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山谷中一片寂静。漫山遍野的花海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南风徐徐,香雾朦胧。
清尘和云孤腾云驾雾,并肩而行。两人一路指点风物,细语喁喁,与去时相比,又是另一番心境。
两人月下飞梭而过,一身璀璨银光比那月光不知要耀眼多少,仿如一对神仙眷侣。
云孤有些得意洋洋地戏虐道:“看清书师叔以后还嘲不嘲笑我。”
清尘悄悄隐去嘴边的笑意,意味深长地说:“他也该飞升了。”
一回到朝摇,满山弟子皆见两道银光身影腾云驾雾直往云阁而去。
那白衣飘飘,一身仙气的自然是掌门人。那另一道红色的身影是...难道是云孤?她几时修成正果的!
清书一脸新奇的绕着云孤看了又看,啧啧感叹道:“这正儿八经的仙女果然和以前不同了。”
清尘捏着一个茶盏子细细的品着茶,他听见清书的话,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若还只是个地仙,那日后也不必再跟着我四处行走了。以免江湖中人议论起来,说朝摇清字辈的师兄弟还不如云字辈的侄儿们。”
清书看了看大师兄一脸认真的冰块脸,说:“大师兄,我自小便和你在一处,咱俩的默契那里是云孤这个小丫头比得上的。”
清尘悠悠然地说:“可追魂术毕竟还是比不上行云的速度。”
清书一时哑了火,一言不发地扭头就往地牢方向走去。
云孤追上去问:“师叔去那?”
清书头也不回的说:“闭关。”
云孤站在原地傻了眼,闭关...她一回头,便看见师父嘴边若有似无的挂着笑。
清尘缓缓放下手里的茶盏,说:“他装傻充愣的混日子混惯了。我若不推他一把,等你那日都修成女神了,他还能在地仙的位阶上过的乐不思蜀。他能力如何我自然是清楚的,你不用替他担心。”
云孤坐到清尘身侧,问:“那师叔为什么不愿飞升?”
“仙界对凡胎飞升的仙人约束太多,如若一朝行错,便会毁了多年辛苦清修,重受六道轮回之苦。他向来纵情恣意,不愿受条条框框约束,才自甘隐去一身才能,做个潇洒平庸的地仙。但现在朝摇岌岌可危,急需能力出众的弟子与我并肩作战,这次,我不能再由着他性子来了。”
云孤听闻后沉默不语,她心想:自己也是依靠师父的帮助才能成功飞升,如若不然,只怕连个地仙也难以修上。若是大劫真的来了,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助师父一臂之力...也许,师祖是对的,云芙真的是最适合做大弟子的人选...
“掌门。”一个冷静的男声出现在云阁门前。
清尘一看,是逍遥阁的弟子。他冷着眼问:“查到了?”
那弟子见云孤还在,有些支支吾吾不敢讲。
清尘顺了顺袖袍,说:“无妨。”
那弟子双手抱拳躬身道:“查到了。”
“何人?”
“废徒云霄。”
“她!”
“须弥寺那边是否有佯?”
“智英住持说明心师太早前便不知所踪,一直没有找到其下落。”
“可是与云霄有关?”
“嗯。掌门猜对了,她带着明心去往魔界,与血魔树做了交易。”
“你继续盯着她。她以失心入魔,若是发现她有任何不轨之举,你尽可代我清理门户。”
“是。弟子告退。”
云孤见那人的着装便知道那是逍遥阁的弟子,逍遥阁向来只听命于掌门人,任何人都无权插手过问。不然无达师祖的戒法可不是闹的好玩的。但刚刚听了一耳朵,这件事与云霄有关,她实在好奇的紧。话涌到嘴边又强自咽了下去,她一时有些心神不宁,这坐惯了的软垫今日好像被人安了针般,怎么都找不到舒适的姿势。
清尘斜眼看了看一旁扭扭捏捏的云孤,说:“问吧。”
云孤着清尘如刀削般清冷的侧颜,鼓足勇气问道:“师父,您在查云霄?”
“你为何这么在意她?”
“我也不知道,每次见到她,总感觉亲切的很,就像一家人一样。”
清尘挑起高高的眉,英俊的脸上露着一丝丝不爽...他蹙着眉头,看着一脸认真的云孤,眼里不知为何涌出些异样的情绪,他有些吃味的叹了口气。
“你与她原本就不同。我向来不喜欢这个人,她不管面上装的如何云淡风轻,心里却早已想好千万种主意。诓你去万书楼偷盗天机之术,被罚下山都是拜她所赐。现如今你以位列仙班,而她却坠入魔道。不说仙魔两道在和平时期就互不来往,现如今在末法时代,情势紧张,更是人鬼殊途。你千万不要在犯糊涂了。”
说起天机之术,云孤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她小声的说:“是。弟子知道了。”
清尘见她情绪低落,于心不忍,便与她说了一件仙界近来的趣闻。“三十六重天有一个华清圣境,华清圣境里有一泌阳池,那泌阳池是上任芙蓉花神的领地,那任花神陨落后,三荒六界的芙蓉花便一起消损不见踪迹。那泌阳池也再无人问津,因此逐渐荒废。据说泌阳池原本是三十六重天难得一见的灵泉,那里灵气纯净充盈,是修炼心境的佳处,到是可惜了。不过最近有仙友路过那里看见干枯了千万年的泌阳池突然充盈起来,岸边还开满了芙蓉花。想必是三十六重天的芙蓉花得知花神要回了,正准备迎接。”
云孤果然来了兴趣,她巴巴的看着清尘问:“师父,那地方我能去吗?”
清尘笑道,“好在今日并无大事,那咱们便去看看。”
华清圣境。
云雾环绕的华清圣境隐隐约约可见一琼水仙池,通往池边的路回环曲折,两旁长满了娇艳的芙蓉花。清风拂过,阵阵芬芳飘香四面八方。
跟着香来到岸边,只见岸边停泊着一艘木舟,瞧着痕迹应该是某位仙友赏玩后留下的。
清尘兴致勃勃地赞许道:“泛舟赏花倒也是桩风雅趣事。”
他走上木舟,随意坐下,云孤跟着上去,在清尘对面挑了个地方坐下。清尘施出一阵仙法,木舟便缓缓游荡开来。
泌阳池香雾朦胧、灵气盈盈,那些灵气像萤火虫般在月光下徘徊四散。穹顶上星光点点,遍地芙蓉沐浴在温柔的夜色下,夜来南风起,细长柔弱的花茎随风摆动,摇曳生姿。夜深人静风光旖旎时,这些芙蓉独自静默开放,等着花神归来。
云孤边用手拨弄着池水,边好奇地问道:“师父,这些花是怎么知道花神要回来的?”
清尘说:“三荒六界所有的芙蓉花早已将花神铭记。不管花神经过多少次转世轮回,何如变换样貌,那个早已融入灵魂的烙印都是一直在的。一旦烙印被唤醒,花神便会重归仙班。”
“那芙蓉花神又是怎么陨落的?”
此话一出,清尘便沉默下来。他眼神空洞凝视岸边的芙蓉花,似乎在回忆什么。
云孤‘咦’了一声,一脸好奇的凑上前去,像蝴蝶翅膀一样浓密的睫毛眨巴眨巴地望着他,问:“师父?”
清尘回过神来,看着那双近在咫尺,如春水般碧波荡漾的眼眸一时恍惚起来,他有些尴尬的别开头。
往事虽如烟消散,但故人又在眼前,前尘往事历历在目,一切都好像发生在昨天。
他定了定神,整了整被风吹乱的衣襟,如秋潭般深邃的眼睛看着花,缓缓说道:“这件事还要从红莲说起...后来这个叫英华的仙子便被选中下凡。或许他们本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崔御风对化名落英的仙子一见钟情。那落英回眸一笑时,天地万物都黯然失色。崔御风从此弃修仙道,深恋儿女情长之中。他们不多久便拜堂成亲,二人终日相伴,一步不离,是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等天界百年一选的飞升日子过去后,不过百年寿命的凡人崔御风便彻底没了指望,落英也功德圆满,需重回天庭。这时的落英便借一场大病,缠绵病榻许久后一命呜呼。崔御风见一片荒凉的黄土坟冢,日日伤心思念,不多久便离开人世。”
“那后来呢?”云孤眼巴巴的追问道。
清尘一声苦笑,说:“后来听闻立了大功重返天庭的她被封为芙蓉花神,只是不久后,不知为何她毫不犹豫地跳了诛仙台...”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她为什么跳了诛仙台?难道她也动了情?”
“师父,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清尘一时语噎。他是矛盾的,知道所有的前世今生后,他便再也无法做那个超脱红尘之外的朝摇上仙了。他也是害怕的,害怕云孤有朝一日知晓全部后,那时的他又该如何自处。
‘轰、轰、轰。”
三道霹雳闪电从三十六重天直挺挺的劈向人间。
“师父,有人在历劫!”云孤喊道。
清尘借泌阳池的湖面画出暮晨镜,镜子里出现机辨那张鬼差面具。“不好!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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