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五爷那边目前还不想我出事,能用他们,为什么不用?
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要墨贤夜他们替我收拾烂摊子,云麓前些日子还刚刚受过伤,今夜又特殊,还是让他们安安稳稳的修炼为好。
锦绣家园里面一旦出事,就会吸引外面游荡的魂魄,到时候更难收场。
陆明川眼巴巴的看着我牵着一群人朝着门口走去,忽然跟上来,从脖子上拿下一块玉,强行挂在了我的脖子上:“这块玉跟着我很多年了,是杨道长留给我的护身符,希望它能保你平安。”
我刚想拒绝,他却说道:“戴着吧,否则我不会让你进去的。”
“谢谢。”我将那块玉塞进领口,冲着他笑了一下,然后进门。
一楼隔间很多,都是机房之类的,电梯挨着楼梯,我们选择走楼梯,毕竟这次进来,一是为了寻找失联的那些保安和老板,另一个就是我想看看这栋楼的构造。
我其实一直怀疑,这栋楼本身在构造上面是有问题的,否则这些魂魄不可能会滞留在小区里。
根据蒋先生的描述,锦绣家园14号楼是大概三个月前开始向需要的人兜售单间的,但是这个小区是去年秋天交房的,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开发商就打算好了这栋楼用来干什么,只是三个月前迎来了契机罢了。
三个月前,中元节刚过,这些被安置进来的骨灰,在这边算是过第一个鬼节。
从一楼爬到二楼,整个楼房构造一下子变了,这栋楼一共十九层,呈螺旋形上升,四周全是小单间,面积都在十几平米左右。
已经被存放骨灰的房门上,会贴着死者的遗照,哪一间已经被卖出去了,一目了然。
站在栏杆的边缘抬头往上看,如果房间外面有人,视力好的话,肯定能看得见。
螺旋楼梯中间形成一个很深的天井,天井之中摆着一棵高大的黄金树,这黄金树呈锥形,一直通往顶端。
楼里面温度很低,越往上走,能感觉到的空气流动就越小。
我身后跟着四十九个人,这些人全都是被安置在这里的过世者的至亲,他们每七个人按照七星聚魂阵方式排列,这样,从一定程度上可以阻断魂魄创造幻境来迷惑我们的可能。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中一些人必定会被来自外界的力量冲散,导致阵法失效,所以我才做了七组阵法,尽可能拉长我们活动的时间。
我们一层一层往上爬的时候,有人已经被吓得软了腿,这还什么都没发生呢,已经开始有人挺不住了,好在大家的心比较齐,谁也不想自家长辈死后不得安宁,甚至影响家族的风水,都在咬牙坚持着。
“这……好像什么都没有啊,空荡荡的。”一直等上到了五楼,有人开始按捺不住质疑我。
我本不想理他,毕竟现在这种环境,不适合解释,任何情绪的煽动都可能造成大家集体失控。
但随即,有人叫道:“下面,你们看下面。”
所有人同时朝着下面看去,整齐划一的发出了抽凉气的声音。
我们上来的时候,整个楼道里面清明一片,但是现在,我们所走过的楼层,全都被一层薄薄的白雾所笼罩,我们站在五楼,都已经看不清三楼的情况了。
但是往上看去,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一定有东西在盯着我们,我们可能跟之前进来的那些人一样,有去无回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简直是火上浇油,大家瞬间全都慌了。
我赶紧说道:“别慌,只要你们手拉着手,按照我们进来之前交代你们的,我们就一定能走出去,现在谁掉队了,谁的下场才是有去无回。”
“你们看我手里的香,好像越烧越快了。”又有人叫道。
紧接着大家七嘴八舌的都在说自己的香也飞速的在变短。
“我们快点往上走,争取在香烧完之前回头,我们不能白进来一趟。”我说道。
离我最近的蒋先生也赶紧附和:“大家多为自己的父母亲人想一想吧,把他们就这样被丢在这栋诡异的楼里面,你们能安心吗?”
“现在有大师愿意带着我们一起进来涉险,我们应该珍惜这个机会,如果现在就被吓破了胆,甚至想回头,那请问下一次,还有谁能来帮我们?”
“长辈们安葬不好,甚至被不干净的东西侵扰,对我们各位家族风水的影响更大,到时候祸及活着的人,后悔就来不及了。”
蒋先生的话一下子击中了所有人的心,大家努力的保持镇定,有人开始催促我:“大师,你步子走大一点,尽快转完整个楼层,带我们出去。”
“好,我尽力,但也需要你们的配合,放心吧,咱们所有人都能出去的。”我笃定道。
楼道里面再次安静了下来,我们上楼层的速度也加快,爬楼本来就是一件特别辛苦的事情,但是这一次没有人喊苦喊累,埋着头苦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我们好不容易上了18楼之后,却发现顶楼十九楼的构造跟下面的不一样,我们甚至没找到从哪里上去。
“有人买了十九楼吗?”蒋先生立刻问道,所有人都摇头。
“当初好像选楼层的时候,就没有十九楼的选项。”有人回答道。
“可能是怕光照下来吧,毕竟存放骨灰盒,需要比较凉爽阴暗一点的环境。”有人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现在所有楼层我们都走了一遍,除了十九楼,我们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也没听到任何动静,所以,那些失联的人,要么就在十九楼,要么,就分散在某些房间里,被控制了起来。
我环顾四周,却发现了一个问题:“你们看,走楼梯是上不了十九楼的,但是电梯应该可以。”
“对啊,我们乘电梯上去看看。”大家伙又激动了起来。
我伸手去按电梯按钮,按了好几遍都没按亮,电梯门更不会开。
之前让物业那边关电梯,并不包括十四号楼,为什么电梯就不能用了?
这样看来,十九楼更可疑。
“白雾追上来了。”有人提醒道,那时候白雾已经上升到了十六楼左右的样子,很快整栋楼层里面便会白茫茫的一片,分辨不清方向。
“先下去再说吧,这些白雾让我有些心慌。”
“是啊,从下面往上走容易些,等到被白雾迷住了,下楼就没那么轻巧了。”
“已经确定楼道里面没有任何异样,咱们在一楼商量也是可以的。”
……
大家议论纷纷,但所有人的意见空前的一致,全都是要求回去。
其实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我肯定是想在找找别的办法一探究竟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我只能服从大多数人。
就在我们转身准备下楼的时候,身后刚才毫无动静的电梯,叮咚一声开了。
我当时便头皮发麻,直觉不好,这让我想起之前那次在医院电梯里发生的事情,下意识的不想进去。
但我不想进去,不代表别人不想进,大家吵嚷着说直接从电梯下去,要比走楼梯省事得多。
我眼睁睁的看着之前排列好的队形一下子被冲散,最前面的七八个人把自己塞进了电梯,后面的人还在往前挤,我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几个人挤进了电梯里。
电梯门自动关上,我还能听到外面那些人惊恐的叫声,有人不停的按电梯按钮,却还是不亮。
“电梯是上行的。”有人说道。
大家再次安静了下来,前后不过几十秒,电梯停下了,门缓缓打开,一股浓郁的香火味扑面而来。
紧接着,我们便看到地上躺着一片人,清一色的穿着保安服,有些人身边还有对讲机。
这些都是之前失联的保安们。
我们在电梯里不动,电梯门就那样开着,画面像是被定格住了一般。
我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这里是十九层,如果还有什么突破口的话,我想,也应该是在十九层。
我抬脚出去,做了一个带头作用,身后的人们也跟着出来。
等到电梯空了之后,电梯门立刻自动关上。
第十九层跟下面任何一层的格局都不一样,它整个是打通的,只在中心位置留了一个小孔,正好是那棵黄金树的顶端刺了进来,就在那个位置,架着一方供桌,供桌上面供奉着的是一条龙头蛇身的雕像,龙头高高昂起,嘴里面含着一颗中空的珠子,龙头的前面烧着香,香烟缓缓上升,正好笼罩在那颗珠子周围。
“这是什么鬼地方,供奉的又是什么鬼东西啊。”有人埋怨道。
立刻有人斥责她:“都这个时候了,不要乱说话好吗?”
前者立刻噤了声,因为这种环境下,大家的神经真的很敏感,谁也不想惹事。
这一层没有窗户,除了电梯,也没有别的门啊出口之类的,我四处看了一遍,就只看见那供桌往上,屋顶上,开着一个小方孔。
这个小方孔是漏斗形的,白天阳光照射下来,只要日头略微偏离这小方孔,便再也没有阳光能照射下来,但是到了晚上,周围黑漆漆的一片,这个小方孔反倒是能够将月光最大限度的聚拢起来,直射到供桌上。
避开日光,吸取月光,看来这栋楼的下面,的确是另有乾坤啊。
就在我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周围的景象的时候,身后的电梯再次响了一声,紧接着,一群人走了出来,就是之前在十八楼被关在电梯外面的人其中的一部分。
我们真的没想到,他们会被送上来,这电梯到底是谁在操控?这是要把进入这栋楼所有的人全都集中到这里来吗?
我们等了一会儿,第三波人果然也被送了上来,紧接着是第四波。
最终清点了一下人数,一个不差,没有任何一个人掉队。
大家重新聚在一起之后,惊恐之余,还是说了自己的感受。
其中有好几个人都说,他们本来是站在离电梯最远的地方的,电梯第一次关闭的时候,下面的白雾刚好也笼罩上来,他们被阻隔了开来,当时惊慌失措,以为自己彻底的完了。
可是后来,他们都感觉到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将他们往前推,一直推到电梯外,那股力量才消失,之后电梯一次又一次的打开,才能与我们一起汇合。
“我总感觉,那是我母亲在推我。”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忽然哭了起来,一把鼻子一把眼泪的,很是感性。
她这么一说,很多人都跟着悲伤起来,本来他们将亲人的骨灰安葬在这里,是无奈之举,但到底为过世之人找到了安身之所,他们心里压着的一块大石才落了地,可是还没高兴几天,却又发现如今的状况,是个人都接受不了。
“大师,您看看咱们现在能做点什么?”蒋先生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把我问懵了。
现在我们能做点什么呢?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大家别想着出去了,走楼梯太危险,电梯也不是咱们能控制的,目前这一层应该是最安全的。”
“从刚才的状况来看,对方的目标其实从一开始便很明确,他们要的,就是你们存进来的亲人们的魂魄,这些魂魄无论走到哪,最终还是得回来,它们被控制着,而今夜,可能就是它们的最后一程,我们闯进来只是一个异数,对方要么并不打算处置我们,要么,也是等他的目的达到了之后,才会来对付我们,所以我们目前是不用担心生命安全的,大家先养精蓄锐。”
“还有,看到眼前这个供桌了吗?你们不要碰,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的话,这就是控制那些魂魄的关键所在,在我们确定这是好是坏之前,不要贸然行动。”
“最后一点,所有进这栋楼的人,全都集聚在这里,除了一个。”
我的话音刚落,大家都小声嘀咕起来,他们来的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我便说道:“锦绣家园这个项目的管理者,那个老板,之前也进来过,并且失联了,但他并不在咱们一群人当中,他现在在哪?”
“他是操控者,还是受害者?”
我的分析一抛出来,大家沸腾了,说什么的都有。
“肯定是那个黑心老板害我们的,一定是他!”
“我看那地中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钱,昧着良心什么坏事都能干的出来。”
“对啊,正常人怎么会想起来在居民区里弄一栋棺材楼?”
“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现在这个社会,谁不是为了赚钱啊。”
“我倒是觉得,他只是比一般人更有经济头脑一点,只是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罢了。”
“是啊是啊,当时我买单间的时候,软磨硬泡半天,直接给我少了一万块钱呢,我觉得他是个敞亮人,不会干这种缺德事的。”
“呵,给你少一万块钱,就是为了把你捆进这个漩涡里面来,你还说他是好人?”
……
我看了一下时间,却发现在这栋楼里面,手机是没有信号的,并且时间也是静止的,手机上显示的,还是我们进来的那个时间。
但是按照推算,我们进来已经远远不止一刻钟了,也不知道陆明川有没有顺利联系上卢昭。
无论怎样,现在什么都不做也不行,如果对方打算最后将我们一锅端了,我们难道真的就在这儿等死吗?
我得再回去看看,这一次,我只能自己去。
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电梯门再一次被打开了,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电梯里面看去。
“卧槽,我以为电梯又把那黑心老板送上来了呢。”
“是啊,这空电梯不会一直上上下下的不停歇吧?”
“我看悬。”
……
我心里一惊,他们都说这电梯是空的,可是为什么我却看到电梯里面站着几个人?
他们年纪相对都比较大了,慈眉善目的,静静的站在电梯里,似乎在等着什么。
我当即说道:“大家按照之前我教你们的阵法排列模式坐好,我下去打探一下情况,想办法找出出路。”
“我跟你一起去吧,多个人好有个照应。”蒋先生倒还是有良心的。
我摇头:“不用,我有点道行,就算遇到点什么也不怕,带上你们反而不方便,你们也别担心,外面的那位陆总是陆氏集团的管理者,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救大家出去的,相信我,相信陆总。”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发现,陆明轩的身份是真的好用,在江城,一提陆氏集团,那就是定心丸。
交代完这一切,我便跨进电梯里,然后转身面对电梯门,等着电梯门缓缓关上,后脊背挺的笔直,一股一股的凉气直往后脑勺窜。
跟几个魂魄共处一个密闭空间里,真的很挑战我的心理承受能力。
“我们时间不多了。”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女声,吓了我一跳,说出来的话也挺恐怖的,我没敢回头去看。
却又听她说道:“我们试图跟人交流,托梦等等,但是我们中间还能说人语的魂魄越来越少,今夜,可能就是我们在这个天地间存在的最后一夜。”
“我们不乞求脱离这栋楼,只希望过了这一夜,灰飞烟灭之后,你能帮我们把骨灰带出去,天葬、海葬还是怎样,总之,能扬了就扬了吧,不要再给家人带来困扰,也希望他们以后能像我们这样看透。”
“墓地什么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轮回,不要为了一把骨灰,葬送了自己的轮回的机会。”
我猛地回过头去,看向我背后那个老奶奶,一直都是她在说话,其他的几个,或许已经忘了人语如何说了,跟我无法交流。
我赶紧问道:“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是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你们?”
“没办法的,你帮不了我们,我们只求你能将我们最后的心愿带给我们的亲人,足以。”老奶奶说道。
“那今夜的投胎呢?你们不是打算夺胎吗?”我问。
老奶奶笑了一声道:“我们都不是恶鬼,不会做夺胎那种缺德事,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逃,但现在时间不够了。”
她的话刚说完,电梯停下了,那老奶奶身边一个老爷爷大吼一声,魂魄瞬间像是爆炸了一般,化作一道黑雾,消失不见了。
随即,我被一股力量推出了电梯,周围白茫茫的一片,我不知道自己置身几楼,但我却明白,刚才电梯之所以能够再次停留在十九楼,并且将我送到这里,都是那位老爷爷在用自己的全部鬼力控制,而他的极限就到这里。
心里很酸很酸,也有些自责。
之前我的推断错了,我以为孟奶奶这群鬼魂为了重新投胎转世,想要趁着今夜的机会伺机行动,可是他们却是一群好鬼,恶的是人心罢了。
我来不及想太多,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站在栏杆的边上朝着下面看去。
下面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底,往上,也一样。
那个老板到底在哪?他到底是好是坏?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他操控的,他现在肯定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等着午夜十二点的来临,时间一到,他的行动便正式开始了。
他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地底下!
我猛然间想起十九楼供奉的那个雕像,那个龙头蛇身的东西!
陆明川之前跟我说过,锦绣家园的地基本来是一片湖,湖水最深的地方,能够达到地下十几米深,那么,这条湖里曾经是否有镇守一方的神?
山有山神,水有水神,那老板动了人家的窝,当然得供奉人家才能保平安,而这栋楼所在的地理位置,很可能就是那条湖最深的地方,所以,那些被控制在这栋楼里的魂魄,算是给这位的供品?
越想思路越清晰,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的推测思维之中的时候,眼前忽然一晃。
这一晃极其之快,甚至让我觉得是自己眼花了,我抬眼看去,正好对上面前不远处那棵黄金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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