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可一觉睡到晚上七点,醒来后发现身边躺着一人。
她定了定神,把床头灯打开,趴在赵子卿身侧,欣赏他闭着的眉眼。她伸出食指,从他的眉心往下滑,指腹经过鼻骨、鼻尖、人中,停在唇瓣上。
“还不醒?”她低声靠近他的耳朵。
“自己睡饱了就来折腾我。”赵子卿笑着按住丁可的头,将她搂紧怀里。
丁可顺势攀住赵子卿的脖子,赤.裸裸地告诉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靠近你。”
“小姑娘家家的要矜持。”赵子卿柔声细语,手掌抚摸她的头发。
“那你抱着我干嘛?”丁可在他怀里笑,“这是在哪里你知道吗?”
“你呢?你知道吗?”赵子卿正经看着怀里人说:“可可,如果我不是个好人怎么办?”
“我们这才到哪一步啊,你就敢偷偷躺在我旁边睡觉,你当然不是个好人。”丁可嗤笑一声,捧住赵子卿的脸,亲了他的下巴一下,“我就是逗逗你,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玩笑开完,丁可挣开赵子卿的怀抱。
“我明天早上得回北京。”赵子卿松开手,跟丁可一起坐起来。
丁可背对着赵子卿,听到这一句,打了个哈欠:“那我去机场送你吧。”
“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早就回。”赵子卿见她穿着薄衣,用被子从后面裹住她。
“机票买了吗?”丁可问他。
赵子卿点头。
丁可回头:“那我还问什么,你都决定了,什么原因重要吗?”
“我也想跟你多待,不过确实有急事儿。年前还有两个周末,每个周五晚上我都来看你。”
“下个周末我已经放假了,我要陪我外公外婆去度假,除夕的前一天才回国。”丁可耸一下肩膀。
“那我不忙的时候请假过来。”赵子卿从背后抱住她。
丁可隔着被子感受着赵子卿的温度,反手拍了拍他的脸:“没关系的。花这么多机票和酒店的钱就为了来跟我聊聊天,不划算的,打电话也是一样嘛。”
“啧,你这话听着颇有深意。”赵子卿帮丁可捋捋头发,搂着她继续躺倒,两个人隔着被子呈现一个亲密的姿势。
“赵子卿……”丁可叫了身后的人一声。
“嗯?”
“我没办法离开上海的,哪怕是我毕业以后。”
“你想陪着你外公外婆,我能理解。”
“我的意思是,你得想好了……”
“想好什么?”
“算了。”丁可自己放弃这个话题,她又说:“跑来跑去的辛苦你啦。我得提前跟你说一声哦,年后我要跟一个公益微电影的项目,是学校安排的,要去甘肃待一个月。”
赵子卿还在思考她刚刚的话题,情绪又被新的信息量牵着走。他问:“甘肃哪个城市?”
“那个地方没机场。”丁可说。
“你倒是什么都想在前面。”赵子卿玩着丁可的手指头,把两件事一起回应了,“你都能想到跟我有以后,那我就更不担心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没机场就转车吧,我会去看你的。”
“好的呀。”丁可转过身看着赵子卿笑。
“晚一点走?回学校还是回家?”赵子卿问她。
“就没有别的选项?”丁可手指点点赵子卿的鼻子。
赵子卿还是那句话,“我知道你贪玩儿,可我也不是什么绝对的好人。就像你说的,咱们俩才哪儿跟哪儿呀,听话一点儿,别总想着闹我。”
“行吧。”丁可窝进他怀里,仔细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第一次见面你就是这个味道,你用的什么香水?”
“喜欢我买给你。”
“那倒不用,只是觉得闻起来让我很有食欲。有食欲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赵子卿听了这话,笑出声来,“看来你爱吃是真的,可就怕你嚼不动我。”
“嚼得动,你又不老。”丁可凑上去吻了下赵子卿的唇,“那么多跟你同年的男明星还被女粉丝叫哥哥呢。哥哥,你只是比我大九岁零八个月,是我还小,你一点也不老。”
丁可的吻如果是奶油,那她这番话便是糖精。赵子卿用行动回应她的甜,舌尖相抵时,他抓住她的青涩,想让第一个正式的吻留下在她脑海里深刻印象。
“这就过分了吧。”许久后,丁可睁不开眼睛,浑身软塌塌的,下巴枕在赵子卿肩膀上轻声喘着气。
她抬手触了触自己的唇瓣,又用舌尖舔一舔,湿湿麻麻的。
两人中间隔着柔软的被子,被子里面是丁可。赵子卿手托住她的头,微微起身,抽了张纸巾按住她的唇角,“给你长个记性,回头学会了再来闹我。”
丁可不答话,换了个姿势埋进他胸口,“又困了。”
“你这是缺氧,别睡了,起来去吃饭吧。”赵子卿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没找见拖鞋,光着脚抱着她去了客厅里。
“我可不轻。”丁可倒在沙发上,从背包里翻出个橡皮筋把头发随意扎了个丸子。
“你才刚过170,是你们全家最矮的了吧,你要是再长高一点儿,我真抱不动。”赵子卿说话时去扣衬衣扣子,这才发现刚刚接吻时扣子被丁可解开两三颗,他见丁可正打量自己,一脸正经看着她:“把你这点儿好奇心好好收着,日子还长,一步步来。”
“我生下来才四斤,能长成这样都是我外婆一点点喂的。我才不稀罕肖唯的基因,不做运动员都是白搭。”丁可忽然跟赵子卿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赵子卿回忆起丁可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她偶尔出现在新闻里,面对八卦媒体的镜头,眼睛里写满抵触。
肖唯和丁一蓓不愿意她过多被曝光,曾发过联合声明,还给无良媒体发过律师函,前段时间她和小男友亲密的视频如今也在网络上找不到了。
“二十岁还能长,以后我好好投喂你。”赵子卿说。
丁可笑:“拿什么喂?”
“走吧黏人精,现在就喂。”赵子卿伸手去拉她。
季琰受去上海找小姑娘谈情说爱的赵子卿之托,晚上去他家喂兔子。进电梯的时候他遇到一个正搬家的姑娘,没承想这姑娘竟叫出他的名字来。
“请问你是?”季琰满脸疑惑。
“傅映雪。”傅映雪抱着两个大箱子,箱子压住围巾,围巾又压住头发,样子有些狼狈。
季琰怔住,这个名字他这段时间可不陌生。他接过她的箱子,礼貌跟她打招呼,又问:“几楼?”
“十七楼,谢谢。”傅映雪理了理围巾和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坦白:“我是跟赵子卿相亲之前租的这里的房子,犹豫过要不要搬过来,后来想想,租金都付了……”
“你怎么会认识我?”季琰见她局促,笑着问她。
“那天听云棠小姑姑说,程远跟你们俩老在一块儿玩,我堂哥家跟程家走得很近。”傅映雪又笑了笑,“我见过你照片,瞧你来赵子卿这儿,就更确定是你了。”
赵云棠向来是个热情的,拿自己和赵子卿的照片给这姑娘看倒也不稀奇。只是季琰心里疑惑,这姑娘要真跟程远那小子认识,又何苦四处打听赵子卿。
姓傅……季琰突然反应过来:“傅修是你堂哥?”
“是。”
季琰虽跟傅修不熟,但从程远那儿多少了解这人。他们大院那些穿上军装的小辈和他们这帮混小子可不同,程远向来是个混不吝,唯独怕他这位三哥。
赵明庭和季琰的父亲曾是同僚,当年单位分房后,赵子卿和季琰在同一个院儿住过很多年,算起来,他们俩跟大院那帮孩子挨得并不近。
两人认识程远,是因为赵家老太太和程家老爷子的革命友谊,老太太带着赵云棠回京后,和程家来往密切,赵子卿自此多了程远这么一个朋友,后来连带着季琰,大家玩在了一路。
但傅修是很少跟他们这帮人混的,他年纪稍长,性格沉稳,平时不爱闹。他之前一直在外地受苦,前几年才调回京。季琰和赵子卿上回见他还是程远结婚那阵子,那会儿他刚生了个女儿,十足一个女儿奴。
季琰自个儿心里捋清楚这层关系,面儿上也没什么话能跟傅映雪寒暄。他本想拿程远当个话题,可细想想,赵子卿已经和丁可走到一起,那他跟眼前这姑娘也就不必再套近乎。
傅映雪自己却又说:“傅修虽是我堂哥,但我们两家不亲厚。我父母很早就离异了,我一直跟着我妈生活。”
季琰心想,关系不亲厚就更好办了,能四处打听赵子卿,说明是个激进的姑娘,眼下因为不亲厚,也就不能搬出傅修和程远这层关系了。
“到了。”季琰帮傅映雪把东西搬到门口,跟她道别。
“季琰……”傅映雪叫住转身的季琰,“能麻烦你件事儿吗?”
“你说。”
“别告诉赵子卿我住这里,行吗?我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我这人……还挺要面子的。”
季琰打量傅映雪,她穿着纯黑的大衣,裹一条姜黄色的围巾,皮肤白白的,脸小小的,单论模样,倒能和赵子卿相配。这姑娘人也实在,心里通透,话说得明明明白白。
“赶明儿再搬家,请个人帮忙吧,一个人多累啊。”季琰帮她把箱子挪进屋里,“你放心,这事儿我不提。”
能打听到赵云棠那儿都不肯亲自跟赵子卿说,这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季琰半路上想起这茬,觉得自己十分无聊。这都是没影儿的事了,想它干嘛。
可他又忍不住想,以丁一蓓的性格,她八成是不会同意丁可跟赵子卿在一起的。而丁可年纪太小,赵家人也未必能接受。
总之,这位去上海谈恋爱的三十岁小伙子路漫漫,说不准搬来他楼下的这姑娘未来还会有机会。
季琰想着,给兔子塞了新鲜的胡萝卜,摇摇头,叹了口气。
赵子卿把丁可送到她宿舍楼下。两人在来的路上已经认真道完别,赵子卿就只是拍拍她的头,目送她进去。
丁可很果断地就上了楼,因为她手机刚巧响了,来电人是个让她头疼的名字。
“我刚回宿舍,不想再下去了。”丁可边进宿舍门对电话里的人说。
解圆跟她比口型:“谁啊?”
丁可也比了个口型。
解圆立刻飞奔到阳台上去看,她指了指楼下:“人已经在那里了。”
赵子卿送完丁可后往校门口的方向走,没走几步,撞见一个穿黑色羽绒服戴灰色毛线帽、正在打电话的男孩儿。
他认出这男孩,猜测他应该是来找丁可的,便拨通了丁可的电话。
丁可很快就接听,赵子卿回头,那男孩儿放下了手机。
赵子卿问丁可:“你待会儿还出去吗?”
丁可说不出去。
“老同学也不见?”赵子卿笑。
丁可“啧啧”两声:“怎么就这么巧,让你给撞见了。”
“我倒不会管你这个,打这电话就是告诉你一声,你记住你是有主儿的人就行,其余的,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回酒店的路上,车子经过一个公交站台,赵子卿的眼睛被广告牌的强光照亮。他侧眼看过去,是某品牌的新款香水广告,代言人有一张年轻帅气的脸庞。
精修的脸比现实当中的脸更俊美。刚刚脚步匆匆,赵子卿没看太清楚,他又想,不知道丁可是否已经下楼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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