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景之跟着大流进了城,周掌柜要明天这个时候才到,因为她坐的是马车,而周掌柜的是驴车,行进起来两方的速度不一样。
进了城里之后,言景之发现城里并没有跟之前那些地方一样热闹,反而有些死气沉沉的,就连做生意的小摊贩也没有吆喝声。
整座城像是被人按下了禁音键,除了车马碰撞的声音,还有一些杂碎的脚步声,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了。
言景之看着城里的种种,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起来,但是现在也没有陆蕴的消息,她只能不停的安慰自己,告诉自己没事。
言景之找到一家客栈歇脚,一进到里头,气氛就完全不一样了,里头的大家的讨论声跟炸开了锅似的。
她坐在下头听了一会,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她们讨论的都是前头在外面的妇人已经谈论过的事情。
倭寇暗算了大人之后就销声匿迹了,贼人喜欢靠着水,所以现在周边的山林还算是安全的,大家的日子总要过下去,还是有不少的人上山砍柴。
言景之看了看下头热闹的人群,转身上了楼,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城里还是安全的,外面应该是更危险一点的,最近还是不要沿着河走水路好了。
等明天时候再去打听一下,朝廷排下来的人到底是谁,只要不是陆蕴就好了,凡事求个心安。
言景之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躺在客栈的床上,外头的被褥不是很干净,尤其是这种古代的客栈,就更加的不干净了。
所以她睡觉的时候还是在上头垫了一层布的,也不解衣裳,就这么躺着睡觉。
银白的月光从外头塞进来,纸糊的窗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言景之就这么躺在床上,也不睡觉,就这么看着。
不过毕竟舟车劳顿的久了,言景之渐渐的开始有了困意,眼睛正要闭上的时候,下头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救命啊,杀人了!”
寂静的街道被这一声惨叫彻底的唤醒,大家这几天过的提心吊胆的,这一叫直接把许多人的神经给绷断了,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平静。
楼底下一片哭喊声,底下的人都出来了,在街上横冲直撞。
楼上住着的人也开始骚动了起来,大家纷纷走出房门,哭喊声一阵高过一阵,言景之躺在床上无动于衷,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古代的刑法并不像现代这么严,杀人偿命这种事情也只是针对于错杀或者罪不至死的人,有些人还没有暴露在大众之下就死了的也有。
就算是城里的戒备这么森严,但是下头还是乱了起来,言景之哆哆嗦嗦的走到了窗边,偷偷的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顺着缝隙,言景之看到她这扇窗户正对门过去,有一个巡逻的士兵倒在地上,地上一大摊血迹,言景之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他的头正以诡异的姿势扭着。
言景之的手开始控制不住的抖起来,因为距离太远,所以只能看个大概,没有看到什么过于血腥的画面,但还是一阵恶寒。
原来刚刚喊的杀人了,是真的有人死了,死的还不是普通人。
言景之尽量将呼吸平缓了下来,但是她的手还是控制不住的在抖,外头已经乱成一团了,好几处地方的茅草甚至都被烧了起来。
火照照着苍茫逃窜的人群,时间又开始禁止了起来,言景之突然感觉房间安静了下来,她的脑袋有些晕晕的。
古代的暴动她是第一次经历,如果都是今天晚上这种程度的话,也太恐怖了。
言景之低了低头,稍稍偏移了视线,外头的人脚步匆忙,按理来说,现在客栈内总比外头要嚎上一些,毕竟还有个遮挡的地方,若是跑到外头去了,那岂不是将视野暴露在别人的面前。
她还是静观其变的比较好,毕竟出去了也不知道往哪走。
视线往前偏移了一点,前头的人正惊慌失措的往这跑,言景之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刀,手起刀落,红刀子进白刀子出,从一个人的身体里面抽了出来。
那人一脸惊恐的倒了下去,露出后头的小矮个,那小矮个露出一个阴险的笑,身上缠了几圈绷带,整个人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
言景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那小矮个大笑了几声,继续猎杀街上乱跑的人,言景之终于直到她们为什么要跑了,那小矮个杀了街上的人之后甚至一脚踢开房门,把里头的人也给结果了。
言景之出了一身冷汗,眼神正义错不错的盯着小矮个,他正缓缓的朝着言景之所在的方向移动,忽然,他的头转了过来,冰冷的眼神缓缓的向上移动,视线直直的朝言景之看过来。
此刻的街上已经没又一个活人了,除了尸体就只剩下小矮个一个人了,远处传来官兵的呼喊声。
言景之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前,那小矮个盯着她这里,她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站着,下头的人眼睛不转的盯着她擦了擦刀,忽而笑了。
言景之触电般的收回了手,窗户因为没有支撑的缘故“bang”的一声落下了,在这略显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言景之缩回颤抖着的手,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过这种场面,刚刚那个人分明是看到自己了,自己又要哪里躲,估计掌柜的现在都已经跑了,根本就不能还在这里,下面的人也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早知道刚才跟着她们一起跑了。
言景之一边想着一边拿起床上的包裹就跑,包裹没有拆开来,本来是方便她明天早上起来赶路的,现在倒是方便她逃跑用了。
里头都是一些生活必需品,带上了正好能撑过这段时间,就算和大部队走散了也没关系,她一个人也能够活下来。
言景之下楼的速度非常的快,立刻就跑到了楼下,楼下已经乱的一塌糊涂了,言景之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躲在胡同巷子里头乱窜。
她白天熟悉过这里的地形,客栈旁边的地形并不复杂,后头穿过几家民房在过上一大片树林就可以上山了,这里的山顶多算是个丘陵。
而且常年有人巡山,除了一些比较好打的猎物,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反而是下面比山上要更加的危险才是。
言景之马不停蹄的跑着,今天坐了一天的车,自己根本就没有下来走过,又在客栈休息了好一会,这会跑起来也不是特别的累。
前头言景之刚出客栈不久,街上的矮子就冲进客栈里头乱砍一通,但是里头哪还有人,矮子跑上二楼一看,搜了一遍,照样是没有任何人,
只能生气的用听不懂的语言咒骂几句。
言景之这会已经跑出好远了,气喘吁吁的停下来,这里还是不够的安全,别人轻易的就能追上来,她只是稍稍的喘了口气,就继续朝前面跑。
这一片林子尤其的大,言景之已经跑出去好远了,还处于林子的中间,她的体力尚好,并不是很累。
她觉得自己来着锻炼的这段时间,都可以回现代参加一个马拉松了,说不定还能排上一点名次,不说得个金银铜啥的,前十名应该还是有的。
如果不是因为负重了她应该跑的更快一些才是,后头燃起了熊熊大火,刚刚言景之还在的客栈现在已经被大火吞噬了,连带着周围的房子也未能幸免。
言景之咬了咬牙,继续往前跑着,她根本就不知道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次小暴动有可能愈演愈烈,也有可能会被上头镇压下来,然后让倭奴付出代价,但是现在这些事情都不是她能想象的,她现在只能远离那一片区域。
倭奴不会进山,所以现在往上头跑是最安全不过的了,言景之很快就跑到了林子的边缘,钻进了山里,虽然现在是夏季,但是晚上山里的温度却很低,言景之因为之前采蘑菇经常上山的缘故,现在跑起来倒也得心应手。
月光洒在上山的小路上,言景之看着脚下,然后快速的在山间跳跃着,刚刚爬上了一个小坡就又要下去了,言景之看着下去的路倒也不是特别的困难。
一咬牙就钻了下去。
后头的矮子离她并不是很远,甚至叫来了几个同伙,但是由于言景之跑的快,又跑出去了有些距离,所以他们就在后头一时半会也没有追上言景之。
现在看着她一头钻进了山里,便对着两个同伴挥挥手,继续追着言景之。
言景之好不容易下了山,扭头往后头一看,上面的三个人正阴森森的看着自己,吓得她觉得自己的腿开始发软起来,一咬牙没命的往前跑,心中暗暗叫苦,这么多人为什么这三个人就盯上自己了。
遂也不管前头到底有没有荆棘,只管闷着头往前冲,两旁的树木并不茂密,更多的是低矮的灌木,虽然有路,但是按照言景之这个跑法也难免会被划伤。
才不出一会,她的身上的衣服就被挂破了,手上甚至还添了好几个口子,但是她丝毫的感觉不到痛,只觉得快架在脖子后头的三把刀明晃晃的,差一点就要吻上自己的脖颈了。
她翻了两个山头,已经开始跑不动了,速度也明显的慢了下来,但是后头的人依然穷追不舍,他们走着言景之走过的路,比起言景之来说要快上很多,言景之一个轻越,从上头有点高度的地方稳稳地跳了下来。
但是她实在是跑不动了,她根本就没有吃过这种苦,两条腿因为害怕和力竭而止不住的颤抖着,她的脑子飞速的运转着,一边踉跄的跑着一边思考着到底应该怎么办。
前头的几个上山拐弯处,如果速度快的,应该是可以甩掉他们的,可是言景之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她现在恨不得立马躺在地上,真的再也跑不动了。
后头传来了倭奴瘆人的笑声,她回头看了一眼,后头明晃晃的刀又逼近了几分,不知道是会先割破她的喉咙,还是捅进肚子里头。
言景之最后加速了一下,飞快的冲向前头,后面的三个人丝毫不急的往前追赶着,他们已经看出言景之跑不动了,现在只是像追击猎物一般,驱赶着她而已。
就算她现在跑到前面去了,他们也可以追上来,言景之脚下一崴,靠着旁边的灌木休息着,她现在是真的跑不动了,几乎只剩下了一口气就这么喘着。
忽然,后头伸出来一只手臂捂住了言景之的嘴,她低头一看,一只纤细的带着血迹的手正搂着她的腰,她感觉一股大力瞬间就把自己往后拉去,然后她的眼前一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而旁边的人正飞快的遮阳着洞口。
言景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下意识的帮着她把洞口一点一点的堵起来,两人才刚刚放好,不远处就穿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离这并不是很近,但是却在这里能够明显的听到。
言景之不由的屏住呼吸,等那阵脚步声过了之后才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
这里的空气并不是很浑浊,向来应该是长时间有通风,她坐着靠在这里,手底下摸着的也都是岩石,洞里也十分的干燥,但是由于眼前一片漆黑,她也不知道坐在她对面的是什么人。
她稍稍的动了一下,这应该是个五人宽一人高的小洞穴,就是不知道里头到底有多深了。
过了一会,言景之取出包裹里头的火折子,微微的吹了吹,微弱的火星忽明忽暗的成为了黑暗中唯一的亮光,那人好像只要她要干嘛似的,摸索着递给她一把干草和一小捆枯树枝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洞里十分的冷,言景之哆嗦着拿着那把干草,小心翼翼的拢在火折子上,然后吹了吹,上头的火星落在了干草上头,热烈的烧着,很快就燃了起来。
言景之顾不上其他的,赶紧往里头添了好些柴,然后把手拢了上去这才好受了一些。
对面的人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言景之往后退了退,把手拢在火上,那跳跃的火苗一闪一闪的将阴影打在言景之的脸上,她抬头,对上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那人正憔悴的靠在石壁上,闭着眼,面无表情,一张生气勃勃的脸,现在看起来却毫无生气,言景之僵硬的看着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呢喃了三个字:“陆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她逃她追她插翅难飞(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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