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沫的身体僵硬了几秒。
她的大脑混乱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有。
这时，系统提示触发了一条支线任务。
【请玩家池沫按照问题提示与校园boss卢健一起愉快地召唤笔仙】
【召唤成功奖励：金币x10，经验值+200】
老实说,经由上一轮的任务奖励后，现在这10金币的交易,池沫竟然有些看不上了。
她唾弃了下自己,飞快调整好心态，想着决不能这般好高骛远。
最后，池沫与卢健两人坐在一张完好的桌前,旁边放着烛台，中间是一张空白的便签纸。
卢健手臂抬起,右手竖直握笔,笔尖轻触白纸。
他看着池沫说道：“以前我看报道,那些唯物主义者认为，玩笔仙时笔之所以会动,是由于人体呼吸、心跳、血液等因素造成的，当人的手臂长时间悬空保持同一个姿势时，肯定会不自觉的移动，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池沫不懂卢健一个鬼怎么开始跟她探讨起了科学。
“但是,自从我真的遇见了灵异事件后，我就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原本只有我一个人被盯上也就算了，偏偏，它们还盯上了老师,是我连累了老师你。”
“所以我想利用笔仙游戏，试着与它们沟通。”
卢健向池沫解释了自己的目的。
「骗鬼呢」
「你说错了，应该是,骗人呢」
「卢健什么意思，他是在提示池沫能利用笔仙游戏得到线索吗」
「我晕，他到底想帮池神，还是想坑池神啊？」
……
哦，动手打一架之后再沟通吗？池沫在心里小声逼逼了一句。
她比较好奇的是，卢健到底想做什么。
她现在也发现了，虽然卢健是校园副本的鬼怪boss，不过对她却没有什么攻击欲。
甚至表现出来的态度仿佛真的把她当做是自己尊敬的老师一样。
这就很迷。
还让人有种始终无法落到实处的不安感。
“我知道了，规则我记住了，来吧
。”
池沫放下书，伸出手握住了那支笔。
所谓的召唤笔仙，其实就是召唤附近的亡魂，有亡魂愿意接受召唤，笔仙就成功了。
而他们两人都很清楚，现在这周围就有两只鬼，所以是一定会召唤成功的。
「池神同意了！」
「兄弟们，可以把显微镜拿出来了，大神要开大了」
「我想知道池大佬刚才都想了些什么，是不是已经在心里分析好了各种对策」
池沫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慌！要稳。
她跟卢健对视一眼，嘴里同时开始诵念：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如果你要来，就在纸上画圈。”
话音刚落下，池沫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
池沫的双腿忍不住颤抖了下，左手捏紧身旁的花雨伞，做好了随时抡过去的准备。
破碎的窗户不停有冷风灌进来，外面的雨也越下越大。
池沫能感受到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无比的冰凉。
但显然与她握在一起的卢健的手也暖不到哪里去。
两者不相上下，让池沫一时都没有过于害怕。
反而还有种：最厉害的鬼就在眼前，其他的鬼还怕个甚。
「来了来了来了，紧张的时刻来了！」
「果然牛逼啊池神，她的表情都没变一下，好淡定！」
就在池沫分心的时候，静止在白纸上的笔，突然缓慢地转动起来。
笔尖压在白纸上，很快画出了一个圆圈。
池沫能确定，真的是有一股力道牵着她在动笔。
刺骨的寒意从她的手腕蔓延到了整个手臂。
在画完一个圆圈后，笔尖并没有离开白纸。
笔芯顶端的圆珠与纸张摩擦，接着在旁边又画了一个圆圈。
第二个圆圈还明显比第一个圆圈要更大、更圆一些。
霎时，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池沫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压抑了几分。
「两个圈？？」
「想也想得到，水鬼跟敲门鬼本来就一直在这里」
「一下子拥有了双倍的快乐，我好紧张啊」
“笔仙能同时召唤两个吗？”
池沫忍不住看向卢健。
就是这一眼，让她不小心注意到了卢健被烛光映照到墙上的影子竟然有三个，一瞬间后又只剩下了一个。
“这样不正好吗？老师想询问什么问题，可以先试试。”
卢健的瞳孔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深邃。
池沫移开视线。
她开口问出了提示中的第一个问题。
“笔仙，笔仙，你是谁？”
手掌虚握，手中的笔又开始动了起来。
一点一横长，一撇到南洋，池沫歪着脑袋努力辨认写出来的字，才看出来是个“水”字。
然而笔尖一顿，像是忽然被另一道力量给控制住了。
在“水”字的外面又写了一个“门”字，将它牢牢锁在了里面。
「啊噫，我就猜到会是这样了」
「我去，给跪了，这两只鬼真是无时无刻不在pk」
「难怪池沫敢玩笔仙，估计她也猜到了这种情况」
池沫：“……”
她好像明白了，这俩鬼现在还在掐架呢。
卢健用另一只手压住了白纸以免移动。
他思忖片刻后道：“一个水，一个门，池老师，它们肯定是水鬼和敲门鬼没错了。”
池沫很想告诉他：现在都这样子了，兄弟你没必要再装了。
手里的笔继续动了起来。
这一次，笔尖书写的幅度小了许多。
“向越泽，何斯伯。”
池沫看着白纸上的字念了出来。
一看就知道是敲门鬼和水鬼的名字，他们回答了她的第一个问题。
“向越泽竟然是敲门鬼？那他为什么发贴说自己遇到了灵异事件，还传了照片？”池沫问卢健。
卢健说：“或许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是敲门鬼了，然后故意发贴引诱其他目标吧，老师，这个我也不是很确定，倒是这位何斯伯学长，我记得他是三年前意外掉进了学校荷花池溺水死亡的。”
“我们学校的管理十分严格，所有学生一切以成绩说话，考试考得不好就会被惩罚，我听说当初何斯伯学长会溺水的原因便是晚上被留在教室做卷子
太久，回宿舍时因为下雨路太滑，才不小心摔进了池子里。”
「原来是这样」
「敲门鬼还真的是向越泽啊，看来之前封方和班信两个玩家关于这一点的猜测还是准确的」
「道理我都懂，但是为什么这些是由卢健说出来的？白送经验给池神？」
「攻略了boss就是好啊」
「哈哈哈哈，池沫的第二个问题怎么办？提示上第二个问题是“你是怎么死的”好像不用问了吧」
副本中，池沫看了眼提示上的第二条。
卢健帮他们把死因说出来了，她应该不用再问这个问题了吧？
她这么想的时候，任务面板上支线任务的完成度后面已经变成了（2/3）。
于是，她干脆就一鼓作气把提示中剩下的那个问题问了出来。
“笔仙，笔仙，你们跟着我，下一个死的会是我吗？”
这个问题一出，手中的笔便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池沫的脑海忽然灵光一闪，紧跟着又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笔仙，笔仙，能杀死我的，会是你们中的谁呢？”
“呲呲呲——”
笔尖在白纸上胡乱地划着，似乎正在被抢夺。
不过几秒钟，便听“咔擦”一声，笔杆因为两股力量交锋的原因直接裂开了，最后“啪”的一下彻底碎裂。
池沫看到原本写着“向越泽”三个字的地方被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像是要回答最后会被他杀死。
但那个“○”还没画拢，就又被画出了一个大大的“x”给覆盖了。
笔坏了，白纸被笔尖划破了。
池沫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那阵刺骨的寒意也消退了。
「哇哦帅炸了！池神真会问问题，果然她是利用两只鬼的制衡来保存自己的性命」
「一招转移仇恨值，大神只需要看戏就好」
「我笑的肚子疼了，池神真是一路将敲门鬼和水鬼利用得死死的啊」
「哈哈哈没毛病，小鬼是用来利用的，鬼boss是用来刷好感的，这个女玩家是真的秀啊」
“笔仙笔仙，你还在吗？听到请回复，听到请扣1。”
为了保险起见，池沫又问了一句。
桌上散落的几截笔杆碎片挣扎地动了动。
中间那根细长的圆形笔芯咕噜噜滚落到了地上，接着便毫无动静了。
池沫还想再说点什么。
卢健漆黑的眼睛已经看了过来。
她闭上嘴，作出沉思状。
【支线任务已完成，获得奖励：金币x10，经验值+200】
或许是外面连着下了许久大雨的缘故，漏风的图书馆温度越来越低了，有种潮湿阴冷的感觉。
桌上蜡烛的小火苗在寒风中不停地晃来晃去，每次都在池沫以为它会熄灭的一瞬间又顽强地挣扎着亮了起来。
哒、哒、哒……
池沫皱起眉头，她听到了外面由远而近的声响，像是有人走路的声音，许是因为雨水太大，平添了几分逆涩。
哗啦——
这一声有点像铁门的链条被猛地拉开了的声音。
“卢健！”池沫冷静地开口，“我好像听到校门被打开的声音了，我们出去看看吧。”
“怎么这么快呢？通知上不是写的下午六点吗？”
池沫站起身，顺手提起了椅子上的包。
她点开手机屏幕一看，竟然发现现在的时间显示为下午的17点40分！
池沫心底一沉。
不对劲，她根本没在图书馆待这么久！
是时间流速加快了？
她看向卢健，模糊的光线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可能是见池沫在看手机，他也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按开屏幕看了眼。
接着就听他恍然道：“啊，原来已经快6点了吗？池老师，那我们一起过去吧。”
说完，卢健还啪嗒一下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
池沫：“……”呔，她竟然忘记了这个功能，那她先前摸什么黑，早打开不就好了。
两人踩着坑坑洼洼的碎渣，横跨过两个书架后才从图书馆走了出来。
“池老师，你的伞呢？”卢健忽然问道。
当然是放回游戏背包了。池沫假装面露讶然道：“啊，好像是丢在桌边忘记拿了。”
“没关系，我有的。”卢健高兴起来
，他将手里的黑伞递给池沫，“我还以为池老师不需要我的呢。”
池沫干笑了两声。
非常需要，知道了山鸿高中雨水的异样，她觉得还是拿着跟boss一样的伞比较好。
这个想法在看到校门口其他撑着黑伞的学生时更加确信了。
等她排在了几个学生的队伍后面，池沫再次看了眼手机屏幕。
5月29日，星期五，下午17点51分。
「时间过得好快！副本拉时间线了？」
「我猜要不是山鸿高中学校本身的问题，要不就是boss怪卢健搞的鬼，从池神之前得到的线索看，现在她们处于的时间线是在山鸿高中的过去，那么很有可能在某个关键时刻，学校会加快时间流速。反之，也有可能是故意给玩家添加难度，但凡他们没有注意到时间不对，很容易便会错过今天下山的公交车」
「太狡诈了！！幸好池沫发现了不对劲」
「池神是猜到会在这个时刻出问题，才一早便来到离校门口最近的图书馆等着吗？」
「又是一波细节操作，我们以为池沫她去图书馆只是找线索，其实她还为了随时监控校门口的动静，一举两得」
「没错，她的观察力和五感好强，并且立刻能想到看时间，天呐，大神都是怎么联想起来的」
「你们别忘了池神提升的那10的敏锐度，让原本就优秀的她更加牛逼了」
「哈哈哈哈，大神可能会想，这都是基本操作啦」
“池老师怎么了？我看你很在意时间的样子。”站在池沫身后的卢健询问，“我们来得及上车的，马上就轮到我们了。”
“嗯，没事，先前我有两个朋友说今天也要坐车下山的，我只是看他们还没过来，担心他们可能没注意时间罢了。”
池沫将手机塞回口袋，表情重新恢复平静。
……
笼罩在学校上空的乌云翻滚着。
大雨没有一丝减小的意思，淅淅沥沥的雨落在雨伞上，隐隐带着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重和压抑感。
“或许真的没注意时间吧。”
卢健笑容不变，语气莫名带着
漫不经心的意味。
仿佛除了池沫以外，其他人都不被他放在心上。
“老师，到我们了。”卢健温和地提醒她。
被校门卫收走请假条后，池沫跟卢健撑着雨伞走出了校门。
在距离校门十几米远的站台，正停着一辆破旧的公交车。
雨幕中，公交车车头的两道灯光照射着道路前方，缓解了池沫心头的沉重感。
池沫上车的时候看了眼司机的位置。
司机穿着一身黑衣，头上还带着一顶圆圆的礼帽，因为有一道隔离窗，她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这是一辆小型的16位座椅的公交车，塑料座椅排列得整整齐齐。
在她之前上车的学生已经占据了前面的12个座位，正好剩下最后一排连着的4个位置。
池沫扔了两枚硬币进投币箱，接着从过道走到车尾右边靠窗的位置坐好。
跟在池沫身后上车的卢健则坐到了她的旁边。
车内的灯光十分昏暗，在两人上车后更是暗下了两个度。
这种光线的变化让池沫心绪一紧，她突然想到了敲门鬼。
果然，他们还是缠上她了吗？
从他们找卢健签请假条的举动来看，应该说明了，就算是鬼怪，想离开山鸿高中也是需要受请假这种规则的约束。
但她记得卢健并没有签字。
池沫坐在车子的最后排，正好能将车内的所以情况收入眼底。
难道是因为笔仙的规则？
池沫的脑海中不禁产生了这样的猜测。
笔仙游戏一共有三个禁忌。一是不能问笔仙的死因，二是不能问寿命，三是结束后一定要将笔仙送走。
其中只要有一条没有做到，都会产生不好的后果。
特别是最后一条，古往今来有关笔仙的电影，都是由于没有送走它而产生了一系列悲剧。
笔仙没有送回去，那么它就会一直跟着玩家。
直到占据了玩家的身体，或者杀死玩家后为止。
池沫跟卢健玩的时候，最后的是以笔被破坏而终结的，她也没说送走笔仙的话语。
那么按照规则，水鬼和敲门鬼是能够利用笔
仙的规则合理跟在她的身后。
池沫被自己突然开窍的一系列想法震惊了。
并且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如此这般，她便忍不住深思起了卢健对她的态度了。
首先第一点能肯定的是，对方没有想杀死她的意思。
第二个比较纠结的点是，在水鬼和敲门鬼上面，他的立场又有些模棱两可。
有点为难啊。
池沫心想。
本来她的目的是想顺着卢健靠近她的机会，找一找如何获取鬼怪徽章的方法。
她甚至想过，要不直接开口询问他。
但万一对方生气了，瞬间黑化，她岂不是算主动作死？
5月29日，星期五，下午17点59分。
在公交车门即将关闭，在池沫以为另外两个玩家估计是来不了的时候，封方上车了。
18点整，车门关闭。
公交车平稳地启动，向前方行驶着。
夜幕中，雨越下越大。
……
「哇，完成没想到，最后的半分钟，这位男玩家竟然赶上了！厉害啊」
「都怪这副本太让人猝不及防了，竟然会直接加快时间，这小哥也不知道赶得多急」
「他已经算幸运的了，想想仅剩的被留在学校的玩家，允悲」
「你们仔细看，他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
封方低着头，选择坐在了后排左边靠窗的位置。
他没有看池沫。
池沫却注意到他的状态不是特别好。
脸色青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像是受了重伤。
但从外表看，除了中午见过的手臂处有些血迹外，并没看到其他伤口。
可惜最后一刻，班信还是没有赶上。
池沫从车窗往后望了一眼早就消失了的山鸿高中，只觉得周围的丛林树木像是无人打理疯长了数十年般的荒野。
一阵冷风灌了进来，池沫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缩了缩身子，顺手将车窗关紧。
整个公交的车厢内寂静无声。
前排坐着的学生一个个抬头挺胸，注视前方，跟还在课堂上听课一样。
「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车子里
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主要是因为这群学生比较怪吧」
「或许是因为这些学生都是鬼？先前池神得到的线索不是说了，5月31号，校内发生了一场恐怖血腥的惨案，说明当时肯定死了很多学生」
「说得没错，玩家进入的是过去的山鸿高中，那么停在过去的当然也不会是人了」
「呜呜，鬼校」
……
公交车不知道行驶了多久，让池沫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半个多小时肯定是有的。
池沫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现在是18点43分。
公交车的速度忽然缓慢了下来。
然后在下一个站台点停靠住了。
池沫隔着玻璃往外看，外面依旧是郁郁葱葱的树影。
这时，前车门一个带着顶尖尖布帽的高瘦男人走了上来。
他的个子很高，长手长脚，骨架极为细长，可怕的是，他的手竟已长到了快到他膝盖的位置了，整个人的宽度又几乎只有成年人的一半。
池沫低下头去，不敢过于打量。
这绝不是一个正常人类！
他上车后，目光逡巡，很快停留在了车内唯一的一个空位上。
也就是封方与卢健中间的座位。
他迈步过来，右脚时不时颠簸一下。
池沫悄悄看了眼封方，发现他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显然因为上车的这个男人让他产生了危机感。
跛脚男人坐在了剩下的空位上，两只细长的腿伸到了前面的在座位底部。
坐在他右边的卢健则一脸平静，好像对方就是个非常普通的乘客。
这时，跛脚男子的视线忽然转向了他左侧的封方。
封方握紧了双拳，绷紧了表情没有回视。
好在对方只盯了他十几秒便收回了视线，像是没察觉封方的人类身份。
「啊嘶，果然不对劲，这车不会也是鬼车吧？」
「上车的乘客一看就不是活人，这男玩家真是太可怜了，我总感觉他其实已经被盯上了」
「为什么这个高个子男人没有看池沫大神？」
「我推测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卢健坐在他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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