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我脸上的困惑,阴险峰解答道:“这间画室,是按照我生前绘画的场所,一模一样复刻出的,我曾是个贫困潦倒的画家,只能住在阴暗的地下室里。但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回忆,我沉浸在绘画的喜悦中,经常几年不出门,我的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
即使在生前,阴险峰也是个强大的画魂师,他想获得金钱,再简单不过了,但他却不这么做,他宁愿让自己活的贫穷,也不愿被尘世所干扰。
很显然,这样的他,无法适应真实社会,他说他自己快乐,我却看出了他内心的孤独,和痛苦。
这也就不难理解,他为什么拼命想创造出天堂了。
走到一个画板前,阴险峰坐在板凳上,画笔停在半空,他久久凝视着眼前的空白:
“我曾带你领略过天堂的样子,在那里,你将过上心想事成的生活,但这些,需要巨大的能量支持,这些能量单靠画笔,是很难体现出来的。”
阴险峰神色黯淡下来,语气阴冷道:“进入天堂的灵魂,应该是永生,不朽,不必担心寿命困扰的,这些特质,我又该如何勾勒呢?”
“天堂,既然存在于三界之外,那么,我又该如何用画笔,打破时空的壁垒,从而做到无中生有呢?”
“假如不考虑这些,直接作画,那结果只能是这样。”他手中画笔挥动起来,蓝天,一望无际的白云,一片祥和,宁静的景色,在画板上描绘了出来。
阴险峰用了短短几分钟,画出天堂的草图,于是天堂取代了阴暗的画室,出现在我们面前,脚下是松软的云层,柔和的风迎面吹来,远处的碧海蓝天上,飞翔着几只天使。
但这些景象,只存在了短短几秒钟,就消失了。我们再次回到阴冷的画室中,阴险峰大有深意地对我道:
“明白了吗?构建天堂,是一项非常庞大,复杂的工作,除了天机之光以外,我还需要其他特殊的颜料,其中有几种颜料,即使凭借我的力量,也很难获得。”
我打量着他俊美的侧脸,问:“那怎么办?”
阴险峰:“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当你极度渴望一件东西,并为此付出努力的话,你终究会得到它。”
这句话我不敢苟同,比如一个高冷的漂亮姑娘,她不但嫌我穷,还嫌我丑,就算我再努力赚钱,她终究还是会选择那些公子哥。
等到三十岁之后,她玩够了,想安定下来,找个老实人嫁了,也许才会想到我,到那时,我就算得到她,又有什么欣喜可言呢?
接下来,阴险峰陷入了沉默,他死死盯着那副草图,脸色忽阴忽晴,不知心里在想什么,我无法适应这里的阴冷,悄悄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万物归于沉寂,阴间七大国度,如今只剩下六国,抛开乱所在的岛屿外,真正活跃的国度,只有五个。
阴险峰天天把自己关在画室里,避不见客,我有些待不住了,去拜访了血凄和灾劫。
关于阴险峰的身世,已经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他就是当年阴间的主宰,并为此感到戒备和不安,那天,我,灾劫和血凄,在边境的一处森林中会面,他们问我,阴险峰最近有什么异常举动?
这两大国主,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也都对我有恩,我不敢撒谎,如实回答道:
“他整日醉心于作画,你们不用担心,阴险峰对阴间没有丝毫兴趣,他只想创造出一个天堂。”
血凄听完冷笑连连:“让我们假设,阴险峰真的想创造天堂,代价又是什么?你知道他还需要什么颜料?假如他要阴间所有灵魂的死亡,来完成画作的最后一笔呢?”
我听的满脸冷汗:“姐,你说的未免太夸张了。”
血凄美目微微垂下:“这种疯子,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据说当年他为了描绘出阴间,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家人,陈亮,你要以为阴险峰是好人,我劝你再想想,他为什么要创造天堂?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灾劫闭目,背对着我们坐在林地上,长发随风飘逸,血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小男人,在我面前,你吓的连话都不敢说了么?”
灾劫还是不吭声,他腰间挂着把劣质的木刀,当他入定时,连周围的尘埃仿佛都静止了。
见对方不理自己,血凄有些不满:“看你长得漂亮,我才一直舍不得杀你,留你到现在,小男人,你最好识相点,别惹我发火!”
灾劫叹了口气,道:“阴险峰算什么东西?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何必担心他?他的军力,在我之下,道行也未必强过我,我从未把他放在眼里。”
他回过头来,冲血凄微微一笑:“女人,能有什么见识?你除了整日绣花缝衣,担心这那的,还能做什么?”
你还别说,灾劫笑起来的样子,的确俊美极了,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么好看的人,是咋生出来的?
但他这番话,却让血凄勃然大怒,她身影化作一团血雾,刹那间出现到灾劫面前:“嘴硬的贱人!我要抓你当我的男宠!”
正所谓大道至简,这也是我一直在强调的观点,这两人也不施展法术,近身打斗起来,却看的人毛骨悚然。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血凄发怒的样子,她每一次出手,不但速度快到诡异,最主要的是,在她周围,形成了一道道,布满血腥气息的威压!
这些威压,每一道都重达数百吨!我即使隔着十几米远,都被它们影响到,全身骨骼吱啦啦怪响,我的肺部都快被压穿了,在这种恐怖的压力作用下,我别说躲闪,想活动下手指都不可能。
假如我是血凄的对手,她只用一招,就能让我全身血肉飞溅,爆体而死!
但灾劫却不受这些威压的影响,他不断侧身躲避着血凄的抓取,脸色保持平静。但灾劫的衣物却无法承受压力,上衣像蝴蝶一样,纷纷碎裂开来。
徒手搏斗,并不是灾劫的强项,偏偏血凄出手愈发地狠辣,顷刻间,灾劫险象环生,他不得不抽出腰间的木刀,予以还击。
速度太快,我完全看不清他出刀的动作,但血凄明显已经料到了,她就等着灾劫出刀呢!
几乎在木刀出鞘的瞬间,血凄伸出两根手指,狠狠掐在木刀上,用力一撇。
这木刀别说她,就算普通人随便一撇,都能撇成两半,当时我就听咔嚓一声,灾劫的木刀刚出鞘,还没来得及发力,就化作了细碎的木屑,消散在了风中。
短短一分钟不到,胜负已定!
血凄大笑一声,身子轻飘飘地退后,指着灾劫对我道:“小陈亮,我怎么跟你说的?你跟这种废物男人学刀,能有什么出息?我想杀他,比杀只鸭子还简单!”
灾劫不吭声,低着头站在原地,血凄继续嘲笑他道:“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终究是个吃软饭的鸭子!”
灾劫叹了口气:“你输了。”
血凄的笑容僵住:“我输了?”
灾劫:“对。”
血凄:“你的刀都没了,还好意思说我输了?”
灾劫:“你摸摸你的脖子。”
血凄低头瞧了一眼,鲜血,从她粉嫩的脖颈处流下,前胸湿了一大滩。
当威压消失后,我全身酸软地瘫倒在地,气喘吁吁地看着血凄,在她粉颈上,出现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伤口很浅,并不足以致命,几乎在瞬间,血就止住了,血凄捂着脖子,惊恐地后退道: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两大国主的比拼,我亲眼目睹,灾劫的木刀刚抽出刀鞘,就被血凄捏的粉碎,他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比拼就结束了。
那么,血凄颈部的刀口,又是怎么回事?
对此,任何人都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也正因为如此,才凸显了灾劫的可怕。
他的刀法,如果可以用言语解释的话,那也就失去了传奇色彩。
灾劫的样子,也很狼狈,他上身衣服碎裂,光着身子,木刀也被毁,但不可否认,他赢了。
而且赢的很漂亮,如果灾劫愿意,血凄的脑袋已经分家了,他刻意手下留情,只是想警告血凄。
但女人是不会跟你讲道理的,特别是血凄这样的绝色美女,只见她恼羞成怒,咬着香唇道:“偷袭?算什么本事?”
她明显不服,还要找灾劫的麻烦,两人又斗在了一起,这次灾劫没有刀,立刻处于下风,形势万分危急。
我躺在地上大声劝阻,这两人虽然是敌对关系,但也没什么大仇,完全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弄的你死我活。
在这些国主面前,我再次体会到了自己的弱小,这让我特别气馁,偏偏没一点办法,谁也没把我的话当回事。
眼看灾劫连连遇险,我随手抓起个石块,丢了过去,这石块至少七八十公斤重,飞到半空,立刻被血凄的威压,轰地碾成了石粉!
“贱男人!给我死吧!”血凄惨笑一声,手掌一前一后,朝灾劫抓去,灾劫躲过第一下,第二下来不及躲闪,胸口给血凄的指尖扫到,哇地喷出口血。
血凄不顾我的疯狂劝阻,上前一步,打算再次伤害灾劫,此时,突然从树林外走来个人。
那人头戴纸帽,身穿灰色布袍,他正是我哥,陈山火。
我哥的背后,笼罩着一长串黑色的灰烬,那些灰烬中夹在着点点火星,聚集在他后背,久久不散去。
之前在人间,陈山火的道行受到了压制,如今,他的恐怖道行,一丝不藏地全部表露了出来!
这个人的实力,远超大阴仙,绝不在血凄和灾劫之下!
他的出现,让这片森林,都发出了凄惨的悲鸣声。
血凄跟灾劫同时回头,瞧向陈山火,目光露出惊疑和忌惮。
“两位前辈,请给陈某人个面子,别打了。”陈山火表现的很谦逊,朝他俩深深鞠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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