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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盛夏的一场大雨过后,颜可可得到了a大法律系的录取通知书。虽然之前成绩出来以后就已经能够确认了,但当她切实捧到那鲜红信封的时候,还是很庆幸如今的自己还能为一些事情高兴。
原来自己还没有变成一具虚伪冷漠,无喜无怒的行尸走肉啊,她想。
每天午后的这个时间,岳子凡的电话都会如期而至。而颜可可,再也没有故意挂掉一个。佯装着温柔与活泼,说着那些与外表相契合与内心违背的话。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熬。
其实她不讨厌岳子凡,她只是讨厌这样的自己而已。
“可可,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你……”
“几点的飞机,我去送你。”至少颜可可心里是轻松的,远距离里甜蜜的欺骗要比起随时面对面的假装,是要容易太多倍的。
“不用了可可,你也快开学了,好好在家休养吧。”岳子凡是真心疼她的:“我过年的时候还会回来,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我——”
“好啦,跟你说又有什么用呢?你又不在。”颜可可一边夹着电话,一边用还不是特别熟练的左手去挂阳台上的衣物。
“可可,”岳子凡犹豫了一下:“其实,我有跟我爸妈商量,想回国念大学。但是他们都不同意,尤其是我伯父,当初他跟我爸建议说让我从小在公立大环境里磨炼,可是成年了就需要更优越的教育环境。
他说人从小应该学会在是非纷纭中明善恶,成长的环境不宜太过娇宠奢侈;而长大后就应该在既定的层次里学会游戏规则,把时间和精力都投放在最高效,接触的环境不宜太过鱼龙混杂。
所以——”
颜可可当然明白岳子凡想要表达的意思——他只是想要回国读书,方便陪在自己身边而已。
但女孩感兴趣的重点根本就不在男孩是如何向自己陈情之上,她只是在考虑岳家伯父的那句话——不仅因为他有这样深远的眼光,更因为这样一句话里足以透露出他对于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尚且有为之计深远的疼爱。
这样的人,心里藏着莫大的仇恨,却还能有善意的爱?该是多么扭曲与矛盾的人格。
“可可,你在听么?”
“啊?哦——在啊,刚才不小心把衣服弄掉了。”颜可可敷衍着。
“要不还是雇个钟点工来帮你做家务好不好?”岳子凡心疼她:“你那只手还不灵活,别再坐下病了——”
“怎么?怕我残疾?”颜可可调侃他:“是不是嫌弃我啊?”
“哪有啊!”岳子凡红了脸,虽然在电话另一端看不见,那语调已经有点破音了。大概是还没有很习惯颜可可这样肆无忌惮地跟自己撒娇,甜蜜之余也有点患得患失:“可可,我只是想能在你身边一直照顾你。”
“我又不是瘫痪……”颜可可噗嗤一声笑出来:“放心啦子凡,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国外念书的环境相对优越,你还是踏踏实实完成学业才要紧是不是。”
“我会的。可可,你也要加油。”
就算我给你的一切都是虚妄,但至少此刻,还有那么一点值得欣慰的期望吧。颜可可只能这样子安慰自己,挂了电话回过头,看着在沙发上拄着下巴牢牢盯着自己的俞成瑾:“喂,你干嘛这样看我?我说了没有什么特殊的事就不要过来了,万一给岳子凡看到——”
“可可,这样有意思么?”
“没意思……”颜可可叹了口气,把衣服堆在沙发上整理:“不要用那么鄙视的眼光看我,我又没干什么很坏的事!
女人能用美丽去换好的工作和好的机会,为什么就不能套几句话,接近一些人?”
“岳子凡又不是图你的漂亮,他那是真心的情窦初开。”俞成瑾冷笑:“说实话颜可可,就算岳子凡跟我妹妹已经没有什么瓜葛,但那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挺好的男孩,只不过还不够成熟而已。
但是初恋,却往往有最狠的心……”
“说得好像你也别初恋伤过似的——还有什么叫你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你才比子凡大几岁。”颜可可从俞成瑾手里抢过自己的衣物:“不用你来!手脏不脏啊。”
“三岁就一个代沟,怎么说呢——当我已经到了七八岁讨狗嫌的年纪,他还只是个胚胎……”俞成瑾耸了下肩膀:“这样想想,差距真的是很大呢,说长一辈也不过分。”
颜可可抱着衣服送回卧室,用自嘲地口吻飘出来一句:“那我还大你四五岁呢,你要不要叫阿姨啊?”
俞成瑾没理会她的揶揄,径自起身跟进卧室去:“喂,你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学了吧?”
“是啊,你有没有空,我们找个地方去度假?”颜可可从衣柜里探出身子来,脸上的笑容让俞成瑾不寒而栗。
“别用你刚才跟岳子凡打电话时的那种表情来勾引我……”俞成瑾啪得一声按住了衣柜的大门,直接把颜可可推床上去了:“你这家伙,我已经对你说的很明白了。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我也会为你做事。”
“习惯了。”颜可可在床上翻了个身,扶了扶有点僵硬的脸颊:“你是不是开始很讨厌我了?”
“我是讨厌我自己,怎么会陷在你这么混蛋的女人手里。”俞成瑾俯下身子,轻轻把她捞起来:“说,你是想去哪里?我刚刚结了两个案子,手里还有几天假。”
“不用去很远的地方……”颜可可转了转眼睛:“去淮余县吧。”
眼看着俞成瑾二话不说就往外走,颜可可一把拉住他:“喂,你不是刚刚才承诺不管我做什么你都愿意陪着么?去哪啊你——”
“上网订票呀!去淮余要四个多小时动车呢。”俞成瑾掐了下她的小脸蛋:“柯颜阿姨,算我怕了你行不行。”
“那我去做饭。”颜可可跑进厨房的一瞬间心里咯噔一下:“明天我还是去送送子凡吧。”
“怎么?动真感情了?”俞成瑾从二楼的阶梯上探下头来。
颜可可啪嚓一声把菜刀剁在砧板上,自从那个无论将什么样美味的食物从这个厨房里端出去,都没有机会再品尝的人死去后——她还哪里有什么真感情可言?
她自嘲地笑笑:“我是希望你也去,以子凡的个性,大概会要你帮忙照顾我吧。这样你跟我在一起行事会方便点。”
“颜可可,”俞成瑾几步跑下来站在门口看着她,深邃的眼睛里蕴含着一股此起彼伏的评价。
“恩?”女孩从眼前菜刀的反射里看得到他的身影。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和楚天越还真是天生一对。”
颜可可怔了一下,多少天下来,她明白俞成瑾是有意无意地在自己面前避免去谈楚天越,如今这个禁区一样名字被他如此轻描淡写又带着些许调侃意味地吐出来——自己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崩溃。
“哦,这算你夸我是吧。”颜可可笑说:“过奖了。我远远没有他那么工于心计——连死都不忘把所有人卖进去。
晚上吃咖喱饭吧,你有忌口么?”
“不吃胡萝卜。”俞成瑾甩下一句话就上楼了。
颜可可一边准备食材一边想,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去淮余能得到些什么消息,只不过一直不去一直都不能安心。
就算把当年的那些故事全部调动出来又能怎样啊——就像楚天启说的一样。他们都是商人,腥风血雨过后还是会找到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伙伴站队。
她翻开衣兜里的手机,打开相册——当时在父亲的葬礼上,她曾用凌犀做掩护,拍下了一张柯轶伦的照片。
黑色的中山装,踩着轮椅的两条腿呈现出因长期行动不便而造成的畸形和萎缩。他戴着很大的墨镜,几乎能遮去三分之二的脸。
颜可可盯着照片看了很久,但至于站在身后的那个推着轮椅的女人——却怎么都不像是林洛紫呢。
虽然戴着头纱,但身形,仪态,与林洛紫绝对判若两人。
第二天上午送岳子凡去机场的时候,俞成瑾也在。
如颜可可想的那样,岳子凡真的请求俞成瑾帮他照顾颜可可,俨然一副小夫妻别离的凄凄姿态让颜可可从头到脚都很不舒服。
如果他现在知道俞成瑾手机里有两张电子票,等着他一走,这一男一女就要去淮余‘度蜜月’的话,会不会累觉不爱了!
“子凡,你陪你过去checkin,正好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俞成瑾突然上前把岳子凡拽到一边去了,那眼神严肃的让颜可可差点就以为这家伙是要戳穿自己的。
拽到换票台排队口附近,俞成瑾对岳子凡道:“我知道佳佳以前做了太多的错事,但是隔着这么远,就她一个女孩在外——”
“我明白的成瑾大哥,”岳子凡点头道:“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章小雪和可可都释怀了,我……我也不该再以这样的借口故意与她交恶。
你放心,如果她有什么困难,我会帮忙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趁着俞成瑾把岳子凡叫过去的时候,颜可可跟岳子凡的母亲寒暄了几句。
岳母还很年轻,最多也就四十五六岁,但并没有一般富家太太保养的那么养尊处优。岳辛乔本是矿窑里起家的,跟妻子是贫贱夫妻,所以她该是干过活受过累的。
皮肤看着有点黑,双手也粗糙,但精神很好。
颜可可觉得她既然能生出岳子凡这么水灵白净的小帅哥,年轻时候应该也算是个美人。她身上的气质并不会让人太难以接近,也不像一般贵妇那么精明。
“你是子凡的朋友吧?”岳母大大方方地问,脸上带着很友善的笑。她似乎是个挺好相处的人,一点也不排斥颜可可。比起那个骄纵麻烦的俞佳,颜可可觉得自己绝对是已经很高大上的人选了。而从岳子凡接受的教育来看,岳家人白手起家,也不像是那种很趋炎附势的人家。
“你好伯母,我叫颜可可。”颜可可并没有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连子弹这么丰厚的礼物都送上手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子凡这孩子是长大了,有什么心事都不跟家里说呢。这几天就看他偷摸打电话什么的,估计就是有情况了。”岳母笑着对颜可可道:“啧啧,找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还藏着掖着。”
“伯母过奖了呢,子凡也没有故意不敢家里说啦。其实是因为——”颜可可脸上闪过一丝愧疚的表情:“有次逛街的时候我想跟子凡买条情侣项链,结果试戴的时候他把原来的那个护身符摘下来…….就给弄丢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伯父送他的,很重要的护身符。”
“啊,原来是这样,我怎么问他都不说呢。”岳母恍然大悟:“其实也没关系的,他大伯呢就是这样,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发脾气呢。”
“我就是觉得不好意思,”颜可可腼腆笑道:“说起来我也有责任嘛,可能子凡是为了维护我才不跟家里说实话,真对不起呢。尤其是听子凡说,他大伯是个了不起的人呢,对他又尊敬又崇拜,还有点害怕他——”
“唉,说起他大伯啊,那可真是个传奇人物。”岳母就如颜可可之前判断的那样,是个全然没有什么心机的女人。这会儿既然跟女孩聊得活络,竟然把一些令颜可可费尽心思都很难弄到的信息就这么简单地和盘托出——
“算起来得有个二十六七年前了吧。那是我还是大姑娘,跟着我爸爸在你伯父他们的矿窑上干活。有一天刚下完一场雨,我跟我爸爸去晾雨篷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浑身都是伤的人坐在地上。
本来还以为是乞丐呢,我爸心善,想给他送碗剩饭去。后来被你岳伯伯看到了,就给带去找了大夫。”
“那你们算是大伯父的救命恩人了呢。”颜可可眼睛亮了一下。
“这个嘛,我们岳家人最信报应了,我们夫妻救了大哥,而大哥也在后来的这二十几年来为了岳家今天的事业做了很多呢。多少危机也都是他帮着扛过去的——”
颜可可心想:不管是依附还是利用,就好像相互寄生一样——但人是感情动物,时间久了总会动点真的吧:“那大伯一定很疼子凡的。”
“当然了,从小对他的教育也是很过心的,就像亲生孩子一样疼爱。”岳母冲着颜可可诡秘一笑:“他也很关心子凡以后的事呢,要是见了你,一定很喜欢呢。”
“呵呵,其实我见过大伯父呢。”颜可可回答:“上回子凡在贵宅邸办了舞会。不过也只是打了个照面,没有好好跟伯父聊过。”
“哎!有机会有机会!等子凡过年回来,来家里玩哦!”岳母的热情让颜可可心里有点难受——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去还是不能不相信自己内心的感受。
眼前这个勤劳善良还有点神经大条的女人,并没有因为当年的贫穷而自卑势力,也没有因为后来的富贵而变得骄纵傲慢。
岳辛乔白手起家,娶了自家矿上的小工女,多年以来也不曾抛弃糟糠之妻,光从这一点上他们这一家人就已经比这世上多少人要高尚了。
他们救下了柯轶伦的动机定然不会是在他身上有所图,彼时他只是个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外乡人。可是这么多年下来,阴谋也好利用也罢。彼此应该都把对方当自家人了吧。
“妈,你们说什么呢?”这时岳子凡已经跟着俞成瑾过来了。
“没说什么啊,说你找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臭小子,等过年回来带可可来家里哈。”岳母把行李拽过来给儿子:“时候差不多了,进去吧。”
岳子凡当然没有听到颜可可对母亲说的话,但两人之间很和善的交流令懵懂的男孩顿时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要知道,母亲喜欢自己的女朋友,这是多少男孩子最梦寐已久的。
“子凡,我送你过去安检那吧。”颜可可从岳母手里拎过拉杆箱,陪着男孩高瘦的身影往前走去。
“可可,我妈妈她——”
“伯母人很好呀,还邀请我去玩呢。你放心吧——”颜可可笑着转向他:“上飞机睡一会吧,十几个小时呢。”
“可可——”岳子凡轻轻搭住女孩的肩膀:“好好照顾自己,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好好读书才是,别整天想东想西的呢。”颜可可笑道:“我是要拿奖学金的人,你也要努力哦。高中被我碾压地那么惨,不会就这么简单就服输吧?”
“当然不会!”岳子凡挑起眉头:“我跟你打的赌还没赢呢,虽然现在不好比了,但我一定不能让你看笑话。”说话间他突然俯下身来要吻女孩。
颜可可怔了一下,却还是无法自持地回避开了。她怕自己这不经意的小动作让岳子凡产生不快,于是赶紧略带娇羞地说:“别这样,到处都是人呢。”
岳子凡有点失望,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那我走了,你——”
“哦对了,”颜可可叫住他:“我把那观音吊坠的事跟伯母说了,编了个借口,就说我们去买情侣项链的时候不小心换掉了。她安慰我说没关系呢,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呢。”
“谢谢你可可。”
看着男孩的身影最终消失在安检口,颜可可突然间有一种很想抽自己一个耳光的冲动。
颜可可你怎么能这么混蛋啊!
“心软了?”俞成瑾走上来,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你本来就不是那么可恶的人,何必一定要逼自己做坏事呢。”
“我只是觉得子凡和他父母都是好人,他们很善良很老实,大概只是被柯轶伦这个——其实….”颜可可跟着俞成瑾上车,心绪烦乱不堪:“其实柯轶伦本来也不算是坏人吧。毁容又残疾的遭遇让他被仇恨冲昏了头……就算他当初杀了柯颜我都能原谅,俞成瑾你明白么?
那是我父亲犯下的罪,我们命该如此的报应。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对我下手?为什么还要害死无辜的贝儿……”
“你不觉得你对岳家伯母说的那些话太危险了么?”俞成瑾发动车子,一路往火车站开去。
“还能怎样危险?”颜可可冷笑:“该死的人都死了,不该死的人也死了。他是不是柯轶伦没有人还要去关心,现在所有人的目光只不过都在自己能分得多少钱上才是。
复仇是精神层面的东西,一旦完成就意味着消失——除了钱,还能谈什么?
对了,刚才岳家伯母提起过他们家的矿以前是在怀德县的,距离淮余应该只有八十几公里吧。看来所有的时间距离都对应的上——楚天启当初告诉我的真相,十有八九还是可信的。”
“十有八九的可信里,只要有一点是假的。”俞成瑾摇摇头:“那就不是真相呢。”
“哦?”颜可可转脸看着俞成瑾:“说说看,看看我们想的路子是否一致?”
“枪击案。”俞成瑾打了个急转弯,差点碾到一只乱穿马路的猫。
“我也觉得我遭遇的枪击很不合逻辑呢。”颜可可舒了一口气:“在所有人眼里,我不过就只是一个跟楚天越纠缠不休的小丫头。
有什么必要几次三番地用这么恐怖的手段来对付?难道就因为我无意中获得了那个有可能会暴露某人身份的观音吊坠?俞成瑾,你觉不觉得——”
“就好像有人布了局,让大家都误以为你其实是在被柯轶伦追杀灭口一样——”
“俞成瑾你也这样想?”颜可可一激动伸手就去推他的胳膊。
“别乱动,开车呢!”俞成瑾猛地一刹车,这下好了,没轧到之前那只猫,这会儿到轧着了一只大黄狗!
“俞成瑾你残害生灵!”
“颜可可,是你的责任好不好!”
两人慌忙下车,只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乞讨妇人站在血淋淋的狗身边,茫然而不知所措。
“大婶,对不起对不起!”俞成瑾看着那早已没气的狗,满脸歉意。想来这孤苦无依的女乞丐只与这条老狗为伴,如今命丧车轮下,她脸上愕然绝望的表情真是让人步步揪心。
“大婶,我们……”颜可可走上前去俯下身来对她说:“我们赔你些钱吧。”
“不用……”那女乞丐回避着目光,用捡瓶子的麻袋把狗尸体胡乱裹了裹,掉头就要走。
“大婶!”俞成瑾追上去两步,将几张百元大钞抽出来硬塞给她:“你还是拿着吧,否则我们也不安心。”
“谢谢……”女人哑然吐出两个字,头垂得很低很低,木讷的样子让颜可可和俞成瑾都觉得十分奇怪。
“大婶,您没事吧?”颜可可关切地问。
那女乞丐不说话,浑浊的眼睛里偶尔翻出一丝警惕的光。却不知道为什么,俞成瑾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有那么一点眼熟——
“大婶,我们见过么?”
“没——”那女乞丐一下子就像中邪一样,提高了嗓音,然后蹲下来拖着死狗的麻袋就要走。
“大婶!”俞成瑾追上去一步,将一张名片塞给她:“今天真是对不起,我们还有急事,不能帮你处理这可怜的小家伙了。你回头打电话给我就是——”
那女乞丐看了一眼名片,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然后拖起麻袋就走。一路颤巍巍地头也不回。
“喂,你把名片给她不怕她讹诈你?”颜可可看不懂俞成瑾的用意。
“没事……一条狗而已。”俞成瑾把颜可可推上车:“我总觉得这个女人有点面熟,而且你发现了没,她跟一般路上那种乞讨和拾荒的人有点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衣衫褴褛破烂不堪的。”
“不……”俞成瑾摇头:“现在的乞讨是一种职业,那些人的眼睛里多有一种祈求或谄媚。而这个女人……明显是在恐惧些什么事,或者说是躲避着什么。”
“俞成瑾你又不是警察,吃饱了撑的啊。”颜可可叹了口气:“不小心压了人家的狗赔钱就是了——”
“你不懂的。”俞成瑾不再说话,但他心里似乎已经对这个意外产生了不意外的推断。只不过在没有充分线索之前,他习惯选择沉默。
踏上了开往淮余的动车,颜可可觉得有点累了。受伤以后她明显觉得体力没有之前好,可能要恢复元气还需要点时日吧。
“睡会吧。”俞成瑾让颜可可靠在自己肩膀上:“还有四个多小时才能到呢。”
颜可可没有拒绝,她轻轻把头压过去,闻着男人身上熟悉的香水味道。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不安情绪:“俞成瑾,我做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你彻底地讨厌我?”
“你什么意思啊?”俞成瑾很郁闷:“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是在问‘你喜欢我什么亚?我改还不成么’似的。”
“不是这个意思……”颜可可苦笑:“我只是觉得,如果有一天,能让你这么喜欢我的男人都讨厌我了……那我一定是做的太过分了。
就像你之前对我的警告,我已经很后悔那么欺骗岳子凡了,觉得自己真的做了很坏的事呢。”
“别想了,你又没跟他发生什么——”俞成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明明不喜欢的男孩子还会温柔以待,说白了也就是常规绿茶婊的小技能而已。比你过分的姑娘多的是,别给自己乱扣帽子了。”
颜可可抡起小拳头冲着俞成瑾的胸膛敲了一下:“说谁绿茶婊呢你!”
“哈,我还真有点意外,你会在安检口那里拒绝了他的亲吻。”
“…….做不到……”颜可可叹了口气,困意袭来,她终于闭上了眼睛。
看到颜可可睡熟了,俞成瑾摸出手机给自己的同时johnny发了一条短信:
【这三天我休假在外地,你帮我个忙。从我笔记本的光驱取出里面的备用钥匙,打开第三个抽屉,里面有一份影印文件。】
三分钟后,收到回复:
【就是那个一年多前的死case?一个一个叫张莲的女人想要控告宏远证券某位高管害死她丈夫的那个咨询case?】
【对,就是这个。我抽屉里还有一份视频资料,是从咨询点调出来的监控录像片段,你找到2分37秒时进门的那个穿紫衣服的妇女,也就是这个张莲。你截下图,然后把我这里的另一张图一并拿去给检验校对技术科的王姐,让她私下帮我一个忙,看看能不能将两人做同一认定。】
俞成瑾把刚才从撞死狗的现场处拍来的照片通过彩信传了过去——那上面除了血淋淋的狗以外,连带拍上了那女乞丐一张木讷的脸。
一个小时以后,johnny回复:
【确认同一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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