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温时攥着钱无措地愣在原地。
温言看着熟睡的温祖光,冷冷道:“拿回自己的钱,天经地义,这是我给你的,做过标记,下次要是再有人手脚不干净偷小孩子的钱,你就告诉我,这样的人就该直接送去派出所关起来。”
许韶华慌张的看向缩在被窝里的丈夫,当即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她什么也没说,默默的挪了挪位置,当做没听懂。
“还不去上学?”温言道。
温时呆呆的怔了下,转身麻利的跑了。
许韶华从床上爬起,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朝女儿走去:“言言,你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去买。”
“不用了,我从来不吃早餐。”温言扭头离开房间。
房间里,温祖光闻声从被窝里冒出头,他幸灾乐祸地看着妻子,“哼,你以为她还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装什么好妈妈,她现在翅膀硬了,你一个眼神就能猜到在想什么,才不会被你骗。”
许韶华一噎,被丈夫气得半死却没敢反驳。
······
八点刚过,温祖光夫妻陆续离开家,温言借此进了主卧顺利地拿到了家里的户口本,迁出户口的资料在阳城时便已准备妥当,现在只需带着户口本去派出所一趟即可。
她关上抽屉准备离开,忽而一张老旧的照片从户口本里掉了下来。
照片中,少女穿着一件时髦的牛仔衣站在海边,微风清扬带起了及腰的长发。
她的笑容很甜,靓丽青春,活力十足,紧致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那双水灵灵的双眼炯炯有神望着前方,温柔又恬静,对未来充满期待,像极了八零年代的港风电影明星,看着她,就好像看见了这时间所有的美好。
温言失神的拂过照片,与记忆中那个头发枯黄,脸色憔悴,出口成脏,戾气满满的母亲重合在一起,岁月磨平了她的棱角,曾经那么肆意潇洒的年轻姑娘,如今却被生活的一地鸡毛折磨的不成人样。
“言言,你干嘛呢?”许韶华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
温言手忙脚乱的放下照片,拿着户口本出了主卧,她回房间拿走准备好的礼物,许韶华眼睛发亮的盯着她手上的礼品袋,几次想开口都被女儿凌厉的眼神给挡了回去。
从派出所办完迁出户口一事,温言便直奔许家,老两口看到突然出现的外孙女吓了一跳,久久才回过神热情地拉着她进屋。
走进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女人冲着温言点了点头。
她穿着一条有些陈旧的玫色连衣裙,衣服收拾得很干净,一头乌黑的长发整齐地盘在脑后,只是眼窝下生了几条明显的细纹,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不过模样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温言回以一个浅笑,有些尴尬地打完招呼后转身将礼品送进了外公房间。
“言言,你先坐坐,我出去买两个好菜,一会儿给你们姐俩炒两个好菜吃。”许老太太开心的脸上褶子都深了几分。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在这时站了起来,她捋了捋裙摆上的折痕看向许老太太,“外婆,不用麻烦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接我的车子已经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外婆?
谷蜜/span温言快步从里边走了出来,她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着一样。
“这就要走啊。”许老太太忙拉住陈小暖的手,脸上难掩失落神色,“你说你,屁股都没坐热,每次来都待不了几分钟就走。”
“这不是忙嘛。”陈小暖失意地低下头,转眼望向对面的温言,“言言几年没回来,你们好好聊,我下次再来。”
话落,她拿起包绕过温言出了门,转身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小轿车。
直到车子开远,温言才恍然反应过来,忙问:“外婆,刚刚那个是——”
“是小暖啊,你们小时候不是最亲的吗?几年不见忘了啊?”许老太太随即苦笑,“也是,人长大了都会变的,来,言言你坐,我去给你准备吃的。”
小暖表姐......
温言侧着身揉了揉发痒的眼睛。
分开后,她想过很多种与陪伴自己长大的表姐相见的场景。
那时她們还年幼,俩人无话不说,她还是那个喜欢黏着姐姐的跟屁虫,一口一个“姐”,喜欢依偎在姐姐怀里讨糖吃,一起期望着美好的未来,可如今却成了不过点头之交连句交流都没有的陌路人。
时间,真是个残忍又可怕的东西,足以改变所有,即使人心也不例外。
“小暖前几年结了婚,家里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平时还得上班,每次来都是匆匆地走,你别怪她走得早,等放假了你们姐妹俩再好好聚聚。”许老太太叹了口气,摇摇头折身进屋准备吃的。
温言一把拉住她,“外婆您别忙了。”
许老爷子将洗好的葡萄端给温言,“你别理她,你外婆就是爱忙活,给你做吃的她高兴着呢,我给你倒杯水。”
温言这才仔细地打量眼前人,几年不见,外公生了不少白发,脸上的皱纹多了,时间不长,却好似隔着一个世纪,他佝偻着背,步伐缓慢,气息急促,每一步都走的无比艰难......
温言三步并作两步扶住了外公,手落下的时候,遍体生寒,单薄的衬衫下,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胳膊盈盈一握好似就能掐断,脆弱的就像一截入秋后的残枝,轻轻一掰就成两段。
许老爷子讪讪,忍不住自嘲:“外公老了,不中用喽!”
“老,老头子,快过来帮我一把——”
听到厨房的呼救声,温言扶着外公落座,急忙跑了过去。
许家的厨房分两侧,左边是新式厨房用的是煤气灶,右侧是柴火大锅,凹凸不平的水泥地角落里放着一堆枯枝,而老太太此刻正颤颤巍巍的瘫在那儿一动不动。
那双泛黄的眸子茫然无助地躲开温言的视线,暗中透着几分慌张失措的不安,双手紧紧捂住右小腿,似乎在掩饰什么。
一旁,柴火大锅咕咕作响,灶台上放着三个新鲜的土鸡蛋和半碗米酒,那是做米酒酿蛋的食材,虔城人对所有人来客准备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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