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失神的靠着墙,脑子里一片混沌,电话里母亲喋喋不休的为爸爸辩解,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在想,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
曾经,她最讨厌的就是爸妈逃避责任,每次出事不知道去解决,只是一味地埋怨,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和爸妈好像也没区别。
她最终,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言言,你还在吗?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不然不会麻烦你的。”许韶华说得口干舌燥,沙哑的声音并不好听。
睫毛轻轻一颤,温言无比懊悔自己的失控,她猛得喝了大半杯水,努力的克制情绪,“我没有五万。”
“那你能拿多少出来啊?”说了这么久,许韶华也没刚开始那么强势一定要让女儿拿多少,有总比没有好。
“一万,我只有这么多存款。”温言添了一句。
她的银行卡只剩下一万二,除去房租和基本的开销,最多拿出一万。
“就这么点?”许韶华不满地努着嘴,她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温言听见了。
过了会儿,她叹气道:“一万就一万吧,我一会儿把卡号给你,你快点转过来,不要浪费时间。”
“好。”
电话刚挂,温言便收到了母亲发来的账号,她打开软件将钱转到母亲的卡上,顺便给爸爸发了一条信息告知。
温祖光发了一条语音,“谢谢宝贝女儿。”
温言苦笑着扯了扯嘴角,将手机丢在了一旁。
······
翌日醒来,正好周末,温言本打算好好放松一下,忽然看见微信群炸了。
——可靠消息,公司准备裁员。
——裁员?都快过年了,大家都等着拿完年终奖回家过个好年呢,靠不靠谱啊?
——不会吧,裁员的标准是什么?
——据说会根据学历、业绩等综合因素衡量,学历低绩效不好的都抓紧点,这年头稳定的工作可不好找。
往下拉,大都围绕着“裁员”两字,众人议论纷纷。
绩效方面,温言倒不用担心,自从进入公司,她一直遥遥领先,只是学历......她只有高中文凭,找过工作的她深知学历的重要性,可她现在也没办法辞职准备考试啊。
裁员的消息传开,公司里人人自危,就连平时爱偷懒的几个同事也都跟打鸡血似的,绩效蹭蹭往上涨,而温言却一直心事重重。
周末,好友宋小柒约温言一同逛街,温言全程心不在焉引起了她的注意。
“怎么了?没精打采的,生病了?”宋小柒将奶茶往温言手里一塞,“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奶茶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杯。”
想到自己即将失去工作,温言哪有心情开玩笑,她将公司准备裁员一事告诉宋小柒。
“就这事啊?”宋小柒往她脑门敲了一下,“瞧把你紧张的,学历不够就去提升啊,又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的绩效稳住,公司不会随意开除你的。”
“真的吗?”温言虽然有不少工作经验,却在职场上是个白痴,根本不懂里边的弯弯绕绕。
谷帡/span“你不就是想要提升学历吗?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学习挺好的,要不你报考一个成人本科,将来找工作也有助力。”
宋小柒给温言推了一个联系人,“这个老师是专门做成考的,你有需要可以问问他,我朋友之前报过,现在已经在读书了,而且成考上的是网课,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又能提升你的学历,这样你不就不用担心被裁员了吗?”
温言开心地抱住宋小柒的手,“小柒,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我估计现在还跟个无头苍蝇似的。”
“嗐,都是朋友这么客气做什么,以后有什么需要跟我说,虽然呢我不一定能帮到你,但是多一个人想办法,总归是多一条出路。”
“你说得没错,走,请你吃饭!”
······
二零一八年十二月底,温言收到了成考的录取通知书,捧着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眼睛不自觉地红了。
遥想去年夏天,她还因为凑不够学费只得出来工作,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会经历第二次高考,只是想要拿到毕业证还得几年,不过最近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由于公司业绩提升,暂时不准备裁员,而温言还因为提升学历一事获得了公司补助,只是,白天上班,晚上上课,让温言不得不放弃刺绣,只有等到周末时候才能腾出时间来做刺绣。
虽然每天时间塞得满满当当很累,但是想到即将获得的收获便会觉得一切都值得。
一年后。
年底将至,家庭群里全是@温言的信息,她点开一看,全是父亲的留言:
——言言,准备什么时候回家呀,要不要爸爸去接你?
——宝贝女儿你怎么不理我啊,爸爸跟你说话你要回复的呀。
——我和你妈都很想你,快点回来好不好,我们在家等你。
下面大都都是亲戚们夸赞温祖光疼女儿的话,温祖光很享受被人称赞的感觉,积极地回复每一条相信,唯有温言无动于衷。
出来的这两年,每次逢年过节父亲都会在家族群里扮演一次“慈父”,温言看着一条又一条的信息,内心平静如水。
这些年里,每一次回家,除了给钱买礼物,她似乎没有别的作用,嘴上说得多想她,可她在家的那几天,却连爸妈都见不到几次,当真是讽刺至极。
二零一九年,农历年二十七这天,温言拖着行李箱上了车,得知女儿回家的消息,温祖光夫妻很高兴,两人在家庭群发了无数条消息。
下午三点,正是阳光灿烂的好时候,温言偏头望着窗外的风景,熟悉又陌生。
手机响起,是爸爸发的消息:
——宝贝,你什么时候到家,爸爸去接你。
——知道你爱吃糖醋鱼,你妈前几天就买好了,等你回来给你做糖醋吃啊。
温言捧着手机,对话框里的文字删删减减一次又一次,最后化为七个字:“半个小时后到家。”
老爸:“欢迎女儿回家,我去车站接你好不好?现在年底不好打车,我开车接你比较方便。”
温言轻哂,接她?
她叹口气回了一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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