以后要是再遇上这样的事,记得先保重自己。”
这是潘沁雯的真心话,她固然爱自己的儿子,但别人的儿子也同样是别人家的宝贝。尤其是沈一飞的父母都牺牲了,就留下他这根独苗苗,他们这些做长辈的,更应该照顾他才对。
沈一飞可以说是这些叔叔伯伯阿姨看着长大的,他们对他往往比对自己的孩子还上心。他挠了挠头说:“潘阿姨,我可没胡来,我穿了防弹衣,我这不是看自己轻易死不了吗?”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潘沁雯瞪了他一眼,“你这小子,年纪轻轻说什么死不死的。”
沈一飞扯着嘴角笑了笑。看着潘沁雯亲昵的样子,却决口没提他的私事,这让沈一飞心里隐约有种不大好的预感。今天伏静在医院里闹这么一出,潘阿姨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作为关心他的长辈,按照以往的惯例,她怎么都该问他几句才对,不提太不正常了。
沈一飞决定主动出击,澄清一下:”潘阿姨,不好意思,今天在你们医院里闹的动静比较大。都是我没处理好,我一会儿就写信给邹阿姨,让她劝劝伏静同志,我们是真不合适。”
潘沁雯听出来了,沈一飞这是特意给她解释呢。依这小子平时桀骜不驯的性子,肯定不乐意提这个,他今天竟主动向她解释,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看来自己的傻女儿也不是完全一厢情愿
潘沁雯心里稍微感觉到了一点安慰。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接受了沈一飞。在沈一飞没把他身上的屎擦干净前,潘沁雯是不会让覃秀芳跟他走得近的。
她女儿离过婚,本来就容易惹人非议,这社会对女人还是要苛刻得多。伏静跑到医院里来这么一闹,哪怕沈一飞坚定地拒绝了她,还命人把她拖了出去,但这个事传出去,总有些是非不分的人会偏向伏静。要是这会儿覃秀芳再跟沈一飞来往密切,还不知道会被那些人说得多难听。
所以哪怕沈一飞解释清楚了,她也没表态,只是浅浅笑道:“这是你的私事,你不必跟我说这个。你要头痛的是毛政委,那姑娘丢了这么大个人,小心她回头告你的状。”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沈一飞叹了口气:“告就告,我上次就告诉过毛政委了,我跟伏静不合适。今天这事可赖不着我,我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她不肯走,非要赖在这里,要是不把她丢出去,任她留在我病房,回头传出去更难听,说不定还要给我扣顶始乱终弃的帽子。毛政委又得怪我不该招惹人家姑娘了。现在大家都应该明白了,我可没招惹伏静。”
潘沁雯被他的抱怨逗笑了,安慰道:“毛政委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这可不好说,沈一飞想起上次他都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毛政委还想押着他跟伏静相处就头痛。
果然怕什么就来什么,还没到傍晚,毛政委就来了,一见面就按住额头怒骂:“你个臭小子,一天不给我找事,就一天不痛快是吧。你说你,人家姑娘这么远来江市,听说你受了伤,搁下行李就跑来医院照顾你,结果你倒好,让人把伏静给丢出了医院,你说说,你像话吗?”
沈一飞翻了个白眼:“怎么就不像话了?她跑到医院冒充我对象,赖在这里赶都赶不走,坏我名声,她就像话吗?”
“你还有理了!”毛政委指着沈一飞的鼻子,“你给我写检讨,好好反省,你这么对咱们的女同志,还有理了。回头传出去,得说咱们欺负女同志了。”
沈一飞不服:“到底谁欺负谁,我受了伤,刚取出子弹,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怎么欺负她?明明是她非要在我这里赖着不走,还跑出去到处乱说是我对象,污蔑我。不行,毛政委,你得给我主持公道。你不是说男女平等吗?那咱们男同志的名声就不是名声啊?她这样败坏我名声,我以后怎么娶媳妇?”
毛政委嗤笑:“就你这狗脾气,谁受得了你?还娶媳妇呢,别做梦了,也就伏静眼瞎偏偏看上了你。你说说,伏静同志到底哪里让你不满意了?人家对你一心一意,长得又漂亮,能歌善舞,还有文化,真是便宜你小子了,你可别生在福中不知福!”
“你这么喜欢她,把她扒拉回你们家啊,你不还有个侄子没结婚吗?”沈一飞马上往外推。
毛政委瞪他:“胡说八道什么呢?当人家女同志是货物呢,还这个不行就那个,随便乱推。”
“我看你也是把我当成了货物。”沈一飞嘀咕,“还是爹不疼娘不爱,打折处理的那种。”
毛政委被他气笑了:“你个臭小子,要不是你爹娘不在了,你自己又吊儿郎当的,怕你娶不上媳妇,打光棍,我管你啊。不行,你都这把岁数了,咱们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在地上跑了,你得赶紧结婚,不然我以后没脸见你爹娘。”
毛政委看着沈一飞长大,说是半个儿子也不为过,不然毛政委也不至于这么操心沈一飞的终身大事。
提起父母,沈一飞态度认真了一些:“毛政委,你就别管了,我会自己找对象成家的,你就别给我添乱了。”
对于这话,毛政委根本不信:“前两年,你小子就这么说了,可你的对象呢?影子都没有,你就别糊弄我了。”
“这次我没骗你,只要你不添乱,我保证今年娶上媳妇。”沈一飞信誓旦旦地保证。
这小子最滑头了,毛政委严重怀疑是他的拖延之计:“你小子不会是为了躲伏静,故意骗我的吧?”
“你别瞧不起人了,我拿这种事骗你干什么。”要不是八字还没一撇,沈一飞真想带着媳妇上门给毛政委看看,小瞧人啊。
毛政委将信将疑,惋惜地说:“我瞧伏静同志就挺好的。斯斯文文的,温柔又体贴,对你一片真心,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
沈一飞冷笑不说话。伏静的外表和平日里的做派确实挺有欺骗性的,毛政委跟她接触不多,被她蒙蔽也不奇怪。
因为突如其来的战争,夜校和扫盲班也停课了。覃秀芳没去部队,并不知道当天下午部医院里发生的事,还以为沈一飞应该跟伏静相谈甚欢呢。
她有点惆怅,但更多的是欣慰。这辈子,沈一飞总算不用打光棍了。
次日,她去买了几条鲫鱼熬汤,汤熬得白白的,放了几块豆腐,撒上翠绿的葱花,让人食指大动。
她照旧留了两条在家,等秦渝回来吃,另外两条分别装在饭盒里,送到医院。
到了医院,覃秀芳先碰上了潘沁雯。
潘沁雯上前:“不是让你别送吗?怎么又送过来了。”
覃秀芳笑着说:“这两天街上比较乱,没开店,夜校也停课了,左右没事,只是做点饭而已,娘,你尝尝好不好吃。”
“咱们家秀芳的手艺那还用说啊!”潘沁雯弹了一下她的鼻子,看到篮子里还有一个饭盒,笑着说,“这是给沈一飞的吧,你陪娘说会儿话。菁菁,帮个忙,把这个鱼汤给沈副团送过去。”
叫菁菁的小护士接过鱼汤走了。
覃秀芳坐在潘沁雯旁边,看她将鱼汤喝光了,鱼肉也挑出来吃了,只剩下骨头,心里有种特别的满足感,比自己吃了都还高兴。
就是不知道这鱼汤合不合沈一飞的口味。他那个人口味重,哪怕年纪大了,医生叮嘱他要吃清淡点,他还是喜欢吃重油重盐的东西,稍微煮的菜淡了点,他就要叫,还发脾气,有时候跟个小孩子一样。
想到这点,不可避免地要想起沈一飞的伤。于是覃秀芳问道:“娘,沈一飞的伤好些了吗?”
潘沁雯笑着说:“他年轻,没伤到要害,恢复得快,你别担心,再过一阵子,他应该就能出院了。”
得到这个肯定的答案,覃秀芳放心了:“那就好。娘,你明天想吃什么?”
潘沁雯不挑:“你做什么娘吃什么。”
“那明天炖骨头汤吧。”覃秀芳想了想说。
潘沁雯没有意见:“你安排就好。做饭是小事,有空多学习,不然回头上课了,你又得忙起来。”
“嗯,我知道。娘,你要去忙了吧,那我也回去看书了。”覃秀芳拿着篮子说道。
潘沁雯把她送出了医院。
病房里,沈一飞看着小护士送来的鱼汤就知道覃秀芳今天多半又是不会来了。竟然躲着他,来了医院都不来看他!
秦渝进门就察觉到了沈一飞浑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瞟向旁边的王博,挑了挑下巴:“谁又惹他不高兴了?”
王博不好回答,找了个借口闪人:“秦营长,你坐,我去给你泡杯茶。”
说完就开溜了。
秦渝坐在床边,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伤怎么样?”
“没事。”沈一飞随口回了一句,关心起了正事,“怎么样,找到云狐了?”
提起这个,秦渝面色有些难看:“根据目前的审讯结果来看,这一切都是陆老六策划的,很多人都没听说过云狐这个名字,即便有少数人听说过云狐的名字,但都没见过,也没收到过他的指令。所以不少人怀疑,其实云狐就是陆老六,这是他自己编出的另外一个迷惑人的身份。”
这跟沈一飞前期调查的结果差不多。
“如今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个,陆老六就是云狐,第二个,云狐老奸巨猾,藏得极深。再查查吧,宁可信其有。”
秦渝也是这个意思:“嗯,你就别操心这个了,好好养伤吧,其他事交给我。”
顿了一下,他怜悯地看着沈一飞说:“你跟伏静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了,她逢人就说,是她做得不好,没照顾好你,惹你生气了才赶她走的,都是她不对,让大家别怪你……现在不少人站她那边,谴责你。你小心,毛政委最后肯定又得劝你跟她结婚。”
沈一飞的脸当即拉了下来。
这个女人真他娘的不要脸,黑的都能被她说成白的,被她扒上,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他本来不想费神搭理这个女人的,既然她非要表现出对他有多深情的样子,那他就成全她,让大家看看她到底有多“深情”。
“王博,安排个人去请毛政委来一趟,就说我有事要跟他谈。”
秦渝见他脸色实在是难看,顿了下说:“要不回头我让我爹劝劝毛政委。”
“不用,这事你别管,装作不知道就行了。”沈一飞拒绝了他的提议。如今被伏静这么一闹,他要再不利索点,解决掉她,回头这烂帽子就给他扣定了。伏静想扒上他不成,就踩着他上位出名,那也得看他乐不乐意。
当天,毛政委来了病房,不知道跟沈一飞谈了什么。
回去后,他找到了伏静问道:“伏静同志,经过我们的思想工作,沈一飞同志已经认识到了他的错误,你能原谅他吗?”
这个结果在伏静的预料中,个人是没法对抗组织的。
她善解人意地说:“毛政委,你别这么说,我知道,沈一飞同志当时肯定是身体不舒服,心情恶劣才那么对我的,他没有恶意。我都能理解,你也别怪他。”
“你这姑娘,真是太体贴太善良了,遇到你,不知是那小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毛政委感叹道。
伏静羞涩地看着他:“毛政委,哪里的话,他是个英雄,是我配不上他。”
“胡说什么呢!那小子已经认识到了他的错误,并且向我们保证,以后会好好对你。你要还愿意,咱们找个时间,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你觉得怎么样?”毛政委和蔼地问道。
伏静有点吃惊,她猜到最后沈一飞会扛不住压力妥协,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哼,那天多强硬啊,最后也不过如此嘛。伏静的心里升起一种征服的快感。
见她没表态,毛政委叹了口气:“算了,是那小子不好,先伤害了你。你不愿意也正常,这事就当我没说,你也别放在心上……”
“没有,毛政委,那个……”伏静捏着手指,脸颊通红,羞涩地说,“我,我愿意的。”
毛政委乐得哈哈大笑:“好,总算搞定了这小子的终身大事,我以后也能给他爹娘一个交代了。这样吧,伏静,最近这几天你要有空,多去医院里陪陪沈一飞,等忙过这两天,我就给你们主婚。”
伏静害羞地点了点头:“好。”
第二天上午,她就提了一份买的老鸭汤,前去医院看沈一飞。
王博显然也收到了消息,给她开了门,不好意思地说:“伏静同志,上次的事很对不起。”
伏静大度地表示:“跟你没关系,你别放在心上。一飞呢?”
“副团在休息,他昨晚没休息好,今天精神不大好。”王博指了指躺在病床上休息的沈一飞说。
伏静走过去,看见沈一飞的脸色非常不好,很憔悴,比昨天的状态还不好。
她回头看王博:“叫医生了吗?”
王博说:“医生早晨来查房的时候说他有点发烧。”
“发烧?”伏静伸手摸了一下沈一飞的额头,被烫得立即缩回了手,“他烧得好严重,你怎么不叫医生啊!”
“啊?我这就去。”王博赶紧跑出去找医生。
医生来看过后,神情有些凝重。
伏静赶紧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摇摇头:“不大好,沈副团的伤口发炎了,目前医院里,包括江市的盘尼西宁都用光了,铁路被炸毁,还没有修复。如今只能靠他自己熬了,再等等吧,要是中午还没好,可能就要准备截肢了。”
伏静如遭雷击,嘴唇哆嗦:“怎,怎么会这样,就没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药,要是一直高烧不退,人会烧傻的,而且这条腿也未必能保住,请家属尽快做决定吧。”医生无奈地摇头。
伏静慌了,要是沈一飞真的截肢,那不就是个废人了?要是不截肢,他烧坏了脑子怎么办?
就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王博已经先反应了过来:“我让人去叫毛政委过来。”
伏静连忙反应过来:“对,赶紧去叫毛政委。”
毛政委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听说沈一飞的病情突然恶化,气得想骂娘:“怎么回事?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医生呢,一定要全力救治他,尽量保住他的腿!”
医护人员过来,将沈一飞推进了治疗室。
一群人焦灼的在外面等着,两个小时后,治疗室的门开了,医生无奈地说:“烧是退了,不过沈一飞同志的腿以后只怕是……”
“废了?怎么会这样?他还这么年轻,前途无量,少一条腿怎么办?”毛政委气得抓住医生的胳膊质问。
医生低垂着头不说话。
王博扶着痛心疾首的毛政委:“毛政委,你别这样,先,先让我们团长回病房吧。”
毛政委这才松开了医生,让出了位置。
跟着医护人员将沈一飞送回了病房,毛政委难过得眼睛都红了:“好不容易解放,迎来了新社会,总算能过几天太平日子了。你这孩子的腿却又这样了,你以后怎么办啊?”
王博和伏静都没说话,显然都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过了一会儿,毛政委叹了口气,对伏静说:“你好好照顾沈一飞同志,放心,组织会照顾你们的。”
伏静脸上的表情很勉强:“好。”
毛政委叫上王博:“跟我出来一下。”
王博跟着他出了门。
毛政委领着他走到无人的拐角处,难受地叮嘱他:“你好好照顾一飞,多帮伏静同志做点事。她也不容易,一飞刚接受她就出了这种事,是咱们对不起她。”
王博点头:“好。”
毛政委又说:“要是伏静同志有什么要求,你也可以跟我说,她以后就是一飞的家属了,要一辈子照顾一飞,只要不太过分的要求,我都尽量办到。”
悄悄跟出来,听到这话的伏静脸都绿了。
刚开始,她还有些怀疑这个事的真伪,但现在毛政委都这么说了,那应该做不了假。沈一飞的左腿废了,他以后就是个不中用的瘸子,她这辈子就要跟个废人一起生活吗?
光想想,伏静就觉得窒息。
她不知道怎么回到病房的,看到沈一飞沉沉的睡颜,她心里很是后悔自己昨天为什么要答应毛政委。
下午,沈一飞清醒后得知自己的左腿废了,以后都没法走路后,他的精神肉眼可见的消沉下去,沉默地闭上了眼睛,跟谁都不说话。
王博看了很着急,对伏静说:“你好好劝劝我们副团吧,以后你们过一辈子的,你的话他肯定听。”
伏静想死的心都有了,可现在容不得她说不,她只能硬着头皮说:“好。”
等王博出去后,她意思意思地劝了沈一飞两句,见沈一飞还是那副死人样子,她索性闭上了嘴。
沈一飞这情况很快就传到了毛政委耳朵里。
毛政委思来想去,觉得这也不是办法。他找上了伏静说:“一飞父母都去世了,只剩下几房远亲,来往不是很多,现在受到这个打击,肯定消沉。要是有个亲人在一边劝着,安慰他,照顾他肯定会好很多,你说是不是?”
伏静觉得有点不妙,但又没法反驳:“你说得对。”
“你也这么想啊,那就好,这样吧,这周日,咱们在医院里给你和一飞举行婚礼。等结了婚,你就是他最亲的人了。伏静同志,你这样善良、体贴、温柔肯定能让这小子重新振作起来。”毛政委越说越起劲儿。
伏静的脸已经僵了,她张了张嘴:“沈一飞同志会同意吗?”
毛政委摆手:“他能有什么不同意的?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安排。”
伏静……
她头一次后悔自己先前为什么要表现得对沈一飞一往情深,非君不嫁。
这下好了,把自己给坑了。
伏静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病房的。
看着躺在病床上死气沉沉的沈一飞,而且一辈子估计都这样的沈一飞,伏静实在受不了了,赶紧跑出了病房。
因为跑得太急,她没看到拐角处有人,冲出去的时候跟对方撞了个满怀。
“你……你没事吧?”被撞到的是个穿军装的男人,约莫三十来岁,嘴边有一圈青青的胡渣,脸型方毅,看起来很有男人味。而且他手腕上戴着一块崭新的美国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伏静的脸爆红,眼睛里还挂着泪珠,就那么看着男人,柔弱地说:“没,没事。”
男人觉得她这样子可不像是没事的:“你真没事?要是撞疼了去看看医生。”
伏静摇头:“不是,我哭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我刚谈的对象腿断了。”
男人听了这话,很是同情她:“哎,往好处想,你对象好歹还活着。我爱人前两年走了,以后想她了,也只能在梦里见她。”
“大哥,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提起你的伤心事。”伏静连忙道歉。
男人摇头:“都过去了,人总得往前看嘛,大妹子你也要这么想。”
“谢谢你,大哥,我就是难受。”伏静擦了擦眼泪。
两人聊了一会儿,临分别时,伏静依依不舍地看着男人问道:“大哥,跟你聊了一会儿,我好受多了,你明天还来吗?”
男人看着伏静漂亮柔弱惹人怜的小脸蛋,没法拒绝:“来!”
两人第二天又在医院里碰头了,躲在一楼储藏室旁边的一个死角聊了许久,一来二去,两人越聊越投机,伏静感叹男人的深情,男人同情伏静的遭遇。
彼此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等到第三天临别时彼此都挺不舍的。走了几步,男人干脆地回头拉着伏静说:“伏静,你……你别嫁给他了,你们刚谈对象而已,也没多深的感觉,没必要把你这一辈子都搭进去。”
头一次有人劝她自私点,伏静感动得眼泪汪汪:“可是,可是他是个英雄,为了救人才受伤的。”
“伏静,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你还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这么朝气蓬勃,你的一辈子不该是这样。我喜欢你,我想追求你,可以吗?”男人握住她的手,深情地说。
伏静面带难色:“可是,领导已经在准备我跟他的婚事了,他现在成了这样,我……我不能抛下他,他太可怜了,会受不了这个打击的。”
男人不屑地说:“当初他可是叫人把你丢出去了,他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守着他。伏静,你真的太善良了,你自私一点,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我再想想。”伏静垂着头一脸为难。
男人怜惜地看着她:“别想了,你再拖,你们就得结婚了。伏静,你们刚处对象没几天,也没什么感情,你现在反悔也不算不厚道。再说,你对我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伏静羞涩地看了他一眼,脸红了,娇羞地垂下了头,声音有点低,“可是,我怎么跟他们提啊?”
“不用你为难,我们都看到了。”毛政委恼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没想到我毛焕生也有看走眼,被人耍得团团转的时候!”
伏静浑身一僵,赶紧甩开了男人的手,回头就看到毛政委和他们团长以及几个医护人员站在不远处,鄙夷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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