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质疑季琳会不会真的伤害江箬,因为从一开始,她内心深处就是要跟江箬一起走的。
当年就是在这个位置,同样的坑里,季琳救了江箬,江箬心存感激,便说了一辈子都不会跟季琳分开的话,可是季琳的情感特别敏感,曲解了江箬的意思,偏执的她一步一步走向了不可挽回的罪恶深渊。
她亲手埋葬了这段闺蜜情,如今已经站在了悬崖峭壁上,并且根本没有悬崖勒马的意愿。
只是可怜了江箬。
“季琳,你别激动,我不过去,求你放了江箬……”
“闭嘴,我不想听你们任何人说任何话,限你们一分钟消失,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季琳根本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说话的同时,手上用了力道,指甲深深的陷进江箬的脖子皮肉里面,江箬的脸都被憋紫了。
舒启明慌了,下意识的想往后退,但又丢不下江箬,一时间进退两难。
我看了一眼墨贤夜,希望他出手帮忙,在我看来,季琳还斗不过墨贤夜。
可是还没等我张口,轰咚一声巨响。
半边院墙轰然倒塌下去,激起了一片灰尘。
“江箬!”舒启明绝望的大叫一声。
我也一下子抓紧了墨贤夜的手,大吼道:“墨贤夜,你帮帮他们啊,快点出手啊!”
墨贤夜没动,只是盯着院墙倒塌的方向,灰尘弥漫开来,看不清一切。
“哇……”
一声极度惊吓之后崩溃的哭声响起,是江箬的。
舒启明瞬间爬过去,确定江箬没事之后,迅速的扒拉着泥土,一边扒一边说:“别怕,没事的江箬,我救你出来,别怕,一会就好。”
那时候灰尘慢慢散开了,我也看清楚了那边的情景。
院墙倒了半边,正好是季琳的那半边,劈头盖脸的将季琳给埋在了砖墙之中,而江箬毫发无损。
这也太奇怪了吧?
难道是季琳作恶多端,老天爷惩罚她来了?
不对,我怀疑的看向墨贤夜,小声问他:“是不是你暗中施法?”
墨贤夜睨了我一眼,摇头。
我挠了挠头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只是跑过去帮着舒启明一起将江箬挖了出来。
江箬已经被吓破胆了,紧紧的搂着舒启明的脖子,经历过这样一场劫难的夫妻俩,再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了。
我站在一边看着他俩,心里面满满的都是感动,抬头刚想跟墨贤夜感叹两句,却发现他已经朝着院墙那边走了过去。
他在季琳被埋的地方蹲了下来,手轻轻一拂,上面一层砖石被扫了开去,露出了季琳的头。
我们仨都惊讶的看着只有轻微磕伤的季琳,更加匪夷所思,刚才那一场变动,我们甚至都认为,她已经……
季琳瞪着眼睛看着墨贤夜,满眼的仇恨,毕竟今天如果不是我们的到来,她的一切计划都会如期进行。
午夜十二点,她和江箬一起下坑,之后那些人帮着超度,将院墙修理好,离开。
她和她的江箬终于不会被人打扰了。
墨贤夜嗤笑一声,然后拿出那个解忧娃娃,轻轻地别在了季琳头顶的发丝里面,季琳瞬间瞪大了眼睛,眼里面的仇恨瞬间转变成了惊恐。
“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自己做下的孽,自己偿还,挺不过去是你的命,挺的过去,余生,自重。”
墨贤夜说完,站起来,伸手握住我的手,就要离开。
舒启明一看我们要走了,立刻搂着江箬也要离开,毕竟他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留下来怕再生变故。
我偷偷地朝着江箬瞄了一眼,不知道这一次她还会不会可怜季琳。
果然江箬回头看了一眼季琳,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随即叹了口气,回头,靠在舒启明的怀里,并没有再去帮季琳。
季琳却大喊了一声:“江箬……”
江箬的脚步猛地一顿,我看到两行清泪瞬间顺着她的脸颊掉了下来,舒启明用力的搂了搂江箬的肩膀,坚定地朝着前面走去。
江箬终于迷途知返了,她心里或许也痛,但她更加明白,季琳之于她,就是一场噩梦,她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替她的两个孩子考虑考虑。
墨贤夜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季琳今后怎样,完全看她自己了。
季琳绝望的喊着:“江箬,江箬啊……”
……
从江箬老家回来,在古街我们分道扬镳,江箬用力的搂住我:“谢谢,白璃,真的谢谢你,这次要不是你,我的整个人生以及家庭就全毁了。”
“事情解决了就好。”我也回抱她,“你最应该感谢的是你的老公,他是个真正的好男人,抵制得住外界的诱惑,关键时刻毫不犹豫的为你挺身而出,他是把你当自己的命在爱护啊。”
江箬一个劲的点头,泪水把我的肩膀都打湿了,呜咽着说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舒启明开着车子,载着江箬回去了,这一场变故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也够他们忙一阵子的了。
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转而看向墨贤夜,心里有些不安道:“季琳不会有事吧?”
“不会好过,解忧娃娃的怨气要在她的身上发泄出来,过了这一夜,她的精神状态怕是难好了,不过她这样的恶魔,她好,别人怕就不好了,不是吗?”墨贤夜反问我。
我不置可否,季琳的人生是她作成这样的,无论得到了什么样的结局,都与我们无关。
我低着头,踢了踢脚尖前面的一个小石子,悄悄地伸手勾住了墨贤夜的手,小声问道:“你该走了吧?”
“去哪?”墨贤夜反手将我的手握住,问道。
“去离城啊。”我有些讶异的看向他,“你能临时抽空回来帮我忙我已经很知足了,离城那边的事情也要紧,你快去吧。”
“这么急着赶我走?”墨贤夜语气有些不高兴了,“我可是刚刚才帮了你的大忙,你就是这样感谢我的?”
“那你要我怎么感谢你?”我又好气又好笑,这人真是不解风情,我这不是为他好吗?
他却说道:“眼看着要周末了,难道你要我来回跑,折腾死我?”
对哦。
我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脖子根,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结结巴巴道:“那……那我跟你一起去离城吧,正好我也想去看看那栋传说中的影楼,我过完周末再回来。”
墨贤夜没做声,我咬了咬嘴唇,无奈的去开门,等我推门进去,他还站在外面,我恼道:“你打算在夜色中站成一座雕塑吗?”
他还是不动,看起来的确有点不高兴,真是小气鬼。
我只得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将他拽进门来,关了门之后,我俩去洗漱,休息。
只是哪能真正休息好啊!
……
早上六点左右,我在睡梦中,只感觉眉心处痒痒的,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墨贤夜放大的脸近在咫尺,一把推开他:“你偷亲我。”
“亲你,还需要偷偷的?”他痞里痞气的说道。
我冷哼一声,抱着被子翻过身去不理他,他却又靠了过来,轻声说道:“离城那边我们也不会待太久,卢老五一撤我们就撤,影楼暂时不能动。”
“为什么?”我很是不解,两拨这么厉害的人难道都拿不下一个影楼老板娘吗?
这老板娘到底已经修炼到什么道行了?
“牵扯太深了,没到时间。”墨贤夜已经开始穿衣服了,“这事你别管,保护好自己就行。”
我坐了起来,点点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将领口的纽扣一点一点的钮上去,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舍。
想去抱抱他,可是觉得又太煽情了,我把这种莫名其妙生出来的情感,归结于这几天江箬的事情给我的冲击太大导致的。
墨贤夜看我神情不对劲,伸手摸了摸我脸颊,关心道:“怎么,没睡好吗?我得走了,你再躺一会。”
“那你周末能回来吗?”我脱口而出,说完了就后悔了。
我这是在期待吗?怎么能这么问?白璃,你脑子秀逗了吧!
我恨不得墨贤夜刚才短暂性失忆才好呢。
墨贤夜却笑了起来,说道:“我尽量。”
我更加羞恼了,伸手推他:“我就是随口一问,害怕你突然袭击罢了,你忙你就赶紧走吧,我好困,想睡觉。”
墨贤夜笑得更厉害了,下了床穿好鞋之后,忽然又转过头来,掌住我后脑勺,深深的吻了我一下才离开。
我当时脑子感觉都短路了,墨贤夜走了好一会儿我才猛然惊醒,一下子拉高被子将自己劈头盖脸的蒙起来,总感觉没脸见人了。
我跟墨贤夜到底怎么回事啊,这样发展下去,总觉得有些微妙。
白璃,镇定,保持镇定,你担心的都不会发生的,绝不会。
……
睡了一个长长的回笼觉,我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一看时间,竟然已经过了十点了,呼啦一下坐起来,接通手机。
那头,是江箬崩溃的哭泣声,我问她怎么了,她很想跟我说话,但却抽噎的没办法发声,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季琳没能熬过去。
随即舒启明拿过了江箬的手机,说道:“白小姐,季琳出事了。”
“她……”我心里也有点不舒服。
“她疯了。”舒启明说道,“她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被人送到派出所,结果自己供出了很多事情。”
“啊,她供出什么了?”我听舒启明的语气,似乎不好。
“季琳说,当年她爷爷失手打死了她奶奶,之后根本没有愧疚之心,甚至恐吓年幼的她去帮他打酒,她在打回来的酒里动了手脚,送了他爷爷一程。”舒启明说道。
我惊得嘴都合不拢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天哪,季琳也太恐怖了吧?”
“不仅仅是这些,还有关于她请解忧娃娃的事情,害江箬的事情,以及唐思强的一些事情,季琳都毫无意识的往外直说,总之,这一段时间,他们那一群人怕是不会好过了。”舒启明说道。
我安慰道:“这是她早前造下的业障,如今是该还的时候到了,你们也别伤心,好好安慰江姐,不要让她太激动。”
“江箬这边我会照顾好的,只是觉得这事应该跟你说一声。”舒启明说道,“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酬金我待会会直接打到你的卡上,我听说你还在年大三,搞设计的,以后进修或者择业方面,或许我可以帮上你的忙,到时候如果有需要,你可一定要记得来找我。”
“谢谢。”我由衷的说道,即便我现在的处境让我对未来感到忧虑,但保不齐以后真的需要他们帮忙也说不一定。
挂了手机之后,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忽然就想起昨晚墨贤夜的话,他对季琳下的结论,还真是精辟。
—
本来是想好好休息一下子的,结果刚吃过午饭,就有一个年轻小伙子找上门来了。
小伙子叫耿淮楠,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头很高,年轻帅气,但眉头紧锁,看起来特别忧愁。
他是我微博的粉丝,关注我已经很长时间了,他说一开始关注我,只是把我分享的那些故事当免费恐怖来看的,却没想到有一天,他真的会需要我帮忙。
别的事情我可以推脱,但是这是微博粉丝哎,人家亲自找上门来,我总不能凉了人家的心吧?
我就问他遇到什么事情了,他说在这边说不清,让我跟他去一趟他家。
我便收拾了一下东西,跟着他打了的,一路穿过市中心,朝着南边开去,最后在一个叫做锦绣花园的小区停了下来。
这个小区环境很不错,特别是绿化,搞的特别好,虽然已经是农历十月份了,却并不见植被太萧条。
小区里面一共有十几栋高楼,耿淮楠的房子在倒数第二排,他告诉我说,这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是他的婚房,他刚刚结婚才半个月,婚后才跟老婆一起搬过来的,今天他老婆加班,他一个人在家。
耿淮楠带着我上了电梯,他家楼层比较高,19楼,电梯到了之后,他领着我进门。
家里面打扫的很干净,装修偏欧式极简风,但还留有结婚时候喜庆的布置道具。
我坐在沙发上,他给我泡了一杯菊花枸杞茶,笑着说道:“最近比较上火,家里常备了这茶,不知道大师喝不喝得惯。”
“我是个粗人,不懂品茶什么的,都一样。”我道。
耿淮楠给自己也泡了一杯,然后在我对面坐下,这才开始说道:“这事,还得从一个星期前的凌晨,我下夜班回来说起。”
“我的工作是两班倒,一个星期白班,一个星期夜班,夜班时间点是从晚五点到凌晨一点,从公司骑车回来需要二十分钟,所以一般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是凌晨一点半左右,但是那天快下班的时候,机器坏了,修机器耽误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小区已经是三点多了。”
“那个点,大家都还沉浸在梦乡之中,路上很少有人出来活动,但我却碰到了一个熟人,那是我老家一个姓孟的老奶奶。”
“这个孟奶奶一辈子生了三个儿子,个个都很有出息,在外面挣了大钱,前几年把孟奶奶接到城里面享清福去了,我很意外在我们小区能遇到她。”
“当时是她先跟我打招呼的,我便跟她寒暄了几句,问她怎么这么早出来,她说不是出来,是从外面刚回来,要回家去,她说她家就在锦绣家园的十四号楼,问我要不要跟她一起回去喝杯茶。”
“我当时真的很困了,便摇头说,下次有机会再去吧,还让她早点回去,年纪大了,多休息,她连声感谢。”
“结果那天中午,我爸妈正好过来给我们送蔬菜,我便将遇到孟奶奶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他们也是对孟奶奶的三个儿子一顿猛夸,下午他们就回去了,可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妈就给我打电话,慌里慌张的对我说,她跟村里的人聊天,得知半年前,孟奶奶就去世了。”
“我当时就懵了,孟奶奶半年前就去世了,那我之前看到的又是谁?”
“是不是你太困了,意识不清楚,认错人了?”我赶紧说道,毕竟这事挺匪夷所思的。
耿淮楠叹了口气:“我也曾经想过这种可能,但怪也怪在,前天下班前,车间里又出了一点事,导致我回来晚了,回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又是三点多,电瓶车骑进来没一会,我竟然又碰到了孟奶奶。”
“啊,又碰到了?”我顿时也瞪大了眼睛,寒毛直竖。
耿淮楠抹了一把鼻子,无奈道:“我也真是倒霉,看到孟奶奶的时候,我当即便想着绕个道从旁边一条路走,不跟她碰面,结果她像是感应到我了似的,回头跟我打招呼。”
“我只得跟她搭话,她还是说她住在后面14号楼,房子是她三个儿子凑钱给她买的,装修很好,让我没事去她家做客。”
“你答应她了?”我紧张的问道。
“我哪敢啊,我就还是上次的说辞,说我困了,要回去睡觉,下次有时间一定过去。”耿淮楠顿了顿,朝着四周看了看,感觉像是成了惊弓之鸟似的,“这事我越想越不对劲,昨儿个我不是休息了嘛,一大早我就去了物业那边,问他们14号楼18层1808号住着的是不是一家姓孟的,物业当即否定。”
“物业说,因为14号楼寓意不好,根本就没有人愿意买那栋楼的房子,所以暂时就用来做机房了。”
“那你去14号楼看了吗?真的没有一个人住?”这事越听越离奇了,我也被吸引了。
耿淮楠点头:“我去了啊,14号楼下面的大门上了一把大铜锁,上面铺着一层薄灰,不像是经常有人出入的样子,但我还是不安心,昨天夜里我特意睡得晚了一点,站在阳台上,注意着斜对面14号楼的动态。”
“怎么样?”我问。
“14号楼天黑之后,的确没有人员走动,也没有一间房间是亮着灯的,想着自己肯定是睡眠不足,便去睡觉了,可是睡下去没多久,我就开始做梦,梦里面,孟奶奶一个劲的叫我,问我什么时候去她家做客,一个劲的逼问我具体时间,即使在梦里,我还是咬紧牙关,没有给确切时间,凌晨三点半左右,我被这个噩梦惊醒,口渴的厉害,便去厨房倒了杯茶喝喝。”
“你也能看到,去厨房肯定会经过客厅,我端了水回来的时候,下意识的便走到阳台上,朝着14号楼看去。”
“你看到什么了?”我立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问道。
“当时真的是被吓到了。”耿淮楠眼神飘忽,似乎现在想起来还很后怕,他努力平复心情道,“整个14号楼,从下到上,至少有四五十户都亮着灯,红阴阴的一大片,这些红色拢在夜色中,显得尤为诡异。”
“是物业在说谎吗?”我问道。
耿淮楠直摇头:“具体情况我还没弄清楚,但我之前已经让我妈着重帮我打听孟奶奶的事情了,她很确定孟奶奶已经死了半年多了,并且骨灰没有送回村里面下葬。”
“孟奶奶死了,却说她家就在锦绣家园的14号楼里,物业那边矢口否认整个14号楼没有向外出售,可是你却又看到14号楼里面有四五十户亮着灯,但白天去的时候,14号楼又上上了锁的。”我把所有的线索串联了起来,却也弄不出头绪来,“到底谁在说谎?你看到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幻觉?做梦或许也是心理作用?”
耿淮楠直摇头,他也分辨不清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了,我问那你找我来又有什么目的呢?
他说:“是我妈,她说我肯定是老上夜班,身体虚了,被什么东西盯上了,非得让我请个大师来家里看看,我这就想到了你。”
原来是这个目的。
耿淮楠转而又有点难为情道:“主要还有一个原因,我老婆怀孕了,我怕这事对她产生不好的影响,所以一定得弄清楚孟奶奶和14号楼的事情,大师,你能不能在我家这边住几天,帮我把事情解决掉再回去?客房我都帮你收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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