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就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妓。”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今夜他又一夜没回家。我估计一准在哪个娼妇的被窝里胡搞呢!”
钱能哭笑不得:“常夫人你放心。我替你管教这子。他平时都爱去哪所青楼勾栏?”
刘笑嫣道:“他上年纪了,越长越丑。癞蛤蟆找青蛙,长得丑玩得花。南楼、北楼他都爱去。”
“这一年,他几乎逛遍了京城里出名挂号的四十多个腌臜地方。”
钱能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找。”
刘笑嫣继续痛哭流涕:“呜呜呜,嘤嘤嘤。钱公公您是常风的顶头上司。您一定要帮我好好管管他啊!”
刘笑嫣的哭声让钱能头皮发麻。
钱能道:“成成。”随后离开了常府,回到府门口停着的官轿里。
钱宁问钱能:“干爹,怎么办?”
钱能道:“把厂卫值夜的人全都调出来。清查整个京城的青楼。就是把京城翻个个儿,亮前也得把常风找出来。”
钱能是怕常风犯浑,明日早朝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林家的账册公之于众。
一旦那样,朝廷必将地震。
可怜京城里的青楼女支馆。一夜之间被锦衣卫翻得鸡飞狗跳。
然而锦衣卫连胡同里的流莺院都给翻遍了,也没找到常风的影子。
灯下通常黑。钱能又怎会想到,常风就在闽商会馆对面的客栈里呼呼大睡呢。
翌日清晨,钱能在御门当值。
他站在金水桥边四处张望,用目光搜索着常风的身影。
很奇怪,百官都在金水桥外列队完毕了,也没见到常风。
这时,王守仁走到了钱能面前:“钱公公。”
王守仁虽只是六品兵部主事,却有个当翰林掌院学士的爹,还是皇上看重的人,朝廷里有名的青年才俊。
寻常六部主事跟钱能攀谈,钱能连搭理都不待搭理的。
对待王守仁则不同。钱能问:“王主事,有事嘛?”
王守仁道:“锦衣卫常爷让下官代他跟早朝当值的公公告个假。他昨夜劳累过度,病倒了,来不了早朝。”
钱能狐疑的看着王守仁:“劳累过度?别是蒙骗我呢。他是不是在哪儿捣鼓什么大事儿呢?”
王守仁微微一笑:“钱公公,下官只是人物。不知道什么大事儿。”
钱能心道:常风告假了也好。只要他不在早朝拿出账册。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闽商会馆那边。闫盼儿忙着派人出去告知各家权贵,今夜的分红大会延后。
账册丢了,银票也丢了,分红大会还开个毛线。
泉流客栈之中,常风难得不用起早去御门。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懒洋洋的起身。
他先找来了张采,吩咐道:“张采,你按照账册上的人名,写一百零三份请帖。发给双木会的股东们,让他们今夜来客栈赴宴。”
张采拱手:“是,常爷。账册您给的.”
常风没有给他账册,而是拿出了一张纸:“我昨夜已经将人名整理好了。”
完常风拍了拍自己的前胸。他的前胸鼓鼓囊囊的,显然藏着东西:“这本账册万分重要。我得好好收着,不能给旁人。”
“我不是不信任你,是为了你好。”
张采接过那张纸:“是。”
这时,巴沙走进了卧房:“常爷,刘瑾刘公公来了,找您有要事。”
常风眉头紧蹙:“他怎么知道我在泉流客栈里?”
常风来到了客栈的一楼。
刘瑾站起身:“叔叔。”
常风问:“你怎么来了?”
刘瑾笑道:“听闻叔叔得了一件宝物,还有一笔大财。我特来恭贺啊。”
“这件宝物,能让无数京城的权贵人头落地。叔叔现在能对那群权贵生杀予夺。”
常风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泉流客栈的袍泽中,有刘瑾的内应?
客栈的袍泽中的确有刘瑾的内应,内应是张采。
刘瑾这些年一直在发展自己的党羽、势力。
八虎之间只是表面兄弟。大家都各怀鬼胎。算不上刘瑾的死党。
刘瑾的死党共有四人。
吏部左侍郎焦芳、吏部文选司郎中张彩、锦衣卫千户张采、内官监太监谷大用。
这四人是刘瑾的核心圈子。
昨夜张采趁常风睡下,悄悄溜出了客栈,跟刘瑾通风报信。
刘瑾道:“叔叔。真是耸人听闻啊。朝堂上手握大权的一百多人,满嘴礼义廉耻,背地里却做走私生意,跟倭寇不清不楚。挖大明朝的墙角。”
“这些人不除,大明危矣!”
常风微微一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是不是在我身边安插了耳目啊?”
刘瑾赌咒发誓:“我怎么敢!我要在在您跟前埋耳目,出门就让拉夜香的粪车撞死。”
常风笑道:“你这人一向圆滑世故。这回怎么义愤填膺,一副要分个黑白的架势?”
刘瑾道:“咳!人嘛,总有满腔热血的时候。咱们都是怀恩老内相的人。”
“老内相活着的时候,一向嫉恶如仇。”
常风坐到椅子上:“哦?你想让我怎么做?”
刘瑾道:“把那本账册誊抄几份。给皇上呈一份,给都察院一份,给大理寺一份,给刑部一份。把权贵们的恶行公诸于下。”
常风道:“然后呢?掀起大案,将朝堂上的权贵一扫而空。”
“而后朝堂权力出现了真空。你就能趁势揽权。成为司礼监乃至整个朝堂的掌控者?”
刘瑾一愣,随后他毫不掩饰的:“您只对了一半儿。”
“我是喜欢权力。但我不想独揽大权。我想跟叔叔您共掌朝堂权柄!”
“只要大案掀起,您就全瞧我聊。我敢保证,双木会一案结束后,咱们叔侄二人成为朝堂的主宰。”
常风叹了一声:“谁不喜欢权力?我亦不是圣人。可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你有治国之才,还是我有治国之才?”
“蝇营狗苟、旁门左道、腌臜差事,咱俩是行家。”
“可若你我二人掌权治国.会害了下人!”
刘瑾有些发急:“我的叔叔,这可是赐良机啊!您难道要错失良机?”
常风道:“刘瑾,我的刘公公。咱俩认识十七年了。我知道你肚子里的那点九九。”
“账册上的那些饶确贪。可我知道,真让你和你手下那批人取代他们,你们只会比他们更贪。”
“明告诉你把。我这次只灭泉州林家为尤爵报仇。绝不会掀起大案,把朝堂弄个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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